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的月色應該很好。”

  舞步輕旋，裙擺搖曳，淩雁月的聲音輕柔，笑意坦蕩。

  這是一個曖昧又直白的邀約。

  “或許你可以問問你的精靈朋友，他們對自然的一切都那麽敏感。”沈子墨像是沒聽出她言下之意似的，溫柔的表情無懈可擊。

  “我這是被你拒絕了？”淩雁月沒有接受這個委婉的說法，直接挑明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這麽理解。”

  “我當然介意了。”

  沈子墨無奈地笑了一下：“你這麽直白，我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我是鄉下人，搞不來你們社交那一套啦。”淩雁月無所謂地說道，接著挑了下眉，“而且據我所知，你也不是什麽溫良恭儉讓的乖孩子，不是嗎？”

  她的紅唇似焰，此刻輕輕地勾起，是一個輕佻又魅惑的笑容。

  沈子墨的眸色深了些許，一朵火苗落進了他的身體。

  “你還知道些什麽？”他的聲音低啞了些，像雨後彌漫濕霧的森林，染上了未知的危險氣息。

  這樣的沈子墨是淩雁月很少見的，她忽然來了興致。

  “我知道，你現在在找的東西。”她的聲音裏滿是興味，眼神緊緊地盯著沈子墨，想看他的表現。

  和劇情有關的東西世界法則不允許她透露，但是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它就管不著了，而這就足夠讓沈子墨領會她話語中的意思了。

  果然沈子墨的瞳子微不可見地一震，隨即又完美地掩飾了過去，笑容依然波瀾不驚，隻是原本鬆鬆搭在她腰上的手施了點勁，收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你知道我在找什麽？”

  淩雁月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跟彈鋼琴似的，指尖隨著音樂輕點著，從沈子墨的肩膀到脖頸再到臉頰，手下觸感溫軟：“亂世已經開啟，你隻需要等待。”

  沈子墨出生的時候就被診斷他活不過一百歲，在短暫的一生中都要與虛弱和無能為伴。

  但是其實隻是因為他擁有魔族的血脈，作為一個大惡魔與人族的混血，他在出生之時沒有受惡魔之禮，於是身體受到了損害。

  沈子墨很聰明，受到父母親冷落的小孩早熟得很快，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父母不喜歡他的原因：因為他的生命短暫如曇花，與其對他投注愛意等到失去後傷心，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產生感情。

  一粒塵埃的消逝，誰也不會感到惋惜。

  一個知道自己死期的人，在一呼一吸之間都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孤獨和死亡的寒意占據他所有的感官。

  直到他體內的惡魔之力覺醒，他終於體會到了體內熱血充盈、每根經脈都充滿力量的感覺。

  像長途跋涉在沙

  漠中的旅人終於飲到甘霖，感受過生命之美的他，無法再坦然地接受自己無聲死去的結局。

  經過大量地查找翻閱，終於，他找到了一個方法。

  當大陸上所有的種族陷入混亂，會出現五族後代的命定之人，當他接受了五族的傳承，獲得命運之鑰，就能打開五族傳承寶藏，拯救亂世。

  這是在瑟奇帝國圖書館一個堆灰角落的發現，沒人把這個預言當回事，畢竟五族大亂，怎麽可能？

  但是沈子墨根據書籍上的記載考究，加上他自己的判斷，他相信了。

  於是少年以大陸為棋局，在暗地裏密謀經營，推動亂世的到來。

  “嗬，等待。”沈子墨低低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彎唇笑了，“我沒有時間。”

  淩雁月突然把手指抵在了他的唇邊，和沈子墨深深地對視著。

  那雙如黑曜石的眼睛裏，映著熒熒的燈火和她的倒影，但是他的眼神透過了這些，落在了更悠遠的地方。

  或許是陰暗猙獰的往事，或許是硝煙四起的未來，少年人拚盡全力的孤注一擲，隻是因為心懷不甘，與命運抗爭。

  在這條路上，他煢煢孑立，孤軍奮戰，不知道前路渺茫，孤獨而寂寥。

  她另一隻手攀著沈子墨的肩膀，踮起腳尖前傾著身子，輕吻上了那雙孤寂的眼睛。

  淩雁月突然靠近，沈子墨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感覺到那片溫熱輕輕地貼著他的眼皮，他的眼珠不由自主地顫了顫，隨後反應過來，就想要推開對方。

  不過還不等他推開淩雁月，她就主動退開了。

  她的語氣似憐惜又似歎息似的，眼神幾乎化成了一灘柔波：“別露出這樣的眼神。”

  沈子墨恍惚了一下，回過神的時候身上的氣場變得強勢了些，似乎是要掩飾他那一瞬間的失神似的。

  他一隻手按住了她的下巴，語氣低啞：“那你想要我對你露出什麽樣的眼神，嗯？”

