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嚇了一跳，趕緊睜眼看向他：“將軍，你怎麽了？”

  赫連欽眉頭緊皺，手用力捂在胸口上，臉色發白，好似那日毒性發作一般。

  這可把秦珂嚇壞了，連忙爬起來執起他的手腕幫他把脈，發現他的脈象果然變得急促了些，那股衝擊的力道也更加明顯。

  直過了好一會兒，赫連欽終於又恢複過來，鬆開眉頭看著她道：“好了，我沒事，隻是方才突然胸口作痛，現在已經好了。”

  聽到他輕描淡寫的話，秦珂的心情卻沉重起來。雖然她不能斷定，卻隱隱猜測，這肯定與他體內所中的毒有關。

  解毒之事，已經刻不容緩！

  經過這個意外，赫連欽果然安分下來，被秦珂勒令躺回被子裏乖乖睡覺。

  翌日，秦珂早早便睡來。轉頭看向旁邊，赫連欽還在睡，不知是否因為昨夜那突如其來的心痛，男人麵色看著有些憔悴，眉頭微蹙著，眼下發青，麵色略有些蒼白。

  秦珂歎了口氣，過完這兩日他便又要早起上朝了，屆時各種瑣事纏身，不知他是否受得住。

  思及此，她便又是憐惜又是心疼，心尖像是被人用針刺了下，有一點麻麻的痛蔓延開。她不由自主伸手扶向赫連欽的臉，指尖落在他眉骨上，動作輕柔，像是怕吵醒他。

  赫連欽果然沒醒，隻那蹙眉的眉尖仿佛被她用手指扶平，慢慢舒展開來。秦珂忍不住笑了笑，細看他的臉，覺得這男人在睡著時果然有些孩子氣，單純的麵容毫不設防，與平時在人前那盛氣淩人的模樣相差甚遠。

  明明這般柔和的一個人，卻因年少輕狂時犯下的錯，將自己囚禁在孤獨的牢籠中，做出冷峻的模樣拒人千裏，寧願讓身體被劇毒一點點侵蝕，也不願開誠布公地向人求解藥。

  她邊想邊細細地盯著他瞧，目光柔和在他的臉上流連。

  直過了好一會兒，突然聽到旁邊的人張口說話了：“阿珂，你究竟是不是打算親我？若是要的話就快些，我都快忍不住睜開眼睛了。”

  秦珂聽得一愣，旋即紅了臉，收回手道：“誰要親你了？”

  聽到她羞惱的話，赫連欽笑著睜開眼，他的唇角彎彎，眼睛明亮澄澈，印著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像是有浮光掠影的美景從裏麵閃過。他不疾不徐，微微轉過頭來，將飽含笑意的目光落在秦珂臉上。

  秦珂心下怦然，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倉促地低下頭，卻仍被他擒住下巴。

  親吻來得自然而然，像是期待之中，又像是意外之外。秦珂慢慢閉上眼睛，感覺他動作輕柔地在她唇上碾磨，靈活的唇舌像是樂者在琴弦上不斷撥弄的雙手，撩得她心一陣陣顫動。

  直到好一會兒，赫連欽呼吸有些急促地鬆開她，臉色卻不大好了。

  秦珂迷茫地睜開眼睛，見他正蹙眉望著自己，立時疑惑道：“怎麽了？”

  赫連欽搖搖頭：“沒什麽，時辰還早，不如我們再睡會兒吧。”

  秦珂趕緊搖頭。時辰哪裏早了，若是再不起的話，隻怕朱紅和依綠她們又要在外麵苦等了。

  於是她撐著坐起身，邊向床邊移動便道：“我看你臉色不大好，便再躺會兒吧，我去叫廚房給你做些易克化的吃食，若再不大好的話，後日上朝就要受累了。”

  赫連欽沒說什麽，輕點下頭，見秦珂披著外衫起身朝外室走去，這才悄悄在被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是怎麽了，為何每次與阿珂親近的時候，就這般痛呢？

  赫連欽臉色難看地想著，突然想起他體內這股奇毒在遇到秦珂之前，毒性的發作都是有規律的，每年一到兩次，就算隔得再近，也是近五個月才會發作。

  可是遇上秦珂之後，這毒的發作就越來越沒有規律了，開始是四個多月，這次才隔了三個月，而且發作之後，還留下了這樣的後遺症，莫不是他的時日真的無多了？

  赫連欽立時一驚，臉色猛然灰敗下去，整個人顯出一股異常的淩厲和頹敗來。

  遇見秦珂之前，他真是不怕死的，就算偶爾因為毒發的痛苦有所埋怨，也並未真的恨過誰，甚至還些期待那一刻的到來。畢竟在親手殺了那麽多手足兄弟之後，他在這個世上已經得不到任何救贖，唯有死對他來說才是解脫。

  可是如今有了秦珂，他實在不想這般快就離她而去。

  他的阿珂需要他來守護，他不想讓她擔心，更不想讓她難過。況且她現在就快要原諒他了，方才還用那樣輕柔的動作撫摸他的臉，允許他親吻她。

  他覺得，他的人生從未像此刻這般美好，甚至連靈魂都快樂得想起舞。

  可是解毒的藥到底在哪裏？他莫不是要去找曾經流竄在沙漠裏的那些蠻夷人問個清楚？

  想著，赫連欽緊緊握了握拳頭。為了阿珂，他必須再深入一次沙漠，隻要找到那個地方，找到那些當初給他下毒的人，應當就有解毒的線索了。

  晌午，秦珂吃完朝食便出了門。

  西南王府在京城有一處別院，是當今皇上親賜的，衛錚此次進京參加萬壽節，應當就住在裏頭。

  為不顯張揚，秦珂備了些薄禮，同朱紅二人坐馬車前往。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出府，赫連欽派的人便跟了上來。一路尾隨，穿過府外兩條繁華的巷子，直逼西南王府的別院而來。

  秦珂命朱紅叩門報了身份，便坐在馬車上等著。不出片刻，果然聽到門內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接著就見衛錚親自帶著侍從笑吟吟地迎出來。

  “不知赫連夫人來訪，衛錚有失遠迎了！”

  衛錚笑得滿麵桃花，一雙眼睛灼灼地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秦珂，肆無忌憚地打量。

  站在秦珂身後的朱紅雖不動聲色，卻已然看出衛錚居心叵測。這個西南小王爺一看就不是正經人，一雙眼睛色眯眯地在少夫人身上轉來轉去，實在好生無理。

  她邊想邊緊步跟在秦珂身後，警惕衛錚再朝秦珂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