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錚亦聽得稀奇，但想到那賣書的老乞丐，他又搖了搖頭道：“原來如此，這世上奇人甚多，想那老乞丐定也是個方外之人，所以才會知道我師父。”

  秦珂鬆一口氣。她還真怕衛錚繼續追問她知道毒仙的原因，再說下去隻怕要露餡。

  衛錚淺抿一口茶，將視線轉向秦珂道：“你若要追問我師父的下落，這個我還真不知，自兩日前你去了如意巷後，他老人家就嚷嚷著說自己的行蹤被人知曉了，怕仇家來索命，於是連夜離京。”

  秦珂：“……”

  她不是要索命，而是想救命啊！

  看她一臉無奈的模樣，衛錚不禁笑了笑，道：“不過要找他也很容易，漠北塞外是他常去的地方，他這人除了各種珍奇藥材之外，最喜歡的便是酒和美食，你隻要用這兩樣東西作誘餌，他定能現身。”

  秦珂卻有些為難。

  漠北塞外，說起來輕鬆，她與赫連欽被困在京城，不到萬壽節過後，是斷不能離開半步的，為今之計，隻有先派人去暗中探訪。

  衛錚豈不知她的想法？卻還是晃了晃手中的茶杯不正經地笑道：“赫連夫人若是信得過我，萬壽節後我們便啟程，我帶你去尋他老人家的下落。”

  秦珂：“……”

  沉吟片刻，她道：“民婦自然是信得過小王爺的，但此行甚遠，民婦需仔細考慮，還請小王爺諒解。”

  閑話至此，兩人今日一聚也算接近尾聲，秦珂喝了最後一盞茶，向衛錚拜別後便帶著朱紅離了別院。

  回程之時，天邊暮色四合，昏鴉繚亂。

  秦珂坐在馬車中，腦海裏則想著方才衛錚所說的話。棋局之前她與衛錚約法三章，約定輸的人要回答贏的人三個問題。

  但不等她多問，衛錚便將自己知道的盡數說了出來，還提議帶她一起去尋毒仙老人的下落。

  這個心思雖然惡劣了些，卻也符合他的為人。刁鑽狡猾，逐利而奔。

  馬車冉冉回到國公府，秦珂便快步進了園子。

  國公府向來寧靜，平日除了赫連澈哭鬧時喧嘩些，幾乎聽不到什麽異樣的聲音，連下人們走路都是悄不聲的。

  秦珂進得內院，便見幾個小丫頭正圍著赫連澈逗他玩，瓊兒將赫連澈抱在懷裏，低頭一邊朝他說話一邊笑。

  秦珂唇角微揚，淺笑著走過去。

  “少夫人。”

  丫鬟們一看到她，立時齊齊行禮，而後悄不聲地守在旁聽候差遣。

  “姑娘回來了，快先進屋裏歇歇吧。”

  瓊兒最是體貼，見秦珂一回來便將赫連澈接過去抱，立時朝她道。

  秦珂這一日確實有些疲乏，點點頭，將赫連澈逗了一陣便讓丫鬟們帶他去玩，自己則坐在院中一邊喝茶一邊問她今日的事情。

  “今日你同舅母處得如何，我看她亦不像苛責之人，當不會為難你吧。”

  瓊兒悄臉上泛紅，低頭笑道：“姑娘有心了，姚夫人確實極溫和，今日還買了些首飾給我，說讓我帶著回西南。”

  秦珂點點頭，心下寬鬆了些，又道：“將軍呢？他還未回府麽？”

  瓊兒神色一正：“將軍今日下午便回來了，一直在書房同將士們議事，不知此時忙完了沒有。”

  聽她這樣說，秦珂才起身道：“一會兒他們傳膳到花廳吧，我先去書房看看將軍。”

  瓊兒應下，到園處向丫頭們吩咐一聲，把赫連澈交給依綠和朱紅，同秦珂一起朝書房走去了。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發暗，秦珂來到書房外，聽到裏麵並無人聲，又見院中有小廝守著，便道：“來議事的將士們可離開了？”

  小廝恭敬地福身：“回少夫人的話，周副將他們已經走了。”

  秦珂點點頭，揮手示意他退下，便走過去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來。”

  等赫連欽略帶冷意的聲音傳來，秦珂才推門而入。

  書房中已經掌起了燈，赫連欽伏在案後，似乎正低頭看著什麽東西，秦珂見他眉頭微蹙，下意識走近了些。

  “將軍還未忙完麽？”

  聽到她的話，赫連欽抬起頭，臉色卻有些不太愉快，唇角微抿，眉頭輕蹙。

  秦珂心思轉了轉，立時想到她今日去西南王府別院的事暗衛定然已經告訴赫連欽了，便知他不悅的原因。

  於是在心裏歎息一聲，溫聲道：“時辰已經不早，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將軍的身體才堪堪恢複些，可經不得餓。”

  赫連欽坐在案後默了一瞬，也不答話，隻站起來同她一起朝外走去。

  但與往日不同的是，他今日並沒有等秦珂同行，更不曾牽她的手。

  秦珂對他的心思心知肚明，亦未同他計較，二人到花廳如常地用了晚飯，而後回到房中洗漱準備歇息。

  然而赫連欽卻略表現得有些煩躁，他抌著手臂躺在床上，一時翻來覆去，一時又蹙著眉不知在想什麽。

  秦珂在燈下看了他好一會兒，又不見他出聲，隻得走過來主動問道：“將軍這是怎麽了？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聽到她的話，赫連欽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後突然伸手，猛地將她拉過去。一陣天翻地覆後，秦珂被他麵對麵壓倒在床上，皺著眉從上而下地看著她。

  “衛錚今日碰了你？”

  聽到男人含著冷意的聲音，秦珂這才明白他今日反常的原因，立時道：“將軍言重了，他不過是將手扶在我手上而已。”

  赫連欽氣息見粗，一拳捶在枕上，狠聲道：“好個衛錚，待回了西南我定要剁去他的狗頭削去他的狗爪，以泄心頭之恨。”

  秦珂未想到他醋勁這般大，立時皺眉道：“將軍冷靜些，我今日不過是向他打聽毒仙的下落，此事已經有眉目了，往後衛錚也未必用得上，我們無需與他為難的。”

  赫連欽卻耿耿於懷，又想秦珂這般做全都是為了幫自己解毒，心裏忍不住有幾分懊惱，既自責，又恨衛錚那登徒子敢借機輕薄秦珂。

  如此情緒激湧之下，赫連欽亦不知該如何發泄，瞪大眼睛看了秦珂片刻，突然沒頭沒腦地朝她臉上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