  他微微俯身貼在了淩雁月的耳邊，那低沉的尾音鑽進耳膜，像一隻羽毛搔著心尖，淩雁月感覺整個人都忍不住一軟。

  有被小男朋友電到的。

  沈子墨看到淩雁月的眼尾飛紅，眼裏浮出了一絲水光，看起來可口極了。

  他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一邊心裏暗道這實在是太奇怪了，一邊白玉似的手指從下巴移到了她的臉頰，感覺到手下嫩滑的肌膚，又忍不住多摸了兩把。

  淩雁月也沒避開，反而雙手扯著對方的衣領，讓沈子墨更靠近自己。

  他們的臉幾乎要貼到一塊兒去了。

  “明晚有空嗎？”

  淩雁月吐氣如蘭，又問了一遍。

  沈子墨這次卻沒有立

  刻回答，而是把手從她的臉頰移到了她細長雪白的脖頸。

  他的手掌環住了她的脆弱之處，他能感覺到掌下這具身體呼吸的起伏和心髒的跳動。

  她抬頭望著他，臉上是一種全然的信任與臣服。

  沈子墨突然發現他有點沉迷於這種感覺。

  他舔了下唇，低低地笑了兩聲，胸腔地震動通過兩人相貼的軀體傳達到淩雁月的感官上。

  他戀戀不舍地又撫摸了幾下手下的肌膚，往後退開了點距離，拉過淩雁月扯著她衣領的手，彎腰在她的手背上輕吻了一下，抬眼時眼裏滿是笑意：“還是不了，女士。”

  隨著距離的拉遠，剛剛火熱的氣氛頓時消散。

  淩雁月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都這樣了，沈子墨居然還拒絕她？！

  “你還是男人嗎？！”淩雁月忍不住道。

  沈子墨拒絕的時候腦中就已經想過千百種淩雁月的反應，到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會問出這種話，嘴角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你們怎麽不跳了？”淩風的聲音傳來，解脫中帶著興奮，疑惑中帶著幸災樂禍。

  艾琳娜一心想跟他獨處，帶著他越跳越遠。

  但是淩風不樂意啊！他們倆走了，這不就是給淩雁月和沈子墨製造機會嗎？！

  可惜他對這個世界的舞蹈還不太熟練，費了老大勁才把掙過艾琳娜的控製，重新回到淩雁月身邊。

  他一來就看見兩個人站得遠遠的（其實隻是禮貌社交距離），沈子墨向來溫和的臉上表情尷尬（那確實是），淩雁月的表情也有點不開心（勾引失敗的小憤懣）。

  他理所當然地覺得兩人鬧不愉快了，心中暗笑：果然這個沈子墨就是個炮灰配角，自己的未婚妻都管不住就算了，就連主動看上他的淩雁月，他也抓不住。

  嘖嘖，這妥妥就是他感情路上的助攻炮灰呀。

  隻能說，男士的過度自信，總能讓人產生一些美妙的誤會。

  “是的，有點晚了，我們該回去準備明天的考核試煉了。”沈子墨主動道。

  淩風和艾琳娜的表情一下變得微妙極了。

  以沈子墨的能力是絕對過不了試煉的，不過以他的身份，隻要他在試煉之境好好苟著跟著隊友走，魔法學院一定會讓他順利留下的。

  為了這個走過場的試煉而惹了墨月商行會長的惱怒，他莫不是個傻子吧？

  不過淩雁月聽到這話，表情一下就柔和了。

  她就說嘛，沒有人可以抵擋她的魅力！被小男朋友拒絕隻是因為別的原因。

  魔法學院這次的新生考核試煉為期三天，明天沈子墨進去了就要等三天之後才能出來了，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她默默想著，自我

  釋然了。

  “既然如此，那我讓人送你們回去吧。”淩雁月說道，然後笑意盎然地看著沈子墨，“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麵。”

  淩風和艾琳娜不約而同地覺得淩雁月是在說反話嘲諷，隻有沈子墨，知道她這句話真正的意思。

  “期待之至。”

  淩風＆艾琳娜：噢，瞧瞧這兩人詭異的表情語氣，怕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了吧。

  “祝你們明天好運，我聽說亞德裏恩這個做了些新玩意兒，你們明天或許有驚喜噢。”送他們離去前，淩雁月俏皮地眨了眨眼，稍微透露了一點小道消息。

  不過彼時，還沒有人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就連沈子墨和菲爾斯，都覺得這是一個客氣的玩笑，畢竟魔法學院的考核試煉方法從魔法學院建成之初就一直沿用到現在，就算有改變，也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直到第二天，當他們麵對新情況麵麵相覷一頭霧水時，才明白淩雁月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