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珠莫雅卻不依，撅起小嘴看著他不悅道：“本公主有話要當麵同他講，不需外人傳達，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準你營中的副將出來見人麽？他又不是你兒子。”

  幾句話懟得沈光濟老臉陣紅陣青，望著她掀了掀嘴角，最終揮手氣道：“去，把趙天翔給我叫過來。”

  聽到他的話，趙天翔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隻好從藏身的地方主動現身，走過去道：“不必找了，本將在此！”

  他清淡冷冽的聲音傳來，讓騎在馬上的烏珠莫雅頓時一喜，連忙轉頭看去。

  不過趙天翔看到她卻並不高興。他上次挨打的傷還沒好，若是再多接著挨幾十棍的話，隻怕又要走不動路了。

  眼前情形有些詭異，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向來霸道不講理地匈奴公主看到趙天翔時居然笑得麵若嬌花，而趙天翔的表情則像吃了屎一樣，又臭又黑。

  沈光濟的臉更黑。朝趙天翔看了一眼，又看看站在門外的莫雅公主，打算聽聽他們倆聚在一起究竟會說些什麽。

  沒想到他才冒出這個念頭，門外的烏珠莫雅便瞥了他一眼，嬌聲道：“喂，老頭兒，你可以走了，本公主找的是他，又不是你，你在此湊什麽熱鬧！”

  沈光濟：“……”

  沈光濟氣得吐血，他征戰沙場幾十年，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這般放肆。

  但思及烏珠莫雅的身份，他還是忍了一時之氣，黑著臉瞪了走過來的趙天翔一眼，便憤憤地回帳中去了。

  趙天翔被他瞪得頸後一涼，心想他完了，就這眼神，就算沒有八十軍棍也得有五十。

  想著，他不禁轉頭怨憤地看了看烏珠莫雅，用冷淡的聲音道：“公主找本將究竟有何事？不如就當著大家的麵說清楚吧。”

  烏珠莫雅巴巴地找到這來，本是打算感謝他那天夜救了自己的，沒想到趙天翔走過來，臉比鍋底還黑，還用恨恨的眼睛看著她。

  她心裏頓時氣極，又委屈又氣憤地看著他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本公主找你，你還不高興麽？”

  趙天翔依舊冷淡地看著她，直言不諱道：“本將實在想不出，公主找本將有什麽值得本將高興的。”

  烏珠莫雅被他一句懟回來，心裏氣悶到極點，羞憤得臉都紅了，梗著脖子一點頭道：“那好，既然你不高興，本公主現在就走。”

  聽她說要走，趙天翔立時朝她拱了拱手，淡聲道：“公主好走。”

  說罷，轉身便要回營。

  看他果真要離開，烏珠莫雅又急了，看著他的背影咬咬牙，氣急敗壞大喊道：“趙天翔，你這個混蛋，給我回來。”

  趙天翔被她搞得快瘋了，原本幾次三番幫她就不對，現在還惹得她找上門來，若日後也像對待赫連將軍那樣隔三差五到營中尋釁，叫他如何同將軍交待？！

  心頭煩亂一起，趙天翔的臉色便有些不耐，轉身在原地看著她道：“敢問公主有何吩咐？本將聽著就是。”

  烏珠莫雅見他回了頭，便徹底同他杠上了，揚起尖尖的下巴命令道：“本公主讓你過來，那你為還不上前？”

  趙天翔無奈地歎了口氣，執著長槍走近幾步，停在轅門前，雙眼靜靜地看著她。

  他的眼睛是深棕色的，瞳仁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金光，就像時麵有兩團火焰在燃燒一樣，看得烏珠莫雅怔了怔。

  她以為他生氣了，氣得眼睛都在噴火，卻不得不假裝平靜，就因為她是匈奴公主，他不敢輕易冒犯她。

  這讓烏珠莫雅有些失望。記得頭一次對峙時，他還在她麵前表現得不可一世，像是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可是到了人前，他便也像其他人一般，表麵對她恭恭敬敬，心裏一定也在罵她刁蠻霸道，不識廉恥吧。

  想著，她不禁望著他的樣子咬了咬唇，眼裏噙著淚泄氣的道：“好了，我知道你也討厭我，你回去吧。”

  說罷，自己先夾夾馬肚，驅著馬兒轉身朝前麵的草原走去了。

  風依舊吹著，但她氈帽上的那兩串兔毛卻不飛了，像她的人一樣沒精打采地耷拉下來，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活力。

  趙天翔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有些後悔。

  他不該那般對她的，她方才看到他的時候分明很歡喜，應當不是來找麻煩，是他自己想同她撇清關係，才故意冷臉相對。

  但烏珠莫雅卻已走遠，她頭也不回地離開，與在遠處等著她的莫善單於匯合之後，便一起朝遠處的匈奴軍營中奔去了。

  直到他們走得完全看不見，趙天翔還在原地看著。

  “趙副將，將軍讓你過去，說有話要問你。”

  一道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將趙天翔拉回現實。

  他點點頭，有些沮喪地轉身，朝西北軍中帥帳中走去。

  沈光濟早在帥位上等著他了，一看他進來便沉下臉：“你同那莫雅公主究竟是怎麽回事？她今日為何單獨找你？”

  聽到他怒氣衝衝的話，趙天翔立時踧踖地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將軍多慮了，方才莫雅公主什麽也沒說，屬下也不知她究竟有何來意。”

  沈光濟不信任地看著他：“你當真不知？”

  趙天翔斬釘截鐵地搖頭：“屬下當真不知，有轅門處值守的弟兄作證，方才莫雅公主真的什麽都沒說。”

  這下沈光濟更疑惑了，捋須思索道：“這麽說她隻是想戲弄你？”

  趙天翔卻對他的話有些不讚同。他並不認為方才烏珠莫雅是想戲弄他，而且他猜測，她今日來的目的多半是為了那天晚上的事，可這些話實在不宜讓營中的兄弟聽到，他寧願她不說出口。

  莫善單於走後，方公公便立時回營將他所說的話用飛鴿和快馬傳回了京中。此事實在怠慢不得，他手中的聖旨尚未宣讀，匈奴單於便又改變主意不想聯姻了，這些蠻族人當真難伺候！

  聯姻一事解決，赫連欽心頭大石也落下，現在隻要等宣景帝收到消息，多半便會宣他們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