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一聲輕微到幾乎讓人聽不見的咳嗽，打斷了房間裏所有人的爭執。

  夜羅刹心頭一震，推出去的掌力猛地收回，目光被喬木擋著，可她剛才分明聽到了……

  “咳咳。”又是兩聲咳嗽，聲音很小很輕微，但這次，房間裏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鳳九兒的咳嗽聲，那是……男子沙啞的聲音。

  “慕牧！”小櫻桃心頭一喜，猛地回頭，當看到床上的男人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呼吸一亂，腿一軟竟然真的跪坐了下去。

  “牧兒！”夜羅刹連呼吸都忘了，正要過去，卻被喬木一把拽了回來。

  “前輩，抱歉，可是……”喬木回頭看了九兒和慕牧一眼，聲音刻意壓低：“前輩，稍安勿躁。”

  “我知道，我知道。”牧兒現在看起來還是那麽虛弱，夜羅刹哪裏敢亂來？

  不僅僅是夜羅刹，就是帝冀也隻是盯著床那邊，一動不敢亂動。

  石長老握了握夜羅刹的手，也是不敢靠近：“宮主……”

  “我知道，我不會亂來，我不會。”夜羅刹喃喃自語，不僅僅沒敢亂來，就連說話的聲音也不敢太大。

  慕牧醒了，那雙深邃的眼眸如今沒有多少光彩，他睜開眼看著坐在床邊，依舊在給他施針的九兒，無神的目光，漸漸凝聚了起來。

  泛白的薄唇微微動了下，好像有話要說，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昏迷得太久，現在，連說話都覺得吃力。

  其他人不敢亂動，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嚇到了剛醒來的慕牧那般。

  鳳九兒看了慕牧一眼，聲音是柔柔的：“我還在給你施針，不用說話，有什麽話，等好了再說。”

  “不用擔心，我們都在你身邊，都在。”

  鳳九兒一句都在，是想要告訴他，大家都平安無事。

  慕牧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雖然已經凝聚出焦點，但，兩眼依舊沒什麽神色。

  他隻是盯著鳳九兒，手不動能，腿也沒什麽力氣，就隻是安靜看著她。

  “不要慌，我會看著你，會有一點點疼，但，很快會過去的。”

  慕牧現在這眼神實在是有點脆弱，所以，九兒說話的口吻也像是哄著孩子那般，小心謹慎的。

  她解開他的衣服，卻見慕牧眸色微沉，好像不高興了。

  九兒立即側頭看了房中所有人一眼：“隻要是女的，都別過臉不許看。”

  小櫻桃和喬木立即轉身，背對著那邊，不敢多看半眼。

  夜羅刹沒想起來自己是女人，不僅沒有轉身，甚至還想往前一步。

  石長老提醒道：“宮主，你也是女的。”

  “可我是牧兒的……”夜羅刹話語一頓，終於在深深看了慕牧一眼之後，也轉過身背對著他們。

  雖然她是從小看著牧兒長大的，卻也是因為這點，對牧兒的了解並不淺。

  鳳九兒要給他脫衣裳了，他現在，當然不喜歡被女子盯著。

  可他卻能接受鳳九兒的觸碰，甚至願意讓鳳九兒看到自己的身體……

  夜羅刹忍不住無聲歎息，冤孽！牧兒如此，無涯也如此，鳳九兒卻隻有一個，將來，如何是好？

  九兒沒有理會旁人，將慕牧的衣裳解開，那道深不可測的傷口，傷疤頓現。

  早之前這傷疤還有點血肉模糊的，這段時間的療養之後，終於漸漸好了起來。

  九兒手裏拿著銀針，手起針落，迅速紮入穴道。

  很快，慕牧又開始咳嗽了起來，但這次咳嗽完之後，他的目光就變得清晰了。

  “你……”

  “沒事，剛才吐的隻是鬱血，吐出來才是好的，如今，該是真的可以清醒過來了。”

  夜羅刹和帝冀一聽，心頭頓時掠過一陣愧疚。

  原來剛才慕牧吐的是鬱血，還是得要將鬱血吐出來，人才能真正清醒。

  可夜羅刹剛才差點就對喬木和小櫻桃動手了，甚至，還想將鳳九兒從慕牧的身邊拉開。

  若不是慕牧及時醒過來，沒準，她已經犯下彌天大錯！

  夜羅刹閉了閉眼，心情說不出的複雜，為何屢屢犯這樣的錯誤，卻還是不知道要反省？

  鳳九兒是真心要治好牧兒的，她為何還是不能全然相信？

  自己對鳳九兒的偏見，是不是太重了些？

  沒過多久，九兒終於將銀針收回，也給慕牧把衣裳穿好，之後，扶著他慢慢坐了起來。

  “好了，你們過來吧，不過，他剛醒過來，意識還不是很強悍，不要讓他激動。”

  九兒將銀針收了起來，才擰了溫熱的毛巾給慕牧把唇角殘餘的鬱血擦幹。

  這會再看慕牧，雖然是剛醒過來，可是，臉色比起剛才確實好了不少。

  他終於是真的醒了，這次醒來，代表著他的傷又好轉了一大截，繼續這樣下去，徹底好起來也是指日可待。

  夜羅刹和石長老是親眼見過慕牧當時傷勢的，那時候，夜羅刹其實都已經絕望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傷到這份上，竟然還能活過來，如今，還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這一切，全都是鳳九兒的功勞，不管她喜不喜歡這個姑娘，如今，牧兒也是離不開她了。

  “牧兒……”夜羅刹走了過去，因為鳳九兒說過不能讓慕牧激動，所以，夜羅刹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隻是看到慕牧睜開眼坐起來，如今還能與她視線對上，這一刻，夜羅刹激動得眼眶一熱，這麽嚴厲苛刻的一個人，竟然差點就在眾人麵前落淚。

  “牧兒……”除了呼喚慕牧的名字，夜羅刹竟然連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石長老輕輕拍了拍夜羅刹的背，想說幾句安撫的話，可是，話到了嘴邊，愣是也說不出來。

  他也是激動得幾乎連自己都承受不了！當時傷了少宮主，他甚至想過以死謝罪！

  若不是鳳九兒說少宮主還有一線生機，那時候，他可能真的會跟隨少宮主離開，在地府永遠伺候他。

  而現在，少宮主竟然真的好了，如何能讓他不激動！

  可就在大家都這麽激動的時候，慕牧卻盯著夜羅刹，淡淡問道：“你們……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