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向前衝，不要在此停留！”

  莫善單於一邊舉起刀大喝，一邊率先朝前衝去，不料他的馬兒才一動起來，便聽到周圍的山頭上響起陣陣喊殺聲。

  抬頭一看，便見西北聯軍個個高舉戰旗從四麵的山坡上探出頭，有弓箭手站在高處的山坡上，一個個舉起強弩，朝他們發射了一陣致命的箭雨。

  “啊！”

  “嗚啊——”

  慘叫聲連連響起，隨著一批匈奴士兵落馬，埋在地下的地鐮鎖也突然像毒刺一樣鑽了出來，一把把見血封喉的鐮刀割在馬腿上，叫那些馬兒立刻喪失了行動力，變成倒地不起的廢物。

  給匈奴人造成重創之後，弓箭手們又悄無聲息地隱沒身形，一群身穿黑衣的蒙麵人卻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他們個個像從地獄而來的鬼魅一樣混進匈奴人的陣營中，憑著詭異和身手和暗器輕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消滅了一大批將士。

  聽到耳邊連續傳來的慘叫，再看著屍橫四野的匈奴士兵，莫善單於追悔莫及。

  若是他方才進石林的時候能察覺到大宣人的詭計，並及時撤退的話，便不會遭受如此重大的損失了。

  “阿哈，我們必須撤回去了！若再這樣下去，我們的兄弟肯定會凶多吉少的！”

  護衛在他旁邊的烏珠莫雅也發覺今日的戰況不同往日。

  放在往日，大宣人除了使些詭計之外，絕對拿不出這麽多專門針對他們的兵器。那些強弩和帶著刀子的鎖鏈，不是都是特意為他們的騎兵準備的麽？

  沒想到大宣人兜兜轉轉不肯跟他們正麵交鋒，竟是在籌備這些陰謀詭計，實在太可惡了！

  她一邊想一邊在心裏將大宣的定國將軍罵了千萬遍，直到發現從山坡上衝來的大宣的將士們正勢如破竹向單於這邊逼近時，才有些著急地朝他看了看。

  “阿哈，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們快撤吧！趁現在離開，我們或許還能保存些實力！”

  莫善單於滿心憤恨又不甘，卻也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隻能憤憤朝遠處一座高高的山頭上看了一眼，接著調轉馬頭，大聲命令道：“撤退！”

  他一聲令下，早就被大宣將士們逼得節節敗退的匈奴士卒們，立刻紛紛轉頭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大宣人實在太過狡猾，他們若是能過了今日一劫，來日再報此仇不遲。

  眼見被聯軍圍剿的匈奴人要往回跑，騎馬站在不遠處觀察戰局的赫連欽立刻向旁邊的周子明伸出了手。

  周子明會意，將早就準備好的神臂弓拿出，並親手替他抽了一支箭。

  赫連欽抬起結實的臂膀，側身拉弓。他身懷千鈞之力，饒是用尋常弓箭，亦能百步穿楊一箭雙雕，更不消說是用生鐵鍛造的雙鉤箭。

  隻見他一箭射出，眾聽便見耳邊嗖的一聲，那箭便如流星追月一般，直朝在人群中策馬疾馳的匈奴單於而去。

  危機之時，匈奴單於似有所感，微微回眸朝後瞄了一眼，便見一支利箭破風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他才作出反應低下頭，便覺那支箭擦著自己的頭頂疾飛過去，鋒利的箭尖割斷他發頂上兩根小辮，將他嚇得全身的血液幾乎倒流。

  莫善單於又驚又怒，用力一夾馬肚，如奪路而逃一般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馳去。

  “啊哈哈哈哈——”

  身後遠處，大宣將士們看到他狼狽逃跑的身影立刻大笑出聲，諷刺張狂得讓莫善單於羞怒交加。

  他臉色鐵青的奮力驅馬，帶著一眾匈奴男兒朝來時的路上奔去。

  烏珠莫雅策馬走在他身旁，看他麵皮緊繃咬牙切齒的樣子，心裏亦恨極。

  “阿哈不必在意，這些大宣人不過擅用陰謀詭計罷了，論英勇和膽魄他們定不及不上我們匈奴人，更及不上你！”

  莫善單於沒有說話。

  他心裏明白，這不過是妹妹安慰他的話而已。今日他們在九彎口吃的虧，是在過往戰爭中不曾有過的，損兵折將，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

  想著，莫善單於回頭用淬毒似的目光朝後望了望。

  烏珠莫雅同他一起朝後瞥去，但見遠處的小山坡上，三個身穿鐵甲的男人正騎在馬上迎風而立，為首的那個披風如火，麵容俊朗，氣宇軒昂，還有著草原雄鷹一樣睥睨萬物的銳利眼神。

  她看得心頭一動，此人便是大宣的定國將軍麽？原來這般年輕！

  而山坡上的赫連欽也看到了他們，冷若冰霜的目光自烏珠莫雅和匈奴單於的麵上掃過，便掉轉馬頭吩咐人傳令，讓埋伏在回去路上的弓箭手們給莫善單於最後一擊。

  又過了約半個時辰後，前方有戰報傳回，說匈奴人在從鷂子嶺突圍時，又有上千名戰士負傷。莫善單於似乎也被暗影隊的將士們傷了臂膀，最後在屬下的保護下狼狽逃走，連留在沙場上的戰馬都來不及牽走。

  聽到這個消息，整個西北聯軍亢奮不已，尤其是是西北軍中人。

  他們被匈奴壓製了一年多，每次兩軍交鋒，都是以西北軍戰敗而告終，有時就算勉強打個平手，也是不少將士用犧牲換來的。

  反觀這次，他們用最少的兵力，最少的犧牲，換來了最大的勝利，實在叫人不得不振奮。

  就連驃騎將軍沈光濟也不得不佩服赫連欽的謀略。他在西北戍邊多年，也有自己的驕傲與歸屬感，本不願在自己的地盤上把主導權交給別人。沒想到此次赫連欽一出馬，便叫他軍中的將士們都凱旋而歸，雖然還是犧牲了些士卒，卻遠不及他親自指揮作戰時的多。

  “赫連將軍足智多謀，沈某實在是佩服！”

  晚間的慶功宴會上，沈光濟一改前陣子精神萎靡的模樣，蒼白的麵容上終於露出了笑色，同全軍將士一起朝赫連欽敬酒。

  赫連欽麵色淡然地舉了舉杯，謙虛道：“不敢當，沈將軍才是寶刀未老，為國為民，一片赤膽忠心。”

  沈光濟聞言歎了口氣，放下酒杯道：“唉，赫連將軍言之有理，說一千道一萬，咱們在西北肝腦塗地，不就是為了大宣的百姓有好日子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