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看到慕牧的模樣，九兒確實有那麽一點點心軟。

  他們畢竟曾經同生共死，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可她如何能心軟？這些人，現在正在想著辦法要對付九皇叔呢！

  對他們心軟，便是對九皇叔殘忍，絕對不能！

  九兒低垂眼簾，將自己的心思掩飾了去，才又抬起頭看著他：“我不跑了，我也知道我逃跑的結果會很糟糕，這樣，你是不是可以不用時時刻刻封住我的穴道？”

  一直像個廢人一樣，被他抱來抱去的，實在是不好受。

  “果真不跑了？”要這丫頭屈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她自己要是能想明白，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也不想一直對她動手，更不想看到她難過。

  “反正也跑不掉，不是嗎？”她別過臉。

  “好，隻要你乖點，我不會難為你。”

  那麽，不乖呢？是不是就要為難？

  她不該再對慕牧有任何奢望，她現在，必須要努力依靠自己。

  “我不想和他們一起吃飯，能不能我們單獨一起？”

  ……

  兩個人果然開起了小灶，在那間破舊的房間裏用膳，沒有任何人打攪。

  鳳九兒的筷子在碟子裏挑揀了好一會，依舊是找不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慕牧有點心疼：“是不是飯菜不和胃口？我讓他們給你再換一份。”

  “讓誰給我去換？”九兒白了他一眼，“你們現在是在逃亡，帶了很多人嗎？”

  慕牧一時語塞，這還真的是沒有帶多少人，飯菜也確實是很簡單隨意。

  “再過幾日，等事情結束了，我會讓你吃好的。”他柔聲安撫。

  “什麽事情結束？是要謀害九皇叔的事情嗎？”鳳九兒咬著唇，放下了筷子，目光無神。

  “你們真的將那些東西送到九皇叔那裏了？九皇叔現在是不是已經嫌棄我了？他不會再要我了，是不是？”

  慕牧被問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是他，他一定可以堅定地說，絕對不會不要。

  失貞而已，又不是她自願的，她也是受害者，難道不是應該在往後的日子更加憐惜，好好補償？

  不要，怎麽可能？

  但他不是九王爺，無法替別人回答這個問題。

  他也不該回答，畢竟造成現在這一切的人，有他一份。

  九兒忽然趴在桌上，輕輕抽泣了起來。

  慕牧頓時有點手忙腳亂的，她一向是那麽堅強樂觀，這會，竟然哭成這樣。

  “九皇叔不會要我了，都是你們不好，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我？”

  “九兒……”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唯有一句對不起。

  可是，傷害已經造成，說對不起又有什麽用？

  一個大男人，不怕受傷不怕流血，但，麵對一個小姑娘的眼淚，他竟然發現，自己心裏真的有點怕。

  想安慰，但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安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鳳九兒才擦幹淚水，抬起了頭，長籲一口氣。

  “算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和九皇叔算是什麽關係，好像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慕牧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安靜凝聽。

  她想不起來，是因為石長老給她下的無情蠱嗎？之前聽石長老提起過，無情蠱可以讓她忘記對九王爺的情。

  但從這兩日來看，九兒對九王爺的感情，又似乎根本就沒有忘。

  可石長老親自下的蠱，也不該完全不起作用才是。

  “我以前和九皇叔是一對？”鳳九兒忽然抬頭看著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似乎還有一點水霧的氣息。

  可她現在的眼神，卻真的帶著滿滿的迷茫：“到什麽地步？生死相許了嗎？”

  “這種事情，除了你和九王爺兩人，旁人如何能知道？”生死相許這四個字，讓慕牧心頭有那麽一絲絲的苦澀。

  “可我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隻知道九皇叔對我來說很重要，那是一種信念，你不會明白。”

  她又拿起筷子，繼續在飯菜裏挑挑揀揀，好不容易吃飽了，筷子一放，自己回到床上。

  “慕牧，我想洗澡。”好像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好好清洗過自己了。

  “九兒……”鳳九兒今晚的轉變，讓慕牧心頭一陣疑惑。

  雖然很高興，她又像過去一樣和自己和平相處，還能說上幾句話。

  但，心裏卻又清楚得很，這樣的她，那麽不真實。

  這種時候，她該想著如何離開他們……

  “幹嘛？怕我會趁機跑掉？”九兒瞅了他一眼，目光還是有點沒精打采的黯淡。

  她睡在床上，睜開眼睛盯著他：“你來給我點穴吧，但我真的想洗個澡，我討厭髒。”

  “給我點穴之後，就幫我弄點浴湯進來，可以嗎？”

  “這裏要弄浴湯，恐怕不太方便，不遠處有條小何，倒是可以帶你去收拾一下自己。”

  慕牧心頭的苦澀，或許隻有他自己能嚐到滋味。

  就算明知道她不尋常又如何，至少，她還願意和他說話，不再像之前那樣，除了仇恨和防備的目光，什麽都沒有。

  這樣，他也能假裝自己好受一點……

  兩個人走出這個茅舍，石長老見是慕牧一路跟著，倒也沒在意。

  雖然慕牧對鳳九兒有著不一樣的情緒，但，慕牧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慕牧做事的分寸，石長老很是信任。

  肩上的擔子如此重，就算他對鳳九兒再怎麽動情，也不會為了情這一個字，丟下大家不管。

  慕牧，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他的沉重，隻有他自己清楚。

  慕牧帶著鳳九兒走出院落，果然很快就要找到了那條小河。

  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他背對小河站著，淡淡道：“我就在這裏守著你。”

  九兒沒說話，果然在他身後脫起了衣服。

  聽到衣裳落地的聲音，慕牧大掌一緊，想起昨夜和她在床上糾纏的一幕幕，身體頓時滾燙了起來。

  可是，九兒至少還是願意相信他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真的敢在他身邊脫去衣服。

  這是九兒對他最後一點信任，如果連這點信任都被丟掉，從此以後，他於她來說，真的什麽都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