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病床托孤
作者:潯江老鹿      更新:2020-09-03 09:18      字數:2559
  “姑媽—,我姑媽在哪?我姑媽呢—?”一個滿頭大汗的年輕人闖入了醫院外麵的大房間。

  “湧金侄子,你終於來了!我們都在盼著你呢!快,快進去!你姑媽正在等你!”

  “姑父!我姑媽在那等我?她怎麽樣了?你們都不要嚇我好不好?”

  “別廢話,快快跟我來。”

  王積利一邊說一邊強行拉著年輕人的手疾步進入到小房間。

  王董拉著的這人身著野戰服、腳蹬厚底靴,臉皮上青一塊紫一塊,黝黑的頭發厚厚地亂草窩似的堆在他寬寬的額頭之上,兩隻大大的眼珠深嵌在他略長的臉上,略顯疲憊卻富含生機,兩片嘴唇均厚厚的且上嘴唇稍短,沒能蓋住兩顆雪白的門牙。

  這人就是陳華秀的親侄子陳湧金。今年三十歲,但小房間裏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母親在內見他比以老了許多,其外表和神態都是四十來歲的樣子。

  陳湧金是直接從魔鬼訓練營地趕過來的。

  由於王太太病危,華利電子集團的董事長和董事長在美國的兒子兒媳婦等,都在千方百計打探陳湧金所參加的魔鬼訓練營的下落。總部派出了精幹人員不遠萬裏專程來到美國舉辦企業高端管理人魔鬼訓練的某大學,並與大學裏的人立即趕赴陳湧金所在的魔鬼訓練營。訓練營的老師和軍官想盡設法確定了參訓者陳湧金在原始森林裏的位置,然後調用直升飛機將陳湧金從一個大峽穀裏麵接了出來。

  陳湧金得知這麽多人不惜血本尋他的目的,竟然是因為他的姑姑陳華秀堅持在病中臨終前要看他的侄子一眼,陳湧金顧不得換裝洗刷就趕往某大學所在城市的機場,購買了時間最近的航班機票飛往上海。出了上海虹橋機場之後坐上早已等候在此接他的小車,箭一般地駛向千裏之外的華秀醫院。包括昨天在空闊神秘的大峽穀中受訓到現在為止,陳湧金已經是一天一晚沒有合過眼。

  從美國飛往國內的飛機上,陳湧金本來有時間靠在舒適的航空座椅上睡上一會,可他怎麽也睡不著,隻要眼睛一閉,陳華秀就會出現在他眼前。姑姑陳華秀既是慈祥的長輩,又是嚴厲的老師。陳湧金第一次與陳華秀相見,他姑姑將他摟在懷裏大哭了半天,又帶他到陳湧金的父親墓地,陳華秀在她弟弟的墓碑前承諾一定把陳湧金培養成傑出人才,她要讓弟媳婦和侄子擁有巨額的財富,今後不再為金錢發愁。陳華秀讓陳湧金跪在他父親的墳前發誓從今以後好好學習,掌握本領,刻苦努力成為職業經理人,繼承姑母與姑父創下的產業。

  陳湧金心中明白一向身體康健的姑母陳華秀突然得病是因為華金電子公司的建設、為了給她的侄子陳湧金提供一個發展上升、獲利發財的平台,換就話說,陳華秀就是為陳湧金操心的病倒了。

  從虹橋機場到華秀醫院的一路上,陳湧金腦海中湧現的是他姑母陳華秀病重的模樣,並不斷浮現他與姑姑陳華秀在一塊經曆過的往事。

  焦慮、擔憂、恐懼、疲憊,還有對姑母陳華秀病逝後的擔心,董事長太太的離世將會直接導致他陳湧金的前程突然變得撲朔離迷。

  陳湧金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

  陳湧金的姑母陳華秀躺在小病房的病床上,旁邊站著陳湧金的母親吳玉秀,她們見了闖進來的陳湧金如此一副狼狽相不免一陣慌張和心酸,不過,現在不是責備陳湧金不顧儀表的時候,在他們之間還有更重要的、更關鍵的、或許是陳華秀生前最後的重大事情需要落實和交代。

  首要的問題是華立集團大陸電子工廠的所有權問題,電子工廠最終將落入王家人還是陳家人手中?

