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翔無言。他並不是不準她來找自己，而是怕烏珠莫雅被沈光濟發現，到時候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這種有失偏頗的相法他隻能在心裏想想。身為大宣的將領，他卻對烏珠莫雅徇私，這本身就是件不可原諒的事，若是被沈將軍發現，還不知該生多大的氣呢？烏珠莫雅也可能會被抓起來。

  思緒轉了轉，他突然想到方才在外麵遇到赫連欽的事，便道：“對了，之前在邊關，你不是說想來看看你的父親麽？如今戰事已了，不如我們就去城中轉轉吧，到國公府求見赫連將軍，當就能見到你父親了。”

  兩在遼城見過幾次麵後，趙天翔便忍不住將莫善單於撤銷聯姻的原因問了出來，烏珠莫雅自然不再隱瞞，將自己的身世如是相告。

  後來央求趙天翔帶她來京城，她也是用這個法子死纏爛打，說自己是為了再看父親一眼才想來京城的。

  沒想到趙天翔竟真的信了。這個傻瓜，她到京城才不是為了見那個丟下她不管不顧的男人呢，而是為了跟他在一起，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懂麽？

  想著，烏珠莫雅忍不住幽怨地瞥了他一眼，但想到這也是個與趙天翔獨自的好機會，便忍不住轉了轉眼睛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先去問問赫連欽可在營中。”

  趙天翔一邊被她拉著朝前走，一邊道：“我方才回來的時候才遇到赫連將軍，他醉酒被周副將他們送回府了，不過他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喝多了。”

  聽到他的話，烏珠莫雅的眼神閃了下，忍不住想起之前在邊關山洞中遇到赫連欽時的情景，忍不住追問道：“哦，那他是什麽樣子？”

  趙天翔蹙眉想了下，搖頭道：“我沒看見他的臉，不過看周副將和趙副將的樣子，似乎很吃力，像是在與他較勁似的。”

  對！可不是較勁麽？若是扶一個喝醉的人，兩個人高馬大的漢子足以將對方抬起來，可是赫連欽將軍明明都已經走不穩路了，為何還能將他們壓得額頭冒汗呢？

  在他這麽想著時，旁邊的烏珠莫雅則已經篤定，赫連欽定是又毒發了。

  那羊皮卷被她收在身邊多年，能看懂的內容她也都記住，再加上將此物交給她的那個老太婆總像瘋子似的在她麵前絮絮叨叨，所以她對盅毒的了解，遠比那羊皮卷上真正記載的要多得多。

  蠱毒蠱毒，既是盅，又是毒，毒性詭異霸道，極難祛除。凡是中盅毒之人，在特定的情況下便會發作，被體內盅蟲折磨得死去活來，若不能及時祛除，便會被體內的盅蟲蝕盡精氣，最後暴斃。

  她已經將羊皮卷交出去這般長時間，難道毒仙那個怪老頭兒還沒找到辦法替赫連欽祛除麽？

  這般想著，她人已經跟趙天翔一起走出轅門，而後騎馬朝城中而去。

  戰亂過後，京都又恢複往日的寧靜繁華，少數被破壞的建築物正在官府的監督下開始重建。之前聞風而逃的百姓們也在聽聞叛黨被誅滅的消息後紛紛趕回來，開始恢複正常的生活。

  趙天翔也是頭一回來到京都，看到遠處高大崢嶸的殿宇，又見街上繁華的鬧市，心中忍不住感歎。

  當然，比他還要感歎的還是烏珠莫雅。因為地理環境的原因，草原民族與中原民族的生活方式本就不同，她從小到大都未見識過這般人群熙攘的景象，更不曾住過那樣豪華巍峨的宮闕。

  看她一臉好奇地東張西望，與她並肩騎馬而行的趙天翔忍不住道：“這街上有什麽你喜歡的東西？”

  烏珠莫雅聞言一喜，轉頭笑看著他道：“若是有你會買給我麽？”

  趙天翔猶豫了下，摸摸自己揣在懷裏卻沒什麽機會花的軍餉，點頭道：“可是可以。”

  但不能要太貴的，太貴他買不起！

  雖然他說得非常猶豫，但烏珠莫雅臉上還是笑得異常燦爛，轉頭朝四周掃了一眼，便指著不遠處一個攤上的撥浪鼓道：“我要那個！”

  趙天翔看得嘴角抽了抽。他雖見識淺薄，卻也知道那東西是小孩子的玩物，烏珠莫雅竟然隻能看上這樣的東西麽？

  雖然如此想，但他亦沒有拒絕，從馬上下來到那攤前挑了一個，便買下送到烏珠莫雅麵前。

  雖然隻是個撥浪鼓，但烏珠莫雅看得甚是稀奇，也玩得甚是起勁。而後兩人下馬在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一堆糖人，點心，玉簪，香粉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直到天色快暗下來時，趙天翔才想起之前說要帶她去看赫連城的事，便向一個路人打聽了國公府的位置，帶著烏珠莫雅朝那邊走去。

  烏珠莫雅頭一次逛這般繁華的集市，覺得特別好玩，將其它瑣事全都拋在了一邊，直到被趙天翔領著走到一座宏偉的府邸前，這才抬頭疑惑地朝前望了望。

  而此時，被趙大強和周子明送回府中的赫連欽也在密室中受著煎熬。

  雖然毒仙配製的藥丸將他體內的盅毒壓製了一部分，但因為缺少藥引的引導，解藥還是起不到根本作用，讓他在失去理智的邊緣掙紮，整個人就像一頭狂暴的獅子，暴戾又危險，卻壓抑掙紮得讓人心疼。

  看全身被玄鐵製成的鎖鏈五花大綁，卻依然不受控製地嘶吼掙動，秦珂看得心如刀割，在趙大強和周子明的感覺下將熬好的藥給他灌下，又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

  “將軍，你且忍耐片刻，待解藥起效了，便很快就會過去了。”

  赫連欽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她，卻不言不語，就算偶爾張嘴，吐出的也是些無意義的嘶吼聲。

  “少夫人，毒仙前輩不是說已經知道解藥的配方了麽？為何還不能替將軍煉製出解藥？”

  聽到趙大強急促的話，秦珂搖搖頭：“配方是有了，但是那藥引尚未找到，沒有藥引，解藥的效果會大打折扣，頂多隻能讓他暫時恢複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