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將軍發脾氣了
作者:暮雨霏霏      更新:2020-09-03 16:09      字數:3322
  在軍營中,赫連欽就是將士們的天,他一聲令下,無人敢不從。

  外麵寂靜的營地因他一句話又熱鬧起來,將士們打水的打水,煎藥的煎藥,不一會兒便聞到有藥味從外麵傳來。

  看赫連欽沉著臉從偏殿退出去,秦珂又刻意去找了找方才她寫的那張紙,卻發現竟然不見蹤影了。

  又過了約半年時辰後,終於有將士將煎好的藥從外麵端進來了,秦珂按量給那些中毒的士卒分食了,直到他們安睡之後,她自己才靠在桌子上睡去。

  一夜,無風亦無雨。

  第二天秦珂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已經在馬車上了。

  她撫了撫額頭,卻怎麽也想不起自己是怎麽上來的。

  瓊兒正靠在窗邊看風景,發現她醒了立刻過來笑著將她扶起來:“姑娘,你醒了,你知道麽?今日早上是將軍親自抱你上馬車的呢。”

  秦珂聽得倒吸一口氣,話也衝口而出:“是赫連將軍抱我上來的?”

  瓊兒點點頭,語氣有些沾沾自喜:“連旁邊那些將士們都看呆了呢,看來將軍心裏是真有你的。”

  秦珂卻低頭沉思起來。

  赫連欽心裏有她是不可能的,多半是因為臨行前赫連湘怡耳提麵命,讓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如何如何。再加上昨夜她又替軍中將士看病到半夜,所以那人才以這種方式還謝她。

  想通這一點,秦珂便也沒什麽心理負擔,依舊像前些天一樣,安安穩穩等著到西南。

  又走了十多天後,官道兩旁美麗婉約的山川河澤慢慢變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貧瘠而幹旱的荒野戈壁,馬車在路上走一整天,也沒見有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景色。

  瓊兒不由擔心起來,望著秦珂道:“姑娘,原來西南就是這樣的啊?那我們以後可怎麽過日子?”

  聽她的話,旁邊立刻有將士笑起來:“姑娘別著急,這還沒到西南呢,還得再走三天。”

  瓊兒在馬車上搖搖晃晃近半個月,人都瘦了一圈,聽到這話,近乎麻木一般沒什麽反應。

  秦珂身上也酸痛得厲害,卻隻能勉強撐著,心裏忍不住想,終於要到了,再不到她這身上可就要臭了,半個月都不曾洗澡。

  沒想到當天下午,天上突然下起小雨來。將士們行軍的速度被迫減慢,這也預示著到達將軍府的日子必須再多等一日了。

  瓊兒百無聊賴地趴在窗邊看雨,秦珂則靠著另一邊窗,看著著一本遊記打發時間。

  一陣吵嚷聲突然從前麵傳來,身下的馬車也慢慢跟著停下。

  秦珂忍不住抬起頭,瓊兒則把整個上半身都從窗戶探出去,有些興奮地朝前看著。

  “姑娘,前麵好像發生了什麽事。”

  秦珂也有些疑惑,他們才剛到西南,按理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才對。在大宣境內,赫連欽又帶著這麽多人馬,就算是再彪悍的土匪,也不可能隨意招惹他們的。

  瓊兒大約是這幾天憋得很了,竟然不顧外麵的小雨從車上溜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見她把手遮在頭上又跑回來,爬上馬車朝秦珂道:“姑娘,他們在前麵發現了一個人,像是生病暈倒了,赫連將軍正和幾位副將商量著怎麽處置呢。”

  一聽這話,秦珂便忍不住比劃道:那你扶我出去看看。

  瓊兒立時點頭,扶著秦珂小心翼翼從車上下來,朝前麵圍著一圈人的地方走去。

  到了近前,秦珂發現地上果然倒著一個穿青布長衫的男人,麵朝下,瞧不見什麽長相,身上的衣裳已經被雨淋透了,爬著一動不動。

  “將軍,我看還是把他帶到前麵有人家的地方扔下吧,若是丟在這裏,到晚上豈不被野狼叼走。”

  瓊兒一聽到這話,立刻驚惶地抬起頭,雖然還是白日青天,還是忍不住朝四周看了一圈。

  秦珂卻鎮定得多,擠進人群後便朝赫連欽比劃道:還是讓我來給他看看吧,這人無故暈倒在路上,多半是生病所至,若是冒然丟下他不管,豈不是害他性命麽?

