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們要來人測繪流水線？”肖賢文接到老領導老王總的電話差點將手機摔倒地上。

  虧他想得出來！肖賢文憤憤的罵：你自己做過華利集團台灣電子公司的總經理多年，公司的核心技術不準外泄這起碼的保密常識你不懂嗎？肖賢文還清楚地記得他第一天進入台灣公司，老王總親自對所有新入廠的員工宣讀和解讀了工廠有關技術資料、設備圖紙的保管和保密製度。

  “誰檔案泄密，立即開除！給公司和集團造成損失的，追究法律責任，要讓他傾家蕩產！”

  老王總的話還猶在耳邊，肖賢文回想起來仍然是心驚肉跳。

  “小肖啊！我知道給你出難題了，我這也是迫不得已啊。電子線路板生產流水線市麵上買不到，自己來設計時間上又不允許，所以想到了你。你別擔心，我派人來貴司測繪不會告訴第二人，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不會對你產生影響。小肖，你看什麽時候去人合適？時間上希望早一點，商場如戰場嘛！”

  “老長官啊，生產現場不要說測繪畫圖，隻要有人在生產線附近轉悠，哪怕他是本公司的人，也是不允許的啦。”

  隻要流水線一開動，各個工位上都坐滿或是站滿了人，還有班長、拉長、質檢員、車間主任的監督崗位都在生產線上，其他部門的相關人員或經理、甚至公司高層主管也時常會來流水線視察。隻要見到生產線旁邊有一個生人在，都會如同貓發現了老鼠。現場測繪做得到神不知鬼不覺嗎？虧你這個死老頭說得出來！

  “那你的意思是告訴我此路不通，要我斷了這個念想了？”

  電話那頭明顯傳來了老王總的不滿。

  “老長官，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肖賢文耍起了緩兵之計。

  可老王總這個老滑頭其實肖賢文輕易就能甩開的。

  “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都必須給我把設備圖紙弄到手。我這次就賴上你了，誰讓我是你的老領導呢？誰讓我提拔你做了台灣工廠的副總呢？這是我第一次求你，小肖你看著辦，你總不能讓我這張老臉在同仁麵前放不下來吧？”

  好一張老臉！老王總這次是勢在必奪啊！肖賢文從台灣工廠的幾個老同事那獲悉了王氏父子倆已在大陸開辦工廠的消息，他們派人過來測繪設備的目的顯而易見：王氏父子計劃照葫蘆畫瓢做一條與華金公司、也就是與華立集團屬下所有電子工廠一模一樣的電路板生產流水線，那就是說王氏父子的工廠將來生產與華金公司和華利集團所有電子工廠同樣的產品。

  這老王總和小王總父子倆是存心要與華利集團對著幹。可你們別把我拉下水去呀！如果允許王氏父子那邊的人進廠，那我肖賢文豈不是吃裏扒外？如果對老王總不理不睬，這父子倆會不會罵我忘恩負義？

  肖賢文左右問難。他在想：老王總確實對自己有恩，小王總沒有將回扣的事說出去也是在保護自己，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們父子倆的要求。肖賢文還想過：如果父子倆沒達到目的，說不定小王總就會把收受回扣告到董事長那裏去，那他肖賢文也會被掃地出門，下場隻會比王氏父子倆更慘。

  肖賢文的背上被冷汗濕透了，冷得他直打哆嗦。

  老王總那邊沒有等到聲音，又把話傳了過來。

  “忘了跟你說，事情辦妥之後，我和巧崽會感謝你的，我這裏一次性獎勵你華利集團給你的一年的薪水。怎麽樣？小肖，你覺得少不少哇？嫌少盡管說，誰叫我是你的老上級呢？還有，我兒子順便讓我向你問好。你們倆個之間的關係也很不一般是不是？”

  久久沒等到準確答複，不知道這肖賢文在玩什麽花招，老王總忍不住把他兒子說了出來，意在提醒肖賢文屁股上並不幹淨，不要在那自作清高。

  看這架勢無論如何都推脫不了。肖賢文隻有壯著膽子先答應下來。

  “老長官，您這是說哪裏話！我肖賢文哪那種忘恩負義之人，怎麽好意思收您錢呢？但這件事老長官您急不得，要等待機會。”

  可老王總仍然認為肖賢文這是在推脫。

  “等待什麽機會？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整套圖紙給我弄來，這樣就用不著我們派人過去。”

  老王總心裏麵清楚，流水線設計和製造圖紙隻在華利集團設備生產廠，連台灣工廠都不曾見到過，更不用說在大陸的工廠。既然肖賢文那麽怕外麵的人進華金公司，那你自己去測繪吧。

  華金公司任何一個人來到車間現場測繪一台設備都是不可思議的，是絕對不允許的，總經理也不行。但肖賢文想到了另外一條途徑，隻是目前還不成熟，所以不便先講出來，而且，不光是事成之前還是事成之後，都不能像外界透露半分。

  於是肖賢文在電話裏麵對天發誓。意思是他將克服一切萬難險阻，幫老長官的工廠早日投產，否則他肖家就會斷子絕孫。

  老王總聽出來了：肖賢文發的這是毒誓。當年肖賢文一心要去大陸曾把他的心思給老長官老王總透露過。老王總本來是舍不得讓肖賢文離開台灣工廠的，可聽他要去大陸給肖家續後，最後不得不放他走。

  “那就有勞你啦！請你盡量抓緊點，市場不等人啊！”

  老王總的口氣緩和了許多，肖賢文心裏舒了一口氣。

  “老長官，即使你有了圖紙還得找人製造，這第一次生產的設備調試起來恐怕也不會那麽順利，要出產品那還早著呢。這確實會誤大事啊。”

  “是啊！小肖，你還有什麽好辦法嗎？”看到肖賢文開始為自己著想，老王總有些感動了。

  “辦法是有的，不過得花錢。”

  “多少錢？”

  “全部費用一百萬！讓您今年之內就能用上設備。”

  “沒問題！”老王總脫口而出。

  放下電話之後，肖賢文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