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夏盈這麽爽快的答應下來，盧月娘也開心的笑了。

  “既然如此，那奴婢這就去安排車馬還有人手！

  她趕緊就出去把一切都準備妥當，然後顧元瀧也換好了衣裳，就在盧清輝的攙扶下慢慢走了出來。

  今天的顧元瀧分明比昨天被送回家時候還要更虛弱。那蠟黃的麵容、虛浮的腳步，無一不令人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夏盈都深吸口氣，然後她才上前把人給扶上。

  “上車吧！

  光是下床更衣、然後走到馬車邊上，這些就已經耗盡了顧元瀧身上全部的力氣。

  他隻輕輕點頭，而後被人推上馬車，然後他就無力的靠在夏盈身上。

  夏盈也連忙扶上他的肩膀，她讓這個孩子靠在自己身邊好好休息。

  一路無話。

  當他們的馬車抵達曹府門口的時候，曹府裏頭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或者可以說，是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他們就沒有停止過吵鬧！

  這個吵鬧的源頭當然就是高氏了。

  昨天在被送回曹府後不久，她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的刹那，她第一反應就是抓起鏡子來找，然後當發現自己臉上的傷痕仍在，然後她就瘋了！

  不停的尖叫、砸東西、看到年輕貌美的丫鬟就撲過去對人臉上又抓又撓，非要讓別人臉上的傷痕比她更多、看起來比她更醜，她才甘心！

  隻是這樣的發泄隻是讓她心裏得到短暫的安慰。每次隻要稍稍安靜下來一點，她想到自己臉上猙獰的傷口，她還是忍不住要發瘋！

  現在她也還是正兒八經的曹家當家主母呢！

  因而不過一個晚上，原本安寧祥和的曹府就被她給鬧得人仰馬翻。

  聽到房間裏傳出來的稀裏嘩啦的聲響，間或還有高氏嘶啞的喊叫聲傳來，曹素雅都嚇得躲到曹素蘭身後。

  “姐姐，母親她該不是瘋了吧？她小聲道。

  曹素蘭心裏五味雜陳。

  “任憑哪個女人的臉被毀了，她會不發瘋？臉麵就是女人的命啊！

  她知道夏盈凶殘，隻是這大半年時間裏，夏盈的凶殘向來隻體現在言語上。然而昨天在新城公主府上發生的事情刷新了她的認知。

  這個女人是真的狠！

  而且她是真的敢殺人！

  這麽一想，她心裏都開始顫栗了。以前的自己怎麽敢和夏盈對著幹的？虧得那時候的夏盈沒有發瘋，不然自己的臉要是被毀了……

  她雙手捂臉。“那顧探花就更不可能要我了！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沒有放棄嫁給顧元瀧的美夢呢！

  曹素雅忍不住翻個白眼。“姐姐，這個夏氏嘴裏口口聲聲說著她疼惜女子、不忍心看到女子飽受當下社會規矩的壓迫艱難求生，可是現在對女子使出這樣狠手的人卻也是她！這種人咱們以後還是離遠點吧！不然，母親這樣可以和她平起平坐的人都能被她毀容，你要是做了她兒媳婦……她還不知道該怎麽對付你呢！

  曹素蘭猛一個激靈。

  “我又何嚐不知道，夏淑人不是個好婆婆？可是想到顧探花，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那麽出類拔萃的顧元瀧，他差點就沒了命，昨天得知這個消息後，她就焦急得坐立不安，直到現在還依然在記掛著他。

  曹素雅聞言，她終於忍不住嘲諷道：“姐姐，咱們家已經同顧家勢不兩立了。你還是忘了他吧！

  “我知道，我會忘的。可是現在我就是……

  光是想想要忘了他另嫁他人，曹素蘭就心痛得不行。

  她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而姐妹倆的對話沒有持續多久，就聽到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拉開，高氏衝了出來。

  “你們在說夏氏？她在哪？趕緊把她叫出來，我要殺了她……不，我要把她的臉給劃花，我也要毀了她！

  這張臉一直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為了保持青春貌美，天知道她用了多少心力！

  結果這一切就都被夏盈給毀了！

  她恨死夏盈了！

  她瘋瘋癲癲的呼喊嚇得曹素蘭姐妹倆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高氏卻不依不饒，她連忙上前抓住曹素蘭。“你說呀，夏氏在哪？叫她出來！出來！

  曹素蘭被嚇得渾身發抖。

  “母親，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你不是一直想嫁給顧探花嗎？那你現在就去找他去，把他給叫出來，然後弄死他！這個不孝子，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他！早知如此，我真該十二年前就告知刑部他逃跑了，而不是隻私底下派人手去追殺！

  “母親！

  曹素蘭被高氏脫口而出的話給驚到了。

  一直到現在，她心裏還一直在為高氏找借口。高氏這麽溫柔和善，她怎麽可能禍害自己的親生兒子？甚至昨天她都聽人說了新城公主府上的狀況，她也堅持認為那一切都是常樂侯一廂情願的，高氏肯定什麽都不知道！

  畢竟虎毒不食子啊！

  結果現在，高氏的親口承認摧毀了她心底那一道薄弱的紡線，她整個人都垮塌了。

  偏偏高氏還在發瘋，嘴裏不停的喊著要夏盈出來，她要和她拚命！過一會，她又嚷嚷著要弄死顧元瀧，早點弄死他！

  曹素蘭都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

  好在很快，丫鬟就傳來消息——“夏淑人上門賠禮認錯來了！

  “我不要她賠禮認錯，我隻要她的命！

  高氏怒吼，她當即抬腳就往外衝。

  然而她卻不知道，夏盈根本不是來賠禮認錯的！

  不然，她也不會讓自家的馬車隻是停在曹府大門口，然後就不往前挪了。

  而曹家人也一樣惱怒夏盈得很。

  這個女人，她毀了他們家當家主母的容不說，更是將高氏的名聲都毀盡了！

  現在誰不知道，高氏和常樂侯有一腿？

  即便常樂侯一口咬定事情和高氏無關，但在這種事情上，大眾心裏必然還是更傾向於嘲諷女方的。再加上昨天新城公主府上的人將人送回來的時候，還特地帶了新城公主一句話——

  “以後，我們公主同曹夫人恩斷義絕。也請你們管好你們自家人，別再讓她去勾引我們家侯爺了！

  然後，高氏這個不守婦道的罪名就背定了！

  然而……

  就算這樣，他們也不能把人給休了！

  這就讓姓曹的更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