  瓊兒把她的話轉述給赫連欽聽,赫連欽立刻眯眼看了看她。

  自從上回替將士們解毒之後,他與秦珂已經多日不曾說話,雖然周副將依舊會把秦珂的情況每天報告給他,但赫連欽不知為什麽,卻不想再單獨與她相對。

  這個女人對他手下的將士都關懷備至,被他碰了一下後卻直接跳開。赫連欽覺得,秦珂當真是不願接近他的。

  思緒轉了一會兒,赫連欽又及時打住,不動聲色朝麵前以目光詢問他的女子點了點頭。

  秦珂得到允許,立刻走過去蹲在地上執起那人的手,白嫩的指尖搭在他濕滿泥汙的手腕上,沒有一絲嫌棄,一雙明麗的眼睛微闔著,神情認真中帶著幾分恬靜,讓赫連欽不由朝她多看了兩眼。

  秦珂診了片刻,發現此人脈象混亂,應是患了重疾,多半是染上風寒久未治愈才導致的。

  於是她皺皺眉站起來,向赫連欽比劃道:我們恐怕不能將他丟在此處,此人病得極重,若不盡快醫治,隻怕會危及性命。

  一聽瓊兒這樣轉述,赫連欽的臉立刻拉了下來,看著秦珂道:“帶上他要如何行軍?我軍中又無藥,如何替他治病?”

  秦珂不假思索:我可以自己采藥替他冶。

  聽瓊兒把這句轉述出來,赫連欽立時愣了下,但當著眾人的麵,他到底沒下秦珂的麵子,隻皺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一甩披風,一邊轉身離開一邊道:“隨便你。”

  眼見將軍下了定奪,其他人立刻也跟著散開。

  站在一旁的周副將則歎了口氣,命人將那暈倒的病人抬上一輛馬車,又命令隊伍繼續前行了。

  既然是秦珂攬的活兒,那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得由她負責。

  瓊兒幫著從外麵打了水進來,用布巾將那人的頭臉擦幹淨,讓他平躺在馬車裏。

  沒想到把臉上的泥水擦幹淨後,她們才發現此人竟是個年輕俊俏的後生,作書生打扮,身上背的布包裏全是書,另外還有半個饅頭。

  卻無一個銅板。

  秦珂想,此人定是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又無錢治病,所以才會暈倒在這種無人知曉的地方。

  幸虧今日赫連欽的人馬從些經過,如若不然的話,隻怕真要死在這荒郊野嶺了。

  傍晚的時候,雨終於停了。

  趁著將士們在一片草地上紮營的功夫,秦珂便帶著瓊兒到附近去采了些草藥。

  她已經診出那書生的病症,隻要對症下藥,冶好他是定是有把握的。

  好在這她們已經離將軍府越來越近,走過的地方也不似前兩日那般荒涼,秦珂手把手教導瓊兒,兩人不到半個時辰便采到了不少可用的藥材。

  等她們拿著草藥回到營地時,遠遠便見一個人在她們馬車邊踱著步,來來回回,似乎很是不耐。

  秦珂趕緊加快步子走過去,便見赫連欽拉長臉衝她轉過身來。

  “你去做什麽了?身在軍中竟然這般毫無紀律,外出也不知向我通報一聲麽?”

  秦珂被他吼得一愣,看著赫連欽那張黑如鍋底的臉,有心辯駁,卻不能開聲。

  她此刻著實有些後悔了。當初為何要裝啞巴呢?若是早知如此,不如不裝算了,左右也逃不過皇帝的賜婚。

  站在她旁邊的瓊兒忍不住小聲嘀咕:“我們隻是出去采些草藥,又沒有走遠,再說我們也不是營中將士,出去為何要通報……”

  其實她也是替她家姑娘委屈。

  自從上回把她家姑娘抱上馬車後,赫連將軍便再未關照過她們一回,連來看她家姑娘一眼都不曾。雖然這軍中人人都知道她家姑娘是將軍夫人,但這樣下去,與被休了有什麽分別?

  赫連欽自然聽到了她的話,冰冷的眼神頓時化作一把利刃懸在瓊兒頭頂上,嚇得她臉色發白。

  方才聽周副將說秦珂和瓊兒離開了營地,他便有些不放心,特意過來查看,沒想到一掀開馬車,便發現秦珂下午救回的那個書生正好好躺在馬車上。又見旁邊放著秦珂的帕子和書,便知她今日下午定是一直守在這裏的,頓時氣得差點抽刀將車給砍了。

  姐姐和黃嬤嬤不是說秦珂對他是有意的麽?為何才一轉眼,對個外人這般好,讓他攬一下就急忙逃開呢?

  赫連欽實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裏。

  秦珂在心裏氣悶了一會兒,又鎮定下來,取下身後的竹簍朝赫連欽比劃道:我們方才去采了些草藥,一時疏忽忘記告訴將軍,下次一定記得向你通報。

  比劃完,又朝瓊兒看一眼,示意她把自己的話轉告赫連欽。

  赫連欽又不瞎,在看到她們背簍裏的東西時,就已經猜到她們幹什麽去了。

  但看到那簍裏的藥,他卻覺得心裏更氣悶了。這個女人跟他成親後就吵著要合離,行軍十幾天更沒同他多說一句話,卻對半途救來的書生這般上心,莫不是相中他了?

  他剛剛便聽說,秦珂在那書生的馬車中呆了整整半日,把人照顧得妥妥帖帖,做的事可比遞一床被子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