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江確實被關在地牢裏。

  鳳九兒怎麽都沒想到，堂堂一個皇子，身驕肉貴的，竟然被關在了這樣的地方。

  陰暗潮濕，到處都髒兮兮的，還有一股發黴的味道。

  最可怕的是，三皇兄的身上，竟然還有血跡。

  “父皇又讓人打你了？”九兒看著鳳江身上的血跡，頓時一陣心涼。

  父皇為什麽可以如此狠，三皇兄也是他的親兒子！為何這樣？

  “是我自己暈過去，與你有什麽關係？”

  她牽著鳳江從地牢走出去，氣得手指頭都在顫抖：“我要去找父皇理論！他錯怪你了！”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鳳江反扣住她的手腕，急道：“九兒，不能去，父皇做的任何決定，都不可以質疑。”

  “他讓人將你打成這樣！”本來就已經有傷！

  傷上加傷，父皇就不心疼嗎？

  “確實是我的錯。”鳳江平日裏雖然看著有點吊兒郎當的，可在父皇麵前，是絕對的尊敬！

  “你是皇女，很快就會被冊封為殿下，將來，也會是我們的國君。你的一切比任何事都重要，在我身邊出了問題，自然是我的責任。”

  “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件事，歸根究底都是父皇的問題。

  他對三皇兄太嚴厲，嚴厲到接近冷酷的地步！

  是自己的兒子，為何要這樣？

  “公主，如果你是為了三皇子好，我勸你不要去找皇上。”啞奴淡淡道。

  “你也幫著父皇！”鳳九兒瞪著他。

  她一向不是個衝動的人，可是，她見不得父子之間是這樣的相處方式。

  她想要個爹爹，多想！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

  現在，忽然告訴自己，她有了親爹，可這個親爹，卻如此冷酷無情。

  她其實……真的很失望。

  在她想來，爹爹就算是嚴厲，但也絕對是舍不得傷害自己孩兒的。

  “九兒，他沒有惡意，他隻是在說實話。”

  鳳江攔著她的手，無奈道：“你若是再去找父皇，父皇便會認定，是我教唆你，回頭，我會受更重的懲罰。”

  鳳江的話，讓鳳九兒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她握緊掌心，咬著唇，遲疑了好一會，才道：“我送你回去，給你上藥。”

  啞奴向跟隨，九兒卻道：“我跟著三皇兄，不會有任何危險，你回去伺候父皇吧。”

  她在遠離他……

  看著漸漸走遠的兩人，啞奴指尖微抖，心都掠過一陣荒涼。

  九兒從未對他如此冷漠過，可她早就忘了他們以前的相處，和相知。

  被遺忘，竟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痛，看到她和別的男子一起離開，將自己丟在風中，就如同，生命也在一瞬間，被她徹底帶離。

  剩下的，隻是沒有意識，沒有情感，沒有七情六欲的身體。

  這樣的日子，真是自己所願，也是九兒所願的嗎？

  ……

  “你其實不該對啞奴如此冷漠，他在別苑照顧了你十幾年，他對你的守護是真心的，我都能看出來。”

  回到寢房的鳳江匆匆將自己洗刷了一遍，才趴在床上讓九兒給他上藥。

  萬幸的是，淩晨時分傷的是胸膛，這次傷的是背。

  沒有在傷口上甩鞭子，也算不上是傷上加傷，已經夠幸運了。

  “他一直在別苑照顧我？”九兒的指尖微頓了下，之後，還是繼續給他上藥。

  “是，他與你是一起回宮的，因為他守護你有功，父皇才允許他在宮中自由進出，繼續伺候你。”

  鳳九兒心情有點複雜，可隻要一想到，繼續留著啞奴在身邊，事實上就是放著父皇的線眼，她就硬下心來。

  “我不能讓他繼續留在我的身邊。”

  這個什麽所謂的皇女，甚至鳳女，殿下，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一切。

  雖然，她還不確定自己現在想要什麽，但眼前的一切，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對於她的決定，鳳江沒說什麽。

  事實上，啞奴雖然看著有點可憐，但，確實是父皇的線眼。

  留著一個眼線在自己身邊，哪怕對父皇沒有任何不敬的意思，也還是會覺得不舒坦。

  “算了，你若是不喜歡啞奴，就告訴父皇，讓他將啞奴遣走吧。”

  九兒給他上藥的手法很獨特，一開始疼得有點慎人，但很快，就沒什麽感覺了。

  明明都是他一直在用的金瘡藥，但配合她的手法，後期竟有點涼絲絲的。

  不疼，甚至，還舒服。

  他閉上眼，舒服得快要睡過去了。

  “三皇兄。”

  “嗯？”

  “你喜歡現在這種日子嗎？”

  鳳江半睜眼眸，現在這種日子？

  想了想，他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有什麽所謂喜歡不喜歡的，生來便已經被決定了，由不得自己來選擇。”

  “若是你能選擇呢？”怎麽印象中，皇子長大之後，都不會留在宮裏的。

  為何，他們三個皇子，到現在依舊住在宮中？

  “沒得選擇。”所以，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鳳江就懶得去想了。

  “三皇兄，你母妃呢？”一直沒有聽他提起過母妃，也不知道後宮裏頭哪個妃子是。

  事實上，九兒回來這座宮殿之後，根本就沒有了解過整個宮殿的構造。

  她也不想主動去了解，總有一種感覺，便是她在這裏呆不久。

  也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但，所有的人都在跟她說，她是鳳女，很快便會成為殿下，再之後，便是女皇。

  似乎大家都在說，她將會永遠留在這裏，成為這裏的主人。

  鳳江重新閉上眼，淡淡道：“我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母妃。”

  “那……我的母妃呢？”既然是從出生起就沒見過，那，該也不會太難過。

  鳳江想了想，搖頭，這問題，似乎都沒人提起過。

  “不知？”鳳女這麽重要的身份，母妃是誰都不知道？

  九兒皺著眉，總覺得自己這個鳳女的身份，來的好莫名其妙。

  “九兒，”鳳江忽然撐起自己，回頭盯著她，一臉嚴肅。

  “我知道你留在這裏，也許還不習慣，但，不要去忤逆父皇，忤逆他，對你沒有任何好處，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