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不去了，祝你們成功。”

  三天之後，拿到了克勞德找關係提供的身份證明，淩雁月一行人就準備離開了。

  吃過了一頓熱熱鬧鬧的晚飯之後，眾人登上準備好的魔法馬車，和喬安娜夫婦互相擁抱道別之後，便趁著夜色離開了。

  疾迅無聲的馬車如一道流光，消失在視線再也觸及不到的黑暗裏。

  手邊盈盈的燈光照亮了周圍一圈的昏黑，沃倫伸手牽住了喬安娜的手，兩人在黑暗中並肩行走著。

  他們送走了可愛的友人們，也送走了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聲色犬馬的富貴榮華。

  他們已經平平淡淡地相守走了半生，往後的日子，也依舊守著他們溫馨的小確幸，平淡而安穩地在山村中走完這一生。

  這就是他們的選擇。

  第二天，村子裏的人就發現喬安娜的親戚們不見了。

  “他們去哪了？”

  不少人這樣問喬安娜夫婦。

  他們都笑著回答：“有錢人住不慣我們小鄉下，已經回去了。”

  “那你們怎麽不一起去？”

  “不去了，”他們依舊是淡笑著搖搖頭，繼續著手中的活計，“在這挺好的，我們都過習慣啦。”

  有人聽到這話之後，就打趣他們：“你們啊，就是窮慣了，真忒沒誌氣。”

  要是問他：“要是換成你，你會去嗎？”

  那人一開始挺著胸膛意氣風發道：“去啊！有好日子怎麽不去？”

  但是仔細咂摸一下，那人又會嘟囔道：“我們剛迪亞哪裏比不上勒茲比了？我瞧著咱們剛迪亞也挺好的。現在還裝上了新的煉器室呢。”

  說到煉器室，這還是村民們更關心的問題。

  “既然他們都走了，那這些煉器室就歸我們管了？”

  “是是是，每間都寫上你們的名字了，以後就由你們自己做主了。”

  “嗨呀，不得不說，可真是有你們夫婦倆的，不錯不錯。今晚來我們家吃飯吧，我看我們村子裏的矮人們都得好好謝謝你們嘞。”

  “不用客氣啦，家裏晚飯都煮好了。”

  “......又是吃土豆？”

  “今天吃肉！”

  已經給魔法馬車設置了目的地，距離下一個需要身份驗證的大城市還有一天路程，所以在魔法馬車裏麵的眾人，終於可以好好放鬆了一下了。

  “爽！”菲利克斯像隻在外邊野了一天的貓一樣慵懶地抻了抻手臂，然後整個人跟沒有骨頭似的癱在位子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剛辛苦維持幻術的人應該是我？”亞德裏恩嫌棄地離菲利克斯坐得遠了一點。

  “小爺我裝矮人也很辛苦。”菲利克斯懶洋洋的，伸長手腳毫不客氣地

  霸占了亞德裏恩剛剛退出來的一點位置。

  占地麵積越廣，不用費力就越爽。

  和他們倆同一輛車的淩風則安靜地坐在一邊，不知道出神地在想些什麽，手下動作無意識地用魔力控製一顆花種生長開放的過程。

  這是精靈祭司阿格尼斯鍛煉他對魔力控製的精準度的時候教他的方法，經過阿格尼斯的訓練，他已經形成了一種類似於肌肉記憶的下意識的習慣，沒有什麽事情做的時候手下就會不知不覺地動起來。

  “我說，你在裝什麽深沉呢？”亞德裏恩雙手枕在腦後，一小綹頭發垂在眼睫旁，混不吝地踢了踢淩風的腳。

  淩風回過神來，眉心輕輕鎖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橫亙在他的胸口，他動了動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麽。”

  亞德裏恩是什麽人呐，一看淩風這小表情就知道這小子絕對有事，但是他現在也確實很累了，既然淩風跟個蚌殼似的不願意說，他現在也沒心力追究，隻是不滿地嘟囔了幾聲，然後找了個舒適的姿勢休憩了。

  淩風看了看車內都已經閉上眼休息的兩位“室友”，微微歎了一口氣，得，看來今晚他被動留下來守夜了。

  另一邊，沈子墨和淩雁月的馬車。

  燈光被調成最適宜入睡的柔和的亮度，平穩得感受不到一絲震動的馬車內，沈子墨垂著眼往後靠在馬車壁上，蝶翼似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小道輕柔的陰影。

  淩雁月已經睡著了，睡前嫌棄沈子墨的大腿太硬，拿了小枕頭枕在他的旁邊，一隻手放在臉側，把他的一小節指尖扣在手指中。

  柔軟溫暖的觸感一路從指尖延伸到胸腔。

  突然，沈子墨猛地睜開了眼睛，淩厲的眼神望向空中的某一處。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慢慢染上了血腥的顏色，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中溢出，可怖陰沉。

