護法沉默以對。

  莫清曉一把打掉了他的草帽，“說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護法那張被銀麵具遮擋住的臉顯得陰暗而沉寂，他握住了莫清曉的手腕，“是，棺材已經被移走了。”

  莫清曉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那你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麽！”

  護法依舊沉默。

  莫清曉甩開了他的手，莫名的情緒失控，她想知道這些，她不想像個傻子一樣，守著那麽一點別人告訴她的東西。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不斷地被卷進漩渦，自己的選擇也好，別人的推動也罷。

  她已經牽扯進來了。

  對於莫清曉這個身份，她早就接納乃至於合二為一，莫家的一切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聯係和紐帶。

  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梁九爺說過，這塊青銅碎片和莫家有不小的淵源，夜天邪是從落霞山找到這塊碎片的。”

  莫清曉莫名的激動起來，她舉著這塊碎片，質問道：“現在，我就想讓你告訴我！這塊碎片是不是這座墓穴裏的棺材上掉下的！”

  護法低下了頭，“其實，你可以扔了這塊碎片，你可以遠離這一切紛爭，為什麽一定要自己闖進來……”

  莫清曉冷笑了一聲，“在你眼裏，我就是個不識好歹的傻子？我不知道你和莫家有什麽關係，但是我告訴你，像個傻子一樣活著，做一輩子傻子，這絕不是我想要的。”

  “莫清曉，你這樣隻會糟踐別人留給你的機會！”護法抓住了莫清曉的肩。

  莫清曉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模樣，略一晃神，隨後，她更是確定了，這人一定是知情的，甚至，很有可能他知道莫家的真相！

  莫清曉推開了他的手，正色地抬起了頭，“你是知道真相的？那你又知不知道，沒有了家，我不過是天下一個任人踐踏的螻蟻，甚至，我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知道我從哪裏來該往哪裏去……”莫清曉涼涼一笑，“曾經的十五年裏，在毫無溫度的莫家後院，連下人也可以辱我欺我，罵我一句雜種，被莫家二房隨意丟進宮裏衝喜，就注定我最好的結局是留個全屍被丟去亂葬崗，因為沒有人庇佑的我

  ，連殉葬的資格都沒有。”

  說著，莫清曉自嘲地笑道：“這些統統都不重要，一切也都是過去無關緊要的事了，但最重要的是，我這麽掙紮地活下來，卻發現，父母殉國這樣所有人都肯定的事情……是個假象！”

  護法身體一僵，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

  莫清曉後退，直到後背抵在冰冷的棺槨上，“知道父母沒有死在戰場上的時候，我的心克製不住地顫抖，不管他們做了什麽，不管他們是生是死，如果連一個真相都找不到，恕難從命。”

  護法沉沉地開了口，“你有沒有想過，你承擔得起真相麽？有求必定要付出代價。”

  “這世上，最殘酷的事情就是逼著一個人像傻子一樣活到死。”莫清曉抬起了頭，眸中無比堅定。

  “我可以確定，你知道莫家的事情，別再瞞著我了，就算是最差的消息，也務必告訴我。”

  護法看著她纖瘦而倔強的模樣，心底一顫。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突然轟的一聲，隨後傳來了劇烈的崩塌聲。

  碎石和灰塵不斷籠罩著墓中的空間。

  莫清曉捂著口鼻，後退了一步。

  護法疾步向前，拉住了莫清曉的手腕，“不好，這裏要塌了！和我走！”

  莫清曉死死地拽著棺槨，偏執地咬著牙，然後喊了起來，“如果走了，一切又沒了！”

  護法看著她固執而倔強的眸子，再一次動搖了，也許他當初的決定根本就是錯的。

  “這裏就要毀了！現在必須和我走！”護法強行拽著莫清曉離開了墓室。

  出了墓室，身後就是轟隆作響的聲音。

  莫清曉回過頭，看著被堵死的最後一處通道，她身體一晃，扶著岩壁握緊了拳。

  身後，護法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眸中的霧氣。

  他心痛，可現在的他，沒有資格這麽做。

  莫清曉斂起了所有的情緒，回身看著他，淒楚一笑，“這裏已經毀了。”

  護法伸手，“我帶你下山，一會兒影衛會來。”

  “所以，你還是不肯告訴我，是麽？”莫清曉冷厲地看著他。

  護法走到了莫清曉的麵前，“和我走，這些……終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莫清曉蹙緊了眉，質問道：“知道這麽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知道這座連落英閣都查不清的古墓，混在鬼門中……你，究竟是誰？”

  簌簌的聲音響起。

  “快！鐵礦塌了！”

  “快來人！快幫忙搜查！”

  ……

  影衛越來越近，護法一把攬過莫清曉，“先和我下山。”

  到了山下，護法將馬留給了莫清曉，“鬼門內亂，我必須要趕回去控製局勢。”

  莫清曉拉住了他的衣袖，“等一等，起碼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護法將她扶上了馬，“你隻要知道，你可以信任我，我會護你周全，替你鋪路。”

  莫清曉看著他，冷冰冰的麵具遮住了他的容貌，可是下巴精致，輪廓分明。

  她仍未放手，但心裏是平靜的，“我們還會再見麽？”

  護法點頭，“我會控製住鬼門，隨後與你相見。”

  莫清曉看他始終不肯透露，輕呼了一口氣，“求你告訴我，我還有機會見到我的父母麽？”

  護法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保護好自己。”

  莫清曉眼睛一亮，握緊了韁繩。

  護法手掌拍向了馬，很快，黑馬朝前奔去。

  回到惠州城的時候已經接近晚飯的時間了，莫清曉在季氏酒樓門口下了馬，拍了拍身上殘存的灰塵。

  店小二是認得莫清曉的，連忙上前替她牽了馬往後院去，可是一轉身，嘀咕道：“不對啊，好像不是騎馬走的。”

  莫清曉訕訕一笑，疾步進了酒樓。

  想到剛剛右護法點了頭，她沉浮不定的一顆心好像安定了一些，起碼可以證明，莫家的事情是另有玄機，她的懷疑和找尋不是無意義的！

  這時候，華陽公主趕了過來，她一看到莫清曉，急聲道：“曉曉你這是去哪兒買東西了，這麽久……怎麽還一身灰啊？”

  莫清曉一愣，是啊，她買什麽的呢？靈機一動，莫清曉指了指後院的方向，“我去給你們酒樓買了匹馬，然後騎著試了試，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