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將軍眼巴巴地瞧著她
作者:暮雨霏霏      更新:2020-09-03 16:10      字數:2242
  從熟練的動作來看,這已然不是他第一回給自己縫針了。身在軍營,又是主帥,有很多時候受傷都是他自己給自己處理,如今嫻熟度堪比半個軍醫。

  直到聽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赫連欽縫針的動作才猛然停頓,豎起耳朵警覺地聽著動靜。

  他的身份特殊,平日從不把不信任的人放在身邊。但最近因為秦珂的緣故,府上多了不少外人進出,他不得不提防些。

  然而那人卻並未在他屋裏多呆,似乎到他桌上拿了某樣東西,然後便輕快地走了出去。

  赫連欽從腳步上聽出,方才來的依稀是個女人。

  等外麵的動靜一消失,他立刻將剩下的傷口作了簡單處理,然後將中衣隨意往身上一裹,就大步來到外間。

  空氣中隱約有一股氣息,像是香味,又像是藥味。

  他眉頭緊蹙,一邊係衣帶一邊走到書桌前細看。桌上的文書還在,也沒有被翻動的跡象,隻他放在椅子上的披內不見了。

  這是什麽賊?竟偷他的披風!

  赫連欽百思不得其解,蹙眉想了一會兒,決定明天派人在府中仔細搜查,定要弄方才來的究竟是誰。

  這邊,秦珂拿了赫連欽的披風回到屋中,便找到合適的針線開始在燈下縫補。

  赫連欽的披風是深紅色的,成色雖然有些舊,但用料卻相當考究,從手藝來看,應是出自一等繡娘之手,一針一線都縫製得均勻利索,連針角大小都一般無二。

  秦珂先是讚歎了一番這繡娘的手藝,正要尋披風後麵那處破洞時,卻突然聞到一股血腥味從披風上傳來。

  她心中頓時一緊,拿著披風仔細翻找,最後在前襟裏側發現了一片血跡。

  這……

  看著那大片的暗紅,秦珂心頭猛然怔住,連手都有些發抖了。

  難道他受了傷?是今日在那水車上刮的麽?為何他卻不出聲呢?回到府裏也像無事人一般。

  如此一想,秦珂立刻一陣慌亂,連披風都顧不上補,立刻又推門走出去。

  疾步來到赫連欽的書房外,卻見裏麵已經亮起了燈。秦珂抬手在門上敲了敲,聽赫連欽用沉穩的聲音道:“進來。”

  木門應聲而開。

  赫連欽看著從外麵走進來的秦珂愣了愣,疑惑道:“有何事?”

  秦珂卻顧不得回答他的問題,徑直走到近前,將坐在桌後的赫連欽上下打量了一遍,卻見他身上似乎沒有一絲傷痕。

  赫連欽看著她,也忍不住狐疑起來,正欲再問什麽,便見秦珂已經拿了他案頭的紙筆,寫道:將軍今日是否受傷了?

  一看這行字,赫連欽頓時一愣。

  秦珂是如何看出他受傷的?

  他刹時想起了那件披風。他在軍中向來謹慎,若是他想瞞著將士們什麽事,隻要他不開口,斷然無第二個人會知曉。

  而今日他受傷之事唯一的破綻,就在那件披風上,當時他也借了披風的遮掩,才沒讓人發現的。

  見他坐在桌後臉色變來變去,卻未說一句話,秦珂便已經斷定了自己的猜測是真,又接著在紙上寫道:傷在哪?可嚴重?不如讓我替你瞧瞧吧。

  若說赫連欽之前的心情是疑慮重重,那麽看到這句話的瞬間便立刻跳到了晴空萬裏。

  原來秦珂並不隻是關心那個病秧子,她也會關心自己,甚至在任何人都沒發現他受傷的情況下,就發現了這件事,還主動過來要求幫他處理傷口。

  意識到這一點,赫連欽的嘴差點沒有咧開。

  但他向來慣於不動聲色,立時把臉上那絲喜色壓了下去,將垂在桌子下麵的左手抬起來道:“確實傷了一處,不過不嚴重。”

  聽到他的話,秦珂這才鬆了一口氣,直到看赫連欽把袖口的護腕解開,將那道長長的傷口露出來時,心才又再次繃緊了。

  這個男人!當自己的鐵打的麽?如此嚴重的傷口,他竟還說不嚴重!

  秦珂想著,心都跟著顫起來。說不清是憐惜還是心疼的感覺,一瞬間從心底蔓延開來。

  她趕緊低下頭,裝作查看傷口的樣子把目光移到赫連欽的傷口上,直到感覺眼眶沒那麽濕熱,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這才重新抬頭看了他一眼。

  傷口太嚴重,需得縫針,我這就回去取藥箱來。

  低頭在紙上寫下這一行字,秦珂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起身,到自己的房間裏拿藥箱了。

  留下赫連欽坐在位置上,看著秦珂朝門外走去的背影,俏俏揚起了唇角。

  姐姐說得果然沒錯,秦珂對他果真是有意的,若非如此,她方才看到自己受傷時怎會如此緊張呢,走的時候還小臉煞白,連步子都比平時急了。

  秦珂方才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她卻忘了,赫連欽並非尋常人。

  他身為主將,自然有過人的眼力和洞察力,要不怎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不早就成了敵人的刀下亡魂麽?

  待秦珂取來藥箱時,赫連欽已經完全壓下麵上歡喜,甚至做出一絲虛弱模樣來,想惹得秦珂對自己更好些。

  效果確實達到了,秦珂在給他處理傷口時麵色雖然看起來如常,但心裏卻是波濤起伏,難以平靜。

  難道前世她不在的時候,赫連欽也像現在這般,受傷了無人照料,甚至傷口都是自己隨意處理的?往深裏一想,秦珂頓時心疼得連眼淚都差點掉下來。

  但她還是強忍著,盡量控製力道,用最輕柔的動作替赫連欽清理好了傷口,又拿細線將那猙獰的傷處仔細縫起來,最後敷上生肌止血的藥膏。

  將軍此傷頗為嚴重,恐一個月不能沾水,最好也不要動用武力,免得傷口列開。

  用紗布包紮好了之後,秦珂又在紙上留下一句醫囑,眼見赫連欽還在眼巴巴地瞧著自己,卻再未多作逗留,起身果斷從書房裏退了出去。

  她怕再留下去的話,她這啞巴就要徹底破功了。

  從京城到西南,她好不容易裝了這麽久,雖然想要的效果沒有達到,但好歹也算一個讓赫連欽同意與自己合離的借口。

  若是半途而廢,委實有些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