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香爐那些讓人寧神的藥粉，鳳九的身體對這些普通的藥物，一點反應都沒有。

  隻是，累了一整天，如今確實是該睡了。

  但，慕牧還在這裏，她如何睡？

  “九兒，你也躺一下。”慕牧的聲音浮現出一抹沙啞的氣息，聞著香爐的淡淡香氣，整個人徹底放鬆，他……很困！

  “好。”鳳九淡淡應了聲，卻隻是靠在床頭上，看著他：“慕牧。”

  “嗯？”就連回應都迷糊了，還說不睡，躺下不過片刻的時間，半睡半醒了吧？

  “慕牧。”九兒盯著他俊逸冷毅的臉，那一頭白發依舊會時不時揪痛她的心。

  “你現在……”她頓了頓，才又問道：“已經想起來過去的事情了嗎？”

  “過去的事情……”慕牧的頭微微側了側，似乎睡得更深了。

  可他根本不回答這個問題，說的卻是別的不相幹的話。

  “他……到處去找你，我沒見過他這麽恐慌的一麵，他一點都不理智，他就像個瘋子……”

  文字無法描述他這一刻的狀態，話並不清晰，人也迷迷糊糊的，但，鳳九還是將他的話聽清楚了。

  “我有點羨慕他……九兒，你是不是怕我們打架？我不打了……不找他決戰……你回來吧，九兒……”

  之後，再沒有半點聲息。

  按照現代的時間來算，從躺下到開始了深度睡眠，不到三分鍾。

  他是有多疲憊了，才會睡得如此快？

  九皇叔……為了找她，真的像個瘋子一樣嗎？

  可這次再見，雖然也看出來他的疲累，也看到了他被勞累幾乎拖垮的身子，但，至少他是冷靜的。

  九皇叔像瘋子……鳳九依舊是難以想象，想不出來九皇叔瘋了會是什麽樣子。

  不過有一點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現在真的不打架，慕牧也不準備去找九皇叔決戰了。

  當初她離開並非自願，純粹迫不得已，但後來，覺得自己離開一段時間也是好的。

  如今，再看到兩人的模樣，卻又不知道自己的離開究竟是對是錯。

  但至少，他們現在兄弟齊心，征服了半個北慕國的江山，這總歸是一件好事吧？

  她從床上下來，走到長椅邊坐下，盯著慕牧沉睡的麵容，輕聲道：“那你能答應我，若我不走，永遠不要和九皇叔決鬥嗎？”

  慕牧眉心皺了皺，似乎在夢中也能聽到她說的話，隻是，沒有回應。

  鳳九有點不死心，聲音稍稍大了些：“慕牧，你能答應我嗎？”

  他還是沒有回應，或許真的已經睡得夠深沉，進入無夢狀態了。

  鳳九淺歎一口氣，正要放棄走開的時候，慕牧薄唇微動，溢出了一句輕微到讓人幾乎聽不見的話：“隻要……你不會再離開。”

  ……

  鳳九也不過坐在椅子上，合眼淺淺歇了下。

  一睜眼，天果然亮了。

  一整夜勞累奔波的，要不是這身體足夠的年輕，估計一上午都恢複不過來。

  不過，淺眠了半個時辰，醒來的時候精神值幾乎已經恢複了滿血，足夠支撐今日一整日的活動。

  抬眼，便見慕牧還睡在長椅上，微微傳來點點鼾聲。

  竟然還睡得這麽沉……

  鳳九有點不忍心將他吵醒，看這樣子，大概和九皇叔一樣，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

  但這一覺實在是太短，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想想，她還是決定讓他再睡會，自己輕手輕腳穿上長靴，走到門邊正要出去，外頭走廊上，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是雪姑。

  鳳九回頭看向長椅處，慕牧已經坐了起來，目光還有幾分渙散地盯著她，隻是習慣性的警覺心，讓他哪怕在夢裏，意識到有陌生人靠近，也立即醒來。

  鳳九向他搖搖頭，示意他別輕舉妄動，她自己開門走了出去。

  但，身後微微一點異風響起，再回頭，哪裏還有慕牧的身影？

  大概是感覺到雪姑內力的深厚，房間裏留著一個人，以雪姑的功力，沒準會被發現。

  他走了也好，夜羅刹那些人找了他那麽久，是該回去了。

  “雪姑，什麽事？”看樣子，慕牧走得及時，雪姑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鳳九迎了過去，“是不是岩那邊……”

  “不是，隻是來問問你，這兩日到底怎麽回事。”以鳳九現在的武功，一些江湖宵小想要傷她並不容易。

  所以，一般情況下，雪姑也不會時常過問她的行動。

  隻是，這幾日以來，似乎真的發生了不少事情。

  很多事雪姑是隱隱有感覺的，隻是不拆穿，也不過問，讓她自己來處理。

  鳳九有點猶豫，這件事情，不管是為了誰，都不該告訴雪姑。

  但，她需要有那麽一個人來給她分析，而雪姑，極有可能知道宮中當年到底還發生過什麽事。

  那位娘娘看著像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依舊非常的年輕貌美，可鳳九給她看過腿把過脈，她的年紀分明已經三十幾。

  三十多歲的娘娘，若是暗中正常女子入宮來看，她該是十六七歲入宮，那麽至今，至少十幾年。

  而十幾年前，該是雪姑活躍的時候。

  雖然雪姑一直沒有具體說出自己的身份，但，鳳九其實心裏清楚，她和當初那些有名的人，一定是有著關係的。

  其中最大的關係是，她的娘，龍飛燕。

  上次雪姑就說過，十幾年前她有一位主子，隻是那時候，鳳九沒有追問下去。

  她好像知道，隻是，不想繼續問。

  所以，十幾年前那些事，也許雪姑能知曉一些。

  “我們到涼亭那邊坐會兒。”鳳九想起什麽，又道：“你稍等片刻，我回去拿筆墨。”

  帶上自己特製的筆和紙張，鳳九和雪姑一起來到涼亭下。

  屏退所有來伺候早膳的下人，鳳九道：“昨夜入宮，給一位女子看腿，這女子大概三十多歲，模樣十分的年輕，但蒙著臉，五官沒有看清楚。”

  “連啟文帝都要對她恭恭敬敬的，女子不讓他進門，他果真一直等在外頭。”

  鳳九盯著雪姑，沉聲問道：“雪姑，你可知道，十幾年前，宮中有哪位娘娘如此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