  他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眼睛的異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出去，似乎穿過了空氣和車簾的阻隔，越過了層疊的植被與起伏的山巒，一直望到了某個隱秘的角落。

  過了許久，在他的眼睛快要完全變成赤瞳之時，他身體一震，才又猛地閉上了眼。

  淩雁月本就還未深眠，感受到沈子墨這一個顫動，立刻就醒了：“怎麽了？”

  沈子墨緩慢地眨了幾下眼，眼睛才慢慢地恢複正常，他看著淩雁月關切的眼神，安撫地摸了下她的頭：“我得離開一下。”

  “去哪？為什麽？什麽時候回來？”淩雁月一口氣也不斷地三連問，然後安靜地等沈子墨的回複。

  沈子墨沉吟了一下，道：“去某個地方，我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氣息，明天入城前回。”

  “好。”

  沈子墨

  回答得神秘兮兮語焉不詳的，淩雁月還是一口答應了。

  “這麽爽快？”沈子墨有些意外，他也知道自己的回答跟沒回答沒什麽兩樣。

  淩雁月笑了一下：“我相信你。”

  “你就不怕我騙你？”沈子墨屈起指尖輕輕夾住淩雁月臉側一小塊光滑的皮膚，含著笑意問道。

  “你敢騙姐姐我試試。”

  淩雁月挑了下眉，明明是很霸氣側漏的話語和表情，但是因為被掐住了臉，話一說出來就含糊得跟撒嬌似的，倒是顯出一份滑稽的可愛來。

  “不敢不敢。”

  淩雁月伸手拉下沈子墨在她臉上搞怪的手指，說道：“不過中途我們肯定得下車休息，我該怎麽和他們說？”

  “你就說......”沈子墨思考了一下，“晚上有個女山匪打劫了我們的車子，我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根本沒有一敵之力，於是我就被女土匪搶走當壓寨夫人了。”

  淩雁月翻了個白眼，正經跟他講事情呢，他居然還一本正經地開玩笑。

  你這麽皮，其他人知道嗎？

  “滾滾滾。”她鬆開了沈子墨的手，毫不留戀地衝對方揮揮手。

  沈子墨笑了笑，天邊清冷的月亮軟和成了一團甜絲絲的棉花糖，他捧起淩雁月的臉，響亮地親了一口：“我也相信你。”

  相信你的胡扯能力。

  漆黑如墨，堅硬如鋼的翅膀從他的後背一點點破出生長，直到包裹盡整個車廂，兩顆尖利的獠牙也生長變長，直到輕輕地壓在那美好柔軟的薄唇上。

  赤色的瞳孔像盛滿罪惡的鮮血，又像搖晃著優雅的紅酒，引人著迷沉淪。

  惡魔形態的反派BOSS，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美味。

  原本趕人走的淩雁月這會兒子倒是勾著人的脖子不讓他走了。

  “你餓嗎？要吸血嗎？”淩雁月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變身後的惡魔先生，活像是餓了大半個月的狗終於看見了肉包子似的，就差沒有流哈喇子了。

  她主動湊到沈子墨的嘴邊，露出一截雪白柔嫩的頸子，用誇張的詠歎調：“親愛的伯爵大人，我願意為您獻上我的鮮血，隻求能夠得到你的一眼垂憐。”

  “首先，我是惡魔，不是吸血鬼那等低等魔物。”沈子墨的輕輕撫摸著淩雁月湊到跟前的脖頸，感受到皮下充滿活力的脈搏和奔湧的熱血，張開手指圈住了，“其次......”

  他低頭，唇瓣似乎隔著指尖貼到了對方的動脈上，他掀起眼皮看向淩雁月，赤色瞳孔中流轉著細碎的曖昧的光澤，“閣下，我將永遠為您效勞。”

  淩雁月被這充滿張力的動作和眼神撩得臉頰發燙，正想說些什麽，沈子墨卻已經化作一團煙霧

  倏忽消失在馬車之中了。

  反應過來的淩雁月立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撩完就跑的渣男！”

  她憤憤地撈起枕頭，打算以枕代人來泄憤，卻發現自己的衣襟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別上了一朵玫瑰花。

  絢爛芬芳得讓人想起那雙惡魔的眼睛。

  取下那朵玫瑰輕嗅，柔軟的花瓣不經意間觸碰到唇瓣，淩雁月不由回味起了剛剛沈子墨的眼神，又默默紅了臉。

  但望著已經人去車空的車廂，她又忿忿地一口咬下一片花瓣，豔麗的花瓣被粉嫩的唇瓣吞噬，在牙齒不留情的撕咬下溢出馥鬱的花汁。

  “呸！苦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