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兒摸了摸幾乎讓人看不清樣子的箱子，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她一來，乳娘就死了。

  腦海中，有關乳娘的記憶，都是屬於真正的鳳九兒。

  可她現在想起來，還是能感同身受。

  鳳九兒跪在那兒好一會兒，抱著箱子站起來，轉身，離開了這個冷若冰霜的房間。

  ……

  禦霄殿裏，戰煜珩正在批閱奏折。

  一位老公公舉步走了進來，跪在殿中：“參見皇上。”

  “有何事？”守在戰煜珩身旁不遠處的青雲，沉聲問道。

  老公公抬眸看著青雲，站了起來。

  “皇上，這是方才獄中的侍衛送過來的，他們說，是在清貴妃的牢房發現。”

  戰煜珩擺了擺手，並沒想理會。

  青雲拱手，過去在老公公的手裏接過一根箭，還是一封信箋。

  當他鋪開卷起的信箋時，濃眉瞬間輕蹙起來。

  青雲立即轉身，看著戰煜珩，微微彎腰。

  “皇上，是……小金菊。”

  不出青雲所料，一說到小金菊，皇上頓時變得不一樣了。

  “呈上來。”戰煜珩看著青雲手中的東西，沉聲道。

  青雲立即向前，將箭和信箋都呈到戰煜珩麵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皇上就連接過東西的雙掌，都有幾分顫動。

  鳳九兒不僅美得傾國傾城，還能力超凡，可惜，皇上錯過了她，便是錯過一輩子。

  青雲不禁惋惜，可，就連皇上都無能為力，他又能幫到什麽忙？

  戰煜珩雙手接過那根不長的箭，和卷著一束小金菊的信箋，極其小心地將它們放在桌子上。

  他握著小金菊，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打開了信箋。

  信上，是鳳九兒的字跡不錯。

  皇上，這也許是我最後求你的一件事情。

  不管鳳清音犯了什麽錯，請皇上念在鳳爺爺當年為朝廷立了功，對他網開一麵。

  一代忠臣，你也不希望他落得一個淒慘的晚年，不是？

  在此，我真心希望皇上酌情考慮對鳳家的懲罰。

  信上，最後的落款是“感謝”二字，並沒有留下名諱。

  鳳九兒覺得以戰煜珩的聰明才智，應該能猜到她是誰。

  這事本不在計劃之中，她隻是不想看見鳳爺爺雙鬢斑白，還鬱鬱寡歡的樣子，才留下了信箋。

  短短三行字，戰煜珩來回不知看了多少遍。

  突然，他將信箋窩在掌心，看著青雲。

  “讓她來找朕，讓她親自來找朕，隻要她親自來，朕一定會答應她的請求。”

  青雲為難，回頭看著老公公：“你說，這是哪來的？”

  “回雲將軍，是獄中的人送過來的，在清貴妃的牢房中尋得，可……沒、沒找到人。”

  還沒等青雲有所回應，戰煜珩站起，舉步往外而去。

  “皇上。”青雲立即跟上，“皇上，是要去牢房？”

  戰煜珩並沒回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青雲再著急，也隻能緊隨其後。

  完全不知情況的老公公，不敢多想，連走帶跑地追了上去。

  青雲側頭看了上前的老公公一眼，沉聲問道：“清貴妃是不是明日處死？”

  “是的。”老公公低聲回應。

  “快，去準備馬車。”青雲擺了擺手，道。

  “是。”老公公頷首，著急跑向前。

  馬車過來的時候，戰煜珩已經離開了一段距離。

  “皇上，請上馬車，這裏離牢房有些距離。”青雲跑向前，擺了擺手。

  戰煜珩這才停下腳步，上了馬車。

  片刻之後，牢房外，亂成一團。

  若非是他們辦事不力，也不會讓人進來，甚至離開了，還未曾覺察半分。

  聽說皇上要親自過來，獄卒都嚇得不輕。

  不一會兒，老公公的聲音，在外麵傳了進來：“皇上駕到！”

  好幾個獄卒，分開兩排，站在一旁，低著頭。

  在戰煜珩舉步走進牢房的時候，眾人一同跪了下來。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

  戰煜珩不做停留，大步走了進去。

  “信箋是從哪兒找到的？快帶皇上進去。”青雲低沉的聲音響起。

  “在最裏麵的牢房。”獄卒的頭兒，立即向前哈腰擺手，帶路。

  “帶油燈進來。”他戰戰兢兢的聲音，傳了出去。

  “是。”外麵有人回應。

  好幾個獄卒，都拿著油燈，急急忙忙跟了進去。

  鳳清音被關押之後，戰煜珩不管不顧，更加不可能過來看她。

  後宮，先皇的妃子中，還有一些來不及被鳳清音殺掉的人，看情況如此，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報仇的機會。

  鳳清音被關在最黑，最冷的牢房，確實不是戰煜珩下的命令。

  戰煜珩突然來看鳳清音，牢房裏的人，都特別擔心。

  很快，鳳清音的牢房，亮堂了起來。

  青雲看了戰煜珩一眼，才擺了擺手，淡淡道：“打開門。”

  “是。”獄卒的頭兒立即拿著鑰匙，去將牢房的門打開。

  坐在草堆裏的鳳清音，蓬頭垢麵，臉上，身上還沾有血跡，讓人幾乎認不住她原本的模樣。

  “這是怎麽回事？”不見戰煜珩說話，青雲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回皇上，回雲將軍，咱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獄卒頭兒彎腰拱手，回應道。

  “今天送晚膳過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不知道為何到了深夜，一直笑個不停。”

  “後來，小人帶人進來查看，才發現她的臉似乎傷了。”

  獄卒在腰間掏出一塊白色的布，在戰煜珩和青雲麵前攤開。

  “這是小人在裏麵找到的碎片，可能是她自己將碗藏起來了。”

  “經仔細檢查，找到了窗戶邊橫梁上的箭，小人便立即讓人給聖上送過去了。”

  話語剛落，獄卒頭兒跪了下來。

  他一跪下，其他的獄卒都跪了下來。

  “小人幾個這一整天都沒有離開牢房，卻不知何時有人潛入，請皇上饒命！”獄卒頭兒低聲求饒。

  “小人知罪，請皇上饒命！”幾個獄卒異口同聲求饒。

  獄卒的聲音，讓在裏麵鳳清音清醒過來。

  她抬眸看了一眼，瞪到雙眸，站起，往戰煜珩大步跑了過去。

  “皇上哥哥，你來看臣妾了，皇上哥哥，你來了，你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