  電子工廠建立的初衷本是陳華秀送給娘家的禮物,給弟弟冒死送她出洋的報償,她謀劃工廠投產後由她弟弟的兒子做總經理,待工廠運轉上幾年之後便將電子工廠董事長一職也交給陳湧金。如果陳華秀身體狀況良好,這一切都可以再她的人操控之下一一實現。

  精神陡然好轉的陳華秀明白她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已經來臨,她命令她的侄子要像個男子漢。

  “不要哭,站起來聽我說。”

  泣不成聲跪倒在地的陳湧金站起身抹去眼淚。

  “阿金你要照顧好你的母親,你爸死得早,你媽為了你吃了很多苦!”

  陳湧金含淚點頭。

  “你是陳家唯一的獨苗,我和你媽對你寄予了很大希望,不望你升官發財,但你要成為陳家頂天立體的男子漢,你要認認真真地成家立業,不要辜負陳家的祖輩以及村裏的鄉親。姑姑問你能不能做得到?你要實話回答。”

  陳湧金再次跪下鄭重發誓:“侄兒我保證孝順母親,一心建設家鄉,盡力為父老鄉親和村裏的百姓做出貢獻,爭取光宗耀祖。”

  陳華秀臉上露出了異樣光芒,一陣激動險些又讓她陷入昏厥,她無力的躺在床上喘著粗氣,身上的力量全部喪盡。

  “姐—”

  “姑姑—”

  “媽—”

  “陳女士—”

  “王太太—”

  王積利握住他太太的手老淚縱橫:“秀—,你還講不講道理?你早早的走了。讓我怎麽辦?你撒手不管老頭子了!”

  大房間裏的人聽到裏麵不對,全都跑進了小房間,大家以各種稱呼叫喚著,陳湧金和王董事長的呼喚最真誠、最悲切。

  陳華秀又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嘴巴一動一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看了看相伴幾十年的丈夫,看了看自己的親骨肉大兒子,最終把目光定在了她寄予無限希望的親侄子陳湧金。在弟媳婦的扶持下,她艱難地抬起手指著她的大兒子、又指了指陳湧金。

  王家的大兒子和陳湧金立即抱成一團,異口同聲的說以後兩人要作為親兄弟相待。

  陳華秀無力地眯起了雙眼,像是表達她聽懂了和相信了倆個表兄弟之間的表白。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陳華秀的眼睛又一次睜開了。她滿含淚水用手指了指著她的老伴王積利,又指了指她的侄子陳湧金。

  吳玉秀急忙拉他的兒子跪在王董事長麵前。

  陳湧金跪地之後緊緊抱住王積利的兩條大腿痛哭。

  “姑父—,陳湧金隻有一個姑姑、一個姑父,我們不能讓姑姑離開我們啊—”

  王董事長悲痛萬分,他抱了陳湧金的頭,淚眼婆娑的說:“湧金侄子,你一直是姑姑和姑父的心頭肉,姑父什麽時候都丟不下你。”

  陳華秀聽她丈夫這麽說,眼睛又眯了一下,接著又勉強睜開了。但她的手再也抬不起來,隻是在用力轉動著眼珠。

  明白人都猜得到,這是陳華秀還要為她侄子陳湧金找托付人。

  陳棟梁覺得他應該出場了。這位副市長雙手拉著陳湧金站起身,然後用胳膊環抱著陳湧金的肩膀,對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陳華秀表態:“陳大姐您放心,湧金是您的侄子也是我的侄子,在這塊地盤上,隻要有可能,小弟我會盡最大努力幫助湧金。”

  陳華秀像是會心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堅決的閉上雙眼且再也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