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楚沒有去解釋。

  他隻是想起當初病房老人一直在2號病棟活動，這才下了這個判斷。

  而且讓他去和SAN值正常的平鬆主任解釋神靈的事情，也隻是徒勞而已。

  未跌入深淵之人。

  不可窺見世界之真實。

  上川楚一看平鬆主任的反應，就知道他推測得八九不離十，起身說道：

  “平鬆主任，帶我去看下2號病棟的監控，順便請你整理下死於手術意外的那11個人的資料給我。”

  醫院監控普通人是無權查看的。

  但上川楚是監察官，沒有比他更有資格可以去查看監控的人了。

  平鬆主任不疑有他。

  在電腦上調出資料打印出來後交給上川楚，然後帶著他去監控室。

  這個監控室裏可以看到整個2號病棟的監控錄像。

  從走廊到病房，到手術室，到護士服務廳，再到最底層的停屍間和電梯，除了衛生間以外的地方都能看到。

  “病患編號2-V421，池上木美，46歲獨身女性。

  於4月14日下達病危通知書，4月17日進行心髒瓣膜手術發生大出血意外，經搶救後無生命體征。”

  上川楚把監控掉到自己待著的那個病房，並且把日期調回了4月14日前後。

  盡管監控上看不到那老人，上川楚卻知道老人這段時間是在病房裏的。

  他發現自己和田村鈴美離開後沒多久，

  同一個病房的池上木美就接到了病危通知書。

  或許是因為接到病危通知書的關係。

  池上木美受到嚴重打擊，後續幾天連看雜誌的心情都沒有。

  然後在4月17日，池上木美從病床上醒來後，似乎發現了什麽。

  側頭對旁邊空蕩蕩的床鋪，自言自語說了句什麽。

  上川楚看到這裏。

  心底發寒。

  因為池上木美側頭說話的方向，正是那個病房老人的病床。

  “池上木美原本SAN值正常，所以和結城理奈一樣，是看不到老人的。”

  “但在接到病危通知書後，她受到巨大打擊，理智被扭曲，三天內SAN值跌入深淵，這才發現了老人並且去和老人搭話……”

  “……”

  上川楚搖了搖頭，把監控繼續往後調。

  池上木美對著空蕩蕩的床鋪說完話後。

  隨即麵孔扭曲，似乎是遭遇了恐怖的事情。

  之後在鎮定劑的注射下，她被安撫下來，不久後進入手術室，隨後死於大出血。

  上川楚繼續查看其它人的病號檔案和監控。

  發現在手術前，表現出特別驚恐情緒的人，就會被注射鎮定劑，而後死於手術意外。

  這類人多半是SAN值處於深淵，在各自病房看到了那個老人的人。

  而表現正常的人，手術完了反而沒什麽事。

  看到這裏。

  上川楚已經明白了。

  老人隻會對SAN值處於深淵看得見他、並且在2號病棟要進行手術的人動手。

  上川楚入駐病房時，因為心髒功能衰竭的關係，是被安排了手術的，所以才會被老人盯上。

  可後來他裝出觀測不到老人的樣子，

  再加上自己身體在複活後恢複正常，手術就被取消了，

  這才僥幸的從老人的殺人規則中逃了出去。

  “……”

  上川楚細思極恐，不禁打了個寒顫。

  當初他連靈力都沒有，八尺樣還隻是-30多，要是真和-94的老人幹起來，恐怕九死一生。

  “平鬆主任，這病號檔案上11個人的遺體還在嗎？”

  上川楚突然問道。

  他看了下手術室監控，也隻是知道病房老人的殺人手段是醫療事故。

  其他的就沒線索了，所以打算去看看遺體。

  “多數遺體都被家屬認領回去，”平鬆主任連忙道：

  “不過還剩下幾具屍體存放在負二樓的停屍間……”

  “帶我過去看看。”

  “您確定要過去？”

  “不過去，怎麽驗屍？你和我一起過去。”上川楚搖搖頭。

  “這……要不我把鑰匙給您吧，您自己去行嗎？”

  上川楚直接打斷平鬆主任的話：

  “你不去，我怎麽知道死於手術意外的人被放在哪個衛生棺？”

  平鬆主任聽到這裏，心裏已經在暗罵上川楚了。

  這家夥年紀還是個學生吧，竟然敢去停屍間。

  去停屍間也就算了，竟然還偏偏要他跟著一起去。

  平鬆主任就算當了30多年醫生，心裏麵對停屍間這種陰森恐怖的地方還是覺得諱莫如深，忌憚得很。

  可上川楚都這麽說了，平鬆主任也隻能幹咳一聲，配合監察官的工作。

  兩人坐電梯到2號病棟的負二樓。

  還未靠近停屍間大門，上川楚就都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哐啷。”

  平鬆主任一打開停屍間冰冷的鐵門。

  刺耳的鐵門聲，空蕩蕩的在寂靜樓層的走廊上回響。

  這裏是負二樓。

  與世隔絕。

  沒什麽人。

  寂靜得可怕。

  地下室又濕又冷，再被停屍間裏的冷氣一衝，兩人都是覺得渾身發寒。

  上川楚還算鎮定。

  可平鬆主任臉都快綠了。

  不情不願的去邊上把所有燈打開後。

  把牆壁上掛著的登記簿和鑰匙串遞給上川楚，聲音有些發顫的說：

  “上川監察，E排027號衛生棺裏麵就是池上木美的遺體，你自己過去看吧……”

  上川楚沒想到平鬆主任竟然這麽膽小，不禁暗自好笑，悄然一笑露出森森白牙，說道：

  “你個當醫生的還會害怕死人？要知道，死人可是會說話的，有時候甚至比活人還要誠實。”

  “我又不是法醫，哪懂得這麽多，您要驗屍，自己去看好了，我可不去……”平鬆主任臉都綠了。

  上川楚不置可否。

  在一排排不鏽鋼衛生棺裏尋找了會，最後在E排027號衛生棺前停下。

  這個不鏽鋼製成的衛生棺。

  裏麵存放的，就是池上木美的遺體。

  有血跡……

  緩緩的，從衛生棺四角縫隙，流了出來。

  “……”

  上川楚瞳孔收縮。

  SAN值……

  在掉。

  -112。

  -115。

  -118。

  上川楚回過頭，對平鬆主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平鬆主任，這停屍間的管理人是誰，血跡都流出來了，也不處理一下？”

  “什麽血跡？”平鬆主任怔怔道，不知道上川楚在說什麽。

  上川楚沒有說話。

  因為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心裏，寒意升騰，徹底發毛。

  池上木美，死了一個多月。

  為什麽她的衛生棺裏，到現在還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