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錚不見棺材不掉淚，嘖嘖有聲地用折扇點了點他：“你看你，這般激動做什麽？秦姑娘如此溫婉賢淑的女子，怎就嫁了你這個野蠻人做妻子呢，實在可惜了可惜了！”

  他邊說邊大搖其頭，惹得赫連欽怒火焚身幾乎不能自已。

  “衛錚，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若你再敢動她，動一指我削你一隻手，動一根發我便削了你的腦袋！”

  赫連欽邊說邊飛身下馬，一身戾氣，一臉煞氣，堪堪逼近過來，就將躲在衛錚身後的小廝嚇得一個趔趄，差點尿到褲襠裏。

  衛錚也被他駭了一跳，忙將折扇護在胸前詫異道：“怎麽？赫連將軍這便要以武力逼人認輸麽？實在野蠻無理要不得呀要不得！”

  赫連欽又氣又怒，偏偏顧及秦珂昨日說的話和其他種種原因，不敢造次。

  若放在還未成親那時，他現下肯定已經真刀真劍地同衛錚幹上，非將他打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不可。

  可他現下已經有秦珂了，知道自己的行為稍有差池，便連累到秦珂。畢竟周圍窺探的敵人那麽多，任何暗箭或是流言，都可能讓他落馬成為階下囚，這個結果他擔得起，秦珂卻擔不起。

  如此左思右想，赫連欽臉色陰沉地瞪了衛錚一眼，將寶劍插回鞘中道：“既然衛小王爺如此本事，那我們不防到皇上麵前求一道旨，讓他賜你我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若你贏了，秦珂的去留便由她自己決定，我決不多言。”

  衛錚愣了一瞬，目光狐疑地朝他上下打量。

  昨日秦珂在他麵前，對赫連欽明明句句相護，為何到了赫連欽身上，卻似有意要放她走呢？

  他先前還以為，定是赫連欽毒入膏肓，命不久矣，秦珂才這般擔心，頻頻向他追討毒仙的線索，可眼前赫連欽不是活蹦亂跳地在他麵前耀武揚威麽？觀其神色，也一點都不像中毒的樣子。

  既然赫連欽並未病危，那秦珂著急的原因又是什麽？

  思緒千回百轉了一番，衛錚突然想到宮宴上的那些傳言，以及赫連欽那個從西南野地撿回來的兒子，心情頓時豁然開朗。

  難怪秦珂如此著急，赫連欽又不敢將自己身體抱恙的事情公之於眾，原來問題竟出在這裏。

  於是他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湊近了些在赫連欽耳邊道：“赫連將軍，我聽秦姑娘說，你身上似乎有某種難以啟齒的隱疾啊，她為此還三番四次來向小王求取毒仙的線索，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想放她離開？”

  赫連欽聽得微微一愣。

  既然秦珂已將她找衛錚追查毒仙消息的事告訴了他，那衛錚這話在他聽來也起不到任何挑撥離間的作用。但讓他惱火的是，這個登徒子竟以為自己想要放秦珂離開，簡直是愚蠢至極！

  思及此，赫連欽麵上浮起一絲冷笑，撫在劍柄上的手也習慣性地握緊，陰惻惻道：“衛小王爺好生愚昧！你覺得以你的資質，贏得了本將軍麽？屆時隻管將脖子洗幹淨，等著我來取你項上人頭吧！”

  衛錚號稱文武雙全，在西南一隅向來鮮逢對手，聞言立時自負地笑道：“赫連將軍是否太過自大了？如今你我尚未比試，豈知誰贏誰輸？再說了，小王話尚未說完，你就急著要滅口了，

  難道是怕我將這件事宣之於眾？”

  聽他一口一個秦姑娘，赫連欽更是惱火，不及細想他話中的意思，便已長劍出鞘，劈麵而來：“你閉嘴！秦姑娘是你叫的麽？阿珂是皇上下旨親賜給我赫連欽的發妻，堂堂國公府主母，豈容你這等無恥之徒覬覦！”

  赫連欽邊說邊出招，淩厲的劍勢掃過，直將衛錚逼得頻頻後退。

  衛錚手裏雖沒武器防身，但輕功卻是信手拈來，行動之間雖有些狼狽，卻並未受傷，隻手中玉扇在迎擊時被砍成了一堆破爛之物。

  就在兩人你來我往難舍難分之時，兩名手執笏板的官員從宮門內走出來，看到眼前的情形大駭。

  “哎呀，赫連將軍使不得呀，使不得！”

  “快停手，二位快快停手！”

  兩位老臣戰戰噤噤地跑過來，既畏懼赫連欽的威壓氣勢，又怕得罪權勢滔天的西南王府，隻得夾在中間作肉餡。

  “誒，程大人，童大人，你們來得正好，快稟了皇上，將這莽撞無禮之人拿下！”

  衛錚被赫連欽幾招劍勢逼得方寸大亂，發冠微散，額上也出了一層汗珠，一邊抹汗一邊道。

  程大人和童大人一聽，紛紛從眼角朝赫連欽畏懼地瞟了瞟，稍微安撫衛錚兩句便腳底下抹油，飛快地溜了，哪敢真的進宮去報給皇帝？！

  看赫連欽暫時收了攻勢，衛錚這才鬆一口氣，但麵上依然笑得很欠揍，朝他道：“哎呀赫連將軍，不是小王說你，你這急脾氣實在得改改，要不然像秦姑娘那麽溫和的人怎會喜歡上你呢？再說……”

  他邊說邊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不是不行麽？幹脆放秦姑娘自由，讓她另覓良人吧！”

  赫連欽早已對他恨得咬牙切齒，隻恨不能一劍斬下衛錚的狗頭，又聽他如此胡言亂語挑撥離間，瞬間麵色猙獰地瞪大眼睛，舉劍吼道：“衛錚——！”

  一看他又要攻來，衛錚立刻像猴子一樣竄進宮門裏，嘴裏不知死活地調笑：“哎呀赫連將軍，小王這般已經算給你留麵子了。還有，你方才不是說要進宮向皇上求旨麽，小王如你所願，屆時希望你慎重考慮，讓小王帶秦姑娘回西南，這樣她才能過上好日子啊。”

  赫連欽麵露出猙獰冷笑，握在劍柄上的手抓得死緊。

  現在已經不是他能不能維護秦珂的問題，而是關乎到國公府的臉麵了。若他不給衛錚一個教訓，隻怕這廝還以為他默認了他方才的話，將‘不行’的屎盆子扣到他頭上。

  他倒要讓他看看，結果究竟是誰‘不行’！

  “好，本將軍現在就進宮去請旨。”

  赫連欽邊說邊沉著臉一掀披風，率先往宮門口走去，看得背後的衛錚連連搖頭。

  原來聞名天下的定國將軍竟有這般隱疾，實在可悲可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