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錚一看她行禮，連忙上前想扶她。

  沒想到手才伸到一半，眼前便蹭地多了個人。

  赫連欽上前一步將秦珂擋在身後，以免她被衛錚的鹹豬手碰到，毫不客氣地將人堵在門口。

  “不知衛小王爺前來，本將軍有失遠迎了，敢問小王爺此行可有要事？若無要事的話，還請盡早回去，我們將軍府廟小，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衛錚被他堵在門外，連秦珂的身影都見不著，臉立時冷下來。

  “赫連將軍這是何意？難道不歡迎小王？”

  赫連欽一聲冷哼，薄薄的唇角一挑，朝被朱紅抱在懷裏的赫連玦看了一眼，道：“豈敢！隻是內子近日身體有些不適，倦怠得很，實在不方便接待客人，小王爺若是不介意的話，本將軍可以安排你在城中最好的客棧住下，明日一早派人護送送小王爺回府。”

  衛錚氣得牙癢癢，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神清氣爽的秦珂，正想對赫連欽冷言譏諷，便見秦珂突然上前朝他道：“小王爺見諒，將軍不過是同你玩笑而已，快請進吧，將軍府雖然簡陋，但粗茶淡飯還是有的，隻要小王爺不嫌棄就成。”

  一看到秦珂的笑臉，衛錚頓時麵色一變，收起冷色溫言笑道：“我自然不嫌棄，有勞赫連夫人了。”

  看到衛錚被秦珂迎進門，赫連欽嘖了一聲，正欲跟上他們的腳步，突然看到赫連澈握著一把小弓，從園中走過來。

  赫連欽朝他勾勾手指，赫連澈就顛顛地跑了過來，揚起小臉看著他道：“父親，你叫孩兒何事？”

  赫連欽朝衛錚得意洋洋的背影看一眼，勾唇冷笑，在赫連澈的耳邊如此這般地耳語了一番。

  少頃，秦珂領著衛錚到正堂落座。

  衛錚朝她明顯圓潤不少的身材打量了一眼，麵上笑得有些失落，道：“我看夫人麵色紅潤，精神極佳，可不像赫連將軍所說身體不適啊。”

  秦珂俯首：“謝小王爺掛念，將軍待秦珂極好，如今又有了澈兒和玦兒，自然心情舒暢沒有任何不適。”

  她不是瞎子，亦看出衛錚看她的眼神還是有幾分輕佻，便想在不得罪他的情況下，叫他徹底斷了不該有的念頭。

  衛錚似是愣了下，看著她正欲說什麽，便見赫連欽從前院走來，身後跟著兩個端托盤的小丫鬟。

  他抿了抿唇，將到嘴邊的癡心雜念噎回去，若無其事地在位置上靜坐。

  丫頭奉了茶便無聲退下，留赫連欽秦珂和衛錚三人在堂中。

  赫連欽抬手比了比，不鹹不淡道：“此茶乃是今歲內子親自從山上采回來的青茶，雖不及西南王府好，但應當也能入口，小王爺請吧。”

  聽說是秦珂親自所采，衛錚自然迫不及待，順著他的話端起來呷了一口，刹時皺起眉。

  秦珂一看，立時緊張道：“如何？可是不合口味？”

  衛錚連忙搖頭，又見一旁赫連欽麵不改色地喝了好幾口，頓時正了神色道：“沒有，不過是稍微有些燙，讓夫人見笑了。”

  說罷，拿起杯盞放在唇邊吹了吹，又喝一口下去。

  可是天知道，這杯中的茶簡直鹹得發苦，他需花上好大力氣才能控製自己不吐出來。

  一盞茶飲完，秦珂和赫連欽都是若無其事，衛錚卻如坐針氈。他實在想找點水來漱口了，又怕秦珂誤會他覺得茶不好喝。

  這般想著，他突然朝一旁的赫連欽看了看，見他麵色雖不善，卻比方才迎他入府的時候好了些，頓時有了猜測。

  見他眼珠子轉來轉去卻不說話，秦珂不由主動朝他道：“不知小王爺今日前來有何要事？莫不是毒仙前輩有消息傳來？”

  自從回了西南，秦珂同赫連欽便再未見過赫連城，一是因為赫連欽的盅毒得解，二是因為他暫時不想公開身份，隻偶爾悄悄回一趟京城的國公府，好吃好喝住幾天，便又銷聲匿跡了。

  聽她提起毒仙，衛錚這才想起今日來的正事，從懷中掏了一隻錦囊遞給她道：“對了，前不久師父讓人從漠北捎回一樣東西，說是給倒孫兒的見麵禮。”

  秦珂神色一動，將那隻錦囊接過來，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一看，發現竟是一塊狼血瑪瑙。

  較尋常瑪瑙來說，狼血瑪瑙是世人最不常見的一種瑪瑙。隻因這種瑪瑙裏有天然形成的血滴圖案，隨著光線的不同還會變化成不同的顏色，靈動絢麗，且佩在身上有強身健體的功效，是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

  看到秦珂驚豔的神色，衛錚麵上又露出幾分得意，道：“此番為了給小公子選禮物，師父可謂是煞費苦心，也不枉我跑這一趟了。”

  赫連欽聞言看了他一眼，淡聲朝秦珂道：“伯父確實用心良苦，阿珂，下次回京我們定要留他在國公府多住幾日。”

  秦珂輕輕點頭：“是啊！前輩喜歡吃雞腿，下回就讓人給他多做些吧。”

  衛錚：“……”

  那他的功勞呢？這狼血瑪瑙可是他送來的！

  宣和五年，秦珂和赫連欽的第二個孩子赫連玨降生。

  如秦珂所願，她是個女孩，長得皮膚白嫩，大大的眼睛像兩顆黑葡萄，小小的嘴巴顏色紅潤，讓人一看就喜歡。

  赫連玨百日那天，恰逢邊境有蠻夷舊部作亂，赫連欽親自領兵三萬，深入沙漠進行圍剿。

  秦珂帶著孩子在將軍府等他歸來，心裏其實還是有些擔心。

  赫連欽在沙漠上的所有經曆都不太美妙，尤其是十年前那個如噩夢一般的晚上，不知他心裏是否已經釋懷。

  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赫連澈立時過來安慰她。

  “娘親，你放心，就算爹爹不在，我也會保護你和弟弟妹妹的，壞人若敢欺負你們，我定叫他好看！”

  他如今已經七歲，在人前似個小大人模樣，每日同赫連欽騎馬一起去校場練兵，小小年紀箭術驚人，十發有九發就在靶上。

  但他自己對此卻並不滿意，覺得像爹爹那樣百發百中，百步穿楊，才配得上將軍府大少爺的名聲。

  聽到他的話，秦珂立時摸摸他的頭，含笑道：“我知道，澈兒肯定是最厲害的，就像你爹爹一樣。”

  赫連澈最是喜歡別人像這般誇獎他。雖然赫連欽平日為了軍中事務很少陪在他身邊，但他對赫連欽的仰慕和愛戴卻並未少一分，但凡聽到別人誇他像赫連欽，就高興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