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是在吃早飯的時候把事情跟盛遠崢交代的。

  盛遠崢放下手裏的勺子，熱粥的味道很淡，前天體檢，醫生說他作息有點不規律，導致腸胃有點問題，讓他吃點清淡的東西，忌忌口。

  粥就是普通的白粥，即便做的很香甜，還是覺得嘴巴沒味道。

  盛遠崢起身朝客廳走去，打開電視，裏麵正播放著《我們的假日》，梁千歌將一鍋紅燒肉盛到盤子裏，電視屏幕裏，都是嘉賓起哄驚歎的聲音。

  盛遠崢舔舔嘴巴，想吃。

  “先生，您聽到我說的了嗎？”林森不得不再喚了一聲。

  盛遠崢將身體靠在寬厚的沙發靠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電視屏幕。

  《我們的假日》他已經看過很多遍了，還是像看不膩似的，相比起來，《戀愛日記》他就不怎麽喜歡看了，他不喜歡看梁千歌和人談戀愛。

  “聽到了。”

  “那……”

  盛遠崢說：“她想做什麽，就讓泓維配合。”

  林森點點頭，先生的意思，和他想的差不多。

  林森又問：“需要讓泓維跟梁小姐稍微提一下您嗎？她現在對泓維還很警惕，知道泓維是盛家的人，但是應該還不確定他到底效忠的誰，所以我們需要跟她表個態嗎？您這麽疼愛她，她知道至少心裏有個底。”

  盛遠崢搖搖頭：“她知道的。”

  林森一愣。

  盛遠崢招招手，讓傭人把白粥端過來，他就著屏幕裏的紅燒肉，又喝了兩口粥：“她知道泓維在給誰辦事。”

  林森說：“那……”

  “沒事。”盛遠崢歎息一聲：“不能操之過急，現在去告訴她，我可能是她爺爺，我想幫她，她不會領情，她討厭盛家。”

  “可是您不一樣……”

  “沒什麽不一樣。”盛遠崢說：“梁家夫婦的事不了結，她不會接受盛家任何一個人。”

  說到這裏，盛遠崢又把勺子丟進碗裏，把粥碗重重擱到茶幾上，冷聲說：“盛疏眠！”

  林森抿了抿唇，評價道：“她太恐怖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盛長俞這個糊塗蛋！盛璃都比她聰明！”

  說到這裏，林森又想了起來：“其實阿璃小姐出嫁前，就不太喜歡疏眠小姐，還說疏眠小姐叫她姑姑的時候，她總覺得有點不舒服。”

  盛遠崢點頭，眼裏的火氣消了一些，說：“盛璃是有腦子的。”

  林森又說：“前陣子薄先生跟阿璃小姐見麵，到現在，阿璃小姐還不知道薄先生的真實用意，隻以為那就是一次普通的合作。”

  盛遠崢“恩”了聲：“先別告訴盛璃，家裏的糟心事，我都不想管，別拉她下水了，她在英國過得挺好的，沒必要為她那蠢蛋哥哥費心。”

  林森抓抓臉，覺得先生都快把大少爺罵成豬頭了，忍不住替大少爺說了一句好話：“當局者迷嘛。”

  “迷成他這樣，是非對錯都不會分了，還有理了？”

  先生在氣頭上，林森不敢說話了。

  盛遠崢最後又把那碗粥端起來，全部喝光了，把空碗遞給林森，說：“繼續盯著盛疏眠，還有三房，千歌現在是正式跟她對上了，但她的底牌比千歌多，還有整個DB國際給她撐腰，千歌注定會吃虧，嘖，我得幫我孫女多看著點。”

  林森點點頭，又歎了口氣：“三先生和四先生那邊，包括長俞他們，都對疏眠小姐太死心塌地了，的確不好辦。”

  電視屏幕裏，這期節目又播放到了尾聲，盛遠崢拿著遙控器，熟練的按了下一集，繼續看，同時說：“問問盛敬暘，今天晚上能不能過來吃飯。”

  ——

  盛敬暘接到林森的電話，爺爺喊他回去吃放時，人還有些懵。

  是不是打錯了？

  爺爺怎麽會喊他回去吃飯？

  盛敬暘再三求證，纏著林森問了七八遍，得到林森反複確認的“對，沒錯，就是你，讓你回去吃飯”後，他才滿頭思緒的掛了電話。

  盛敬暘是從紐約趕回洛杉磯的，坐飛機加坐車，晚飯的時候，總算趕到了。

  家裏的傭人做的中餐，客廳超大尺寸的電視裏，正在播放一檔中文綜藝，盛敬暘有些意外爺爺居然還愛看綜藝節目，他順勢也看了一眼，然後便在屏幕裏，看到了梁千歌那張清冷美貌的精致臉龐。

  “來了。”盛遠崢將遙控器放到一邊，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來，旁邊的傭人立刻將他攙住。

  盛遠崢坐到主餐位上，看向盛敬暘說：“去洗手吧，準備吃飯了。”

  盛敬暘又瞧了眼電視屏幕，電視已經被按了暫停，他脫下大衣外套，遞給傭人，走到洗手間洗了手出來。

  出來後，他坐到了盛遠崢對麵的位置，坐下後，有些局促的問：“爺爺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盛遠崢拿著筷子夾了一根青菜，掃了他一眼，問：“沒事就不能叫你來了？還是你矜貴，忙，我請不動你？”

  盛敬暘哪裏敢接這樣的話，他就是覺得很奇怪，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爺爺對他的態度，從漠不關心的冷淡，變成了咄咄逼人的挑剔。

  想到那回他去醫院探爺爺的病，反被爺爺罵得頭破血流，他就有點委屈。

  他也沒幹什麽，怎麽就又招爺爺討厭了。

  雙手放到桌子上，盛敬暘端起碗筷，低聲說：“沒有。”

  盛遠崢安靜的吃飯。

  他也吃不了多少，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清湯寡水的東西，年紀大了後，他的胃口就變得不好，前陣子總看梁千歌做飯，看得自己眼饞，也試了點重口味的菜，好吃是好吃，就是吃完整個人都不好了，身體太差，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腸胃壓力。

  放下筷子後，盛遠崢起身回到了客廳那邊。

  盛敬暘立刻也要跟過去，林森按住了他的肩膀，說：“吃你的。”

  盛敬暘便坐了回去，安靜的吃完。

  吃完後，他走到客廳那邊，就看到林叔正在服侍爺爺吃藥，人老了就要吃很多藥，那些藥一大把，比飯還多。

  咽下大大小小，紅紅綠綠的一捧藥丸後，盛遠崢一邊喝水，一邊看向旁邊的盛敬暘，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坐。

  盛敬暘老實的坐了下來。

  放下水杯後，盛敬暘直接說：“我給你一個選擇，兩個妹妹，你要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