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爺的馬車停在聖上的殿外，可是今日要見九王爺的，卻不僅僅隻有啟文帝一人。

  還有，寧太後。

  “母後，要見兒臣，為何不直接命人讓兒臣去寧禧殿請安？”

  寧太後一向不怎麽喜歡出門，這麽多年，基本上都是在寧禧殿度過的。

  她雖然是太後，但，後宮的事情基本上也是不管，皇後執掌鳳印之後，寧太後便退居幕後，終日裏隻是誦誦經念念佛，除此之外，似乎對什麽事情都不感興趣。

  “哀家聽聞了些什麽謠言，心感不安，所以，過來與聖上說說話。”

  這寧太後並非當今聖上的生母，她的兒子是九王爺，但因為當今聖上的母妃早已去世，而先皇那一代人中，寧太後地位最高。

  所以，聖上登基之後，便封了當初的寧貴妃為寧太後。

  因為不是聖上的生母，寧太後對後宮的事情也不愛插手，當初掌管過鳳印數月，之後就將掌管後宮的權利全部交給了榮皇後。

  今日寧太後過來，很明顯一臉不安。

  戰傾城對他的母後，一向是敬重的，扶著寧太後坐下，他道：“母後有什麽話，不放直說。”

  這裏是偏殿，並非大殿，又因為是長輩來了，所以，就連啟文帝也是和他們坐在一起，看起來並無什麽君臣之別。

  聽到戰傾城的話，啟文帝笑道：“不就是之前一些關於皇弟和皇後的謠言，也不知怎地就傳入了後宮中，連母後都驚動了。”

  “母後是怕朕心裏有疑慮，所以親自過來，和朕說了些心裏話，事實上，也不過是一些謠言罷了，母後，你別放在心上。”

  他看著戰傾城，笑得很是溫和：“阿九，你既然來了，就親自給母後解釋一下吧，省得母後擔心。”

  “皇後確實帶著人追上兒臣，兒臣也不知她是什麽意思。”戰傾城的話，讓啟文帝和寧太後同時心頭一震。

  原本是想聽他解釋，他與皇後之間沒有任何關係，可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承認了皇後的行為。

  “阿九！”寧太後眼底頓時染滿了責備，生怕他在聖上麵前說出不該說的話。

  她急道：“你與皇後平常素無來往，皇後怎麽會……阿九，好好說話，沒有的事情，不要瞎說。”

  那畢竟是聖上的妻子，就算阿九一向習慣了坦然，從不將任何人放在心上，但，也不能如此亂來啊！

  皇家的顏麵，始終是不容侵犯損害的！這孩子，怎麽能如此任性？

  啟文帝沒有說話，目光也是落在戰傾城身上，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

  戰傾城倒是一派淡然，一如過往：“皇後確實帶著人，追上了臣弟的隊伍。”

  他看著啟文帝，落落大方：“臣弟對她甚是厭惡，為了不耽擱正事，在黑虎山設法與皇後的隊伍分開，之後，趕往鳳凰城。”

  “這……”寧太後真是一臉無奈，對皇後“甚是厭惡”這種話，普天之下，大概除了九王爺，真的沒有誰能說得出口。

  就連聖上，恐怕也不敢直言這話吧？

  戰傾城卻看著啟文帝，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堂堂一國之母做出如此輕挑的事情，皇兄就沒想過廢後？”

  廢後！他竟然直言不諱，要聖上廢後！

  寧太後嚇壞了，慌忙站起來，一把拉住戰傾城的袖子：“阿九，這話，不可亂說呀！”

  戰傾城知道，這話一定是嚇到母後了，不過，他不習慣說虛話，要麽不說。

  既然母後被嚇到了，那麽這個話題，也沒有繼續的必要。

  他坐在椅子上，也安撫寧太後坐下，沉默。

  啟文帝大概也沒想到這個九皇弟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不過，阿九就是這麽個性格的人。

  看得出，他是真的討厭皇後。

  啟文帝看了寧太後一眼，寧太後有點無奈，但事已至此，有些事情，隻能答應他。

  更何況，阿九年紀不小，早就過了該大婚的日子，這倒也沒什麽了。

  寧太後看著戰傾城，雖然是自己的兒子，但，還是不敢和他太親近。

  這孩子從小不喜歡與人親近，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一樣。

  尤其，是女的。

  她柔聲道：“阿九，這次皇後……外頭流言四起，對皇家來說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雖然哀家知道你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可是，皇家在乎，阿九，如果這個時候，你能選妃……”

  “好。”

  好？他……他是什麽意思？

  寧太後懷疑自己聽錯了，啟文帝也是一臉不敢置信，一向抗拒婚事，隻要一聽到選妃就特別反感的九王爺，竟然同意選妃？

  甚至，他剛才和寧太後商量了那麽久的說辭，一句都沒有排上用場，他就已經答應了？

  答應得這麽爽快，真的讓人措手不及。

  戰傾城沒理會他們，隻淡淡道：“兒臣的婚事，兒臣希望可以自己做主……”

  “皇家有規矩，必須經過選妃。”這是啟文帝為數不多，敢打斷九王爺話語的時候。

  他認真道：“當然，不管選誰，那都是阿九你的權利，但，必須有選妃這麽一個過程。”

  寧太後也立即勸道：“阿九，皇家有皇家的規矩，母後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這些規矩，但，為了皇家的顏麵，就委屈一次吧。”

  戰傾城沒說話，寧太後揪了揪他的衣袖，他還是沒反應。

  寧太後回頭看著啟文帝，溫言道：“聖上，阿九長途跋涉回來，該是累了，母後想先帶他回寧禧殿歇一會……”

  “好，母後請。”啟文帝站了起來，親自送他們出門。

  剛回到寧禧殿，寧太後便立即遣退所有人，牽著戰傾城的袖子走到椅子旁坐下，看著他的眉宇五官，無聲淺歎。

  “母後知道你不高興，可是阿九，聖上已經是格外開恩，你就看在母後的份上，委屈一次吧。”

  皇後親自投奔九王爺的事情，如今在外頭弄得滿城風雨，聖上一直沒有追究，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要不然，這種丟盡顏麵的事情，有哪個男人受得了？

  更別說，那男人還是一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