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仙瞥他一眼，丟掉手上的魚骨頭道：“送給赫連夫人了，這下你沒意見了吧。”

  衛錚：“……”

  他倒是很想有意見啊！可是想到秦珂，他又委實有意見不起來。

  看他那沒出息的樣，毒仙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老頭子我過兩日就要再去一趟沙漠了，這裏有封信你幫我傳到西北去。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你師妹手上！”

  說到最後，毒仙收起臉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變得一本正經。

  衛錚看到他的樣子，心中忍不住一動，再想到方才從親衛那裏收到的飛鴿傳書，立時覺得師父這封信中，肯定藏著什麽他不知道的秘密。

  隻是，他連他那師妹的麵都未見著，要如何親自把信交到她手上呢？這麽多年，師父一直對師妹的身份避而不談，兩人相處時也隻偶爾提及，分明是有意掩蓋她的身份。

  這般想著，衛錚便朝毒仙猶豫道：“師父，既然你要我將信交到師妹手上，總得告訴我她是誰，或是給個信物吧，要不然我如何找得到她？”

  毒仙聞言一笑，一邊伸長胳膊拿了隻雞腿一邊道：“嘿嘿，急什麽，到了西南你便能見到她了，而且一定不會認錯。”

  他言之鑿鑿，但聽在衛錚耳裏卻不是很有信心。他連跟他師妹從未謀麵，連她長是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師父怎麽就能保證他一定不會認錯呢？

  思緒轉了一會兒，見毒仙當真無意再多透露，不由道：“師父，今日我的暗衛收到一封從京城寫來的書信，據說此人同定國將軍赫連欽關係匪淺，他在信中說，京城已經危在旦夕，與赫連將軍有關的人也會遭遇危險，望我助他一臂之力，不知是真是假。”

  毒仙聞言，吃雞腿的動作頓了下，接著才抬眼看向他道：“那書信是何人寄來的？可有署名？”

  衛錚點點頭：“是大理寺少卿肖常修，此人與赫連欽自幼相識，前不久還因和親公主被劫一事被皇上指為禦使派去西北，前幾日才回到京城的。”

  毒仙點點頭，渾濁的眼珠轉了兩轉，突然伸手朝他道：“信呢？把信給我看看！”

  兩人師徒多年，毒仙一向不曾過問過衛錚西南王府的私事，更沒有這般向他要過東西，讓衛錚很是詫異。

  不過他對毒仙到底是信任的，隻愣了一下便立刻將信用袖中掏了出來，送到他麵前。

  毒仙將信接過後毫不客氣地展開來，逐字逐句看過，眼底的神色也跟著變來變去，仿佛裏麵所示的內容，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簡單。

  將信看完後，毒仙果斷將手裏的雞腿一丟，道：“看來不能等了，你明日便起程去西北，我有些事情不得不去一趟沙漠，隨後也會趕過去。記住，到了西北之後，一定要先去草原找你師妹，把信交給她。”

  衛錚剛點了點頭，毒仙便已經從位置上站起來，轉身大步朝屋裏走去。

  他立時緊跟其後，進屋便見毒仙從櫃子裏翻出個麻袋來，然後翻箱倒櫃，開始往裏麵一樣一樣塞東西。

  他不禁驚奇：“師父，你這是在幹什麽？”

  毒仙頭也不抬：“我也不多留了，現在就收拾好東西進沙漠，你明日一早定要出發，且將信上寫的消息告訴你父親，讓他提前作好防備。”

  衛錚刹時一征：“師父，你怎麽知道那信上寫的是真的？若是有歹人想要對我西南王府不利呢？分封的藩王無詔進京，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呀！”

  毒仙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一雙渾濁的老眼裏閃著少有的犀利光，道：“依宣景帝的為人，此次國公府上下肯定會被牽連，赫連將軍留在京中的至親，甚至連赫連夫人的娘家人也會牽涉其中，到時赫連將軍很有可能被迫答應與匈奴和親，難道你不想幫他們？”

  衛錚有些糾結地眨了眨眼睛。

  他能說他不想麽？隻要赫連欽與匈奴公主聯姻，他就有機會娶到秦珂了啊。

  可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他還是默默把這句話吞了下去，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西北，苦寒之地。每年深冬之時都會有不少無家可歸的人凍死在外。

  接連不斷的戰火讓無數百姓痛失家園，好在西北聯軍及時收複了被匈奴人占領的兩個郡縣，才讓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又有家可回。

  秦珂穿著狐裘披風，站在雪地裏望著遠處人來人往的轅門，禁不住為聯姻之事擔憂。

  小年前後，天天有遼城的百姓大包小包往營中送東西，一邊說著感激的話一邊使勁便守門的將士手裏塞。

  “多虧了有赫連將軍和沈將軍，我們才有安生日子過啊，要不然一到冬天，我們隻怕要凍死在外頭了。”

  “可不是！這點心意你們一定要接受，讓將士們拿去做些吃的糊口，咱們西北地方窮，離京城又遠，你們在這裏駐守這麽長時間，隻怕要缺糧食吃了吧！”

  聽到這些貼心的話，秦珂卻歡喜不起來，心情也越發沉重。

  肖常修和趙毅回京已經有好幾日了，雖說隔得遠聽不見風聲，但她心中依舊有些不好的預感。

  在前世的記憶裏，宣景帝派往匈奴的和親公主並未被劫走。西北平定之後，赫連欽迅速返回京城，雖說並未與她見麵，卻也安然回到西南。

  可這一次，他卻被匈奴公主強行選為和親的人選，事情實在與前世相差太大，讓她措手不及。

  也讓她難以接受。

  一旦宣景帝答應這次和親，赫連欽便會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即便不願與莫雅公主和親，也輕易不得抗旨。

  他若抗旨不遵，惹怒宣景帝不說，還會惹怒匈奴人，屆時匈奴單於帶著騎兵再次來犯，那這些住在遼城的百姓又該如何？

  難道要讓他們重失家園，流離失所麽？

  可若不抗旨，讓他違心地與莫雅公主和親，秦珂卻自認為沒有那個胸襟。

  她不願與別的女人分享赫連欽！就算知道這世上的男人多有三妻四妾，通房侍妾，但隻要想到她與赫連欽之間多出個陌生女人，她就連覺也睡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