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恢複記憶了？”

  這兩天的氣溫又下降了不少，人說話的時候都有隱約的白氣蒸騰。

  淩雁月的眼神描摹著沈子墨衣袖上的一根銀線的走向，一時沒有開口。

  莫名其妙記憶就恢複了這件事，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本來打算循序漸進地慢慢恢複的，但是沒想到沈子墨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撇了撇嘴，抬頭對沈子墨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沈子墨沒說話，隻是露出了一個笑容，輕撫上她的臉頰，額頭低垂貼上她的額頭，

  兩人離得太近了，淩雁月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隻能感到沈子墨蹭了蹭她的鼻尖，聲音中莫名地帶上了一點委屈：“我好想你。”

  淩雁月往前輕點了一下他的唇，把愛人抱了個滿懷：“我也想你。”

  兩人稍稍拉開了點距離，靜默地對視著，千言萬語都在這眼神中交融，氣氛逐漸升溫。

  “你們好了沒有？”葉韞堂冷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沒有！”淩雁月深吸了一口氣，負氣地大聲答道。

  “有事說事，快點，別磨嘰。”葉韞堂絲毫沒有破壞氣氛的自覺，無情地催促道。

  沈子墨看著淩雁月氣嘟嘟的樣子，捧著她的臉輕吻上她的額頭，柔聲道：“你先去休息吧，我隨葉閣主去了。”

  淩雁月心裏那叫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她和小男朋友剛重逢呢，話都沒說上兩句，小男朋友就要被葉韞堂拉去做研究苦力了。

  但是她也知道，能和葉韞堂在一條船上，對沈子墨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你去吧，等你回來。”

  “嗯。”

  沈子墨隨著葉韞堂一起離開了，淩雁月一時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現在披雲閣上上下下最熱鬧的事情，就是要捉拿殺害荊山的凶手。

  但是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算了，好像要過年了，帶著弟弟買點年貨去。

  “阿姐，你恢複記憶了？！”秦煜滿是驚喜地看著她。

  淩雁月眨眨眼，真的有點摸不著頭腦：“你怎麽看出來的？”

  秦煜想都沒想地脫口而出：“感覺。”

  淩雁月有點不相信：“就憑感覺？”

  秦煜這回想了一下，糾結道：“.......眼神吧，感覺就不一樣。”

  “失憶的阿姐會灑脫一點酷一點。”

  “那我現在就不酷了？”

  “現在的阿姐是我最喜歡的阿姐！”

  淩雁月好笑地拍了下他的頭：“就你會說話，你這個機靈鬼。”

  秦煜顯然對於淩雁月能恢複記憶這件事高興地不得了，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都笑成了小月牙。

  “對了，阿姐！我給你看看我最

  近練的武功吧，他們都說我進步不少呢。”秦煜獻寶似的對淩雁月道。

  “謔，我們阿弟什麽時候這麽不謙虛了？”淩雁月誇張道，“不過我喜歡，你連兩招給我看看吧。”

  “好嘞！”秦煜一抱拳，眸子裏滿是雀躍。

  玄明宮側重的是身法的攻擊，而秦煜練的又偏向速度敏捷類，靈巧有餘力量不足。

  當初他在酒樓為淩雁月擋下一劍和後來追上淩雁月的輕功，也都是因為他在輕功速度方麵下的功夫。

  力量的練習是無法一蹴而就的，但是在淩雁月的指導之下，秦煜通過對內力的練習，輔助了力量上的不足。

  一套身法打下來，秦煜的額角都微微冒汗了。

  “不錯，看來我們弟弟都一直有在努力練習嘛。”淩雁月真心誇讚道，從懷中拿出一塊方巾遞給秦煜擦汗。

  明明剛剛大言不慚說自己進步不少的是秦煜，但是現在被誇獎之後，拿著方巾微微羞赧的也是他。

  淩雁月又提出了一些可以改進的地方之後，對眼睛亮晶晶看著她的秦煜道：“好像過兩天就是過年了是不是？我們去置辦些年貨吧。”

  秦煜歎了聲：“姐，明天就是除夕了。”

  淩雁月怔了下：“啊？這麽快？”

  “對啊，”秦煜把方才放到一邊的裘毛外套穿上，更稱得他的臉瑩白小巧，他呼出一口熱氣，“明天披雲閣會組織大夥一起吃年夜飯呢。”

  淩雁月疑惑道：“葉韞堂不是說這幾天要和墨墨閉關研究破解傀儡藥的方法嗎？”

  秦煜似乎沒想到淩雁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道：“年夜飯自有披雲閣管事的張羅，葉閣主和子墨哥哥也就是出來吃頓飯的功夫。”

  淩雁月有些訕訕，一拍腦袋：“是我糊塗了。”

  “嗯，阿姐剛剛恢複記憶，也是情有可原。”秦煜笑嘻嘻地打趣道。

  淩雁月輕哼了一聲：“走走走，下山買些吃的去。”

  這麽說來，明天又可以見到她的小男朋友了嘛，還是一起過年！

  嘿嘿，美滋滋。

  淩雁月上次來無心在意，但是這次一看，街上確實是充滿了年味。

  秦煜這小家夥也不知道是從哪知道的，跟本地人似的帶著她到了城東一條街。

  “賣糖葫蘆咯！新鮮的冰糖葫蘆！”

  “客官，我出個上聯，您若能對出下聯，這副對聯就送您了！”

  “買點棗糕，生活節節高咯！”

  道路兩邊是連成一排的各種鋪子，道路中間擠滿了臉上滿是喜意詢商問價的百姓。

  燈籠和對聯的紅光映在人們的臉上，每個人看起來都充滿了生機活力。

  淩雁月一路上都緊

  緊拉著秦煜的手，生怕一個不小心，小孩就被擠到人堆裏衝散了。

  雖然擁擠，但是熱鬧啊，湊熱鬧真是人的天性。

  淩雁月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人堆裏擠出來的時候，心情暢快地要飛到天上去了。

  她轉過頭看秦煜，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紅暈，看著也是開心的樣子。

  “真熱鬧啊。”淩雁月感歎。

  在冥界的時候，到處都是陰氣森森的，再熱鬧的活動比起這人界來，終歸是少了點生機。

  姐弟倆滿載而歸，一邊聊天一邊往回走，倒也自有一番樂趣。

  突然淩雁月的眉頭一皺，犀利的眼神往某個方向看去，隻來得及捕捉到一片黑色的衣角，隨即就消失在了視線裏。

  “怎麽了？”秦煜看淩雁月神色不對，便問。

  “有人跟蹤。”

  “在哪？”

  淩雁月搖了下頭：“反應很快，已經跑了。”

  “是崇冥教的人？”秦煜想了想，問道。

  “可能吧，也有可能是浩氣盟的人。”

  “嗯，如今披雲閣各方勢力混雜，確實不好說。”

  淩雁月隨手拆了包蜜餞，遞給秦煜一個，往自己嘴裏也扔了一個，含糊不清道：“總之，小心為上吧。”

  回到山上之後，她和秦煜兩人一起，合力把買來的東西都給裝飾上了。

  淩雁月一邊刷著漿糊一邊對秦煜道：“你說，披雲閣能讓我們這樣弄他們的屋子嗎？葉韞堂會不會氣死啊？”

  “我看其他門派都沒有貼東西，可能就是怕葉閣主吧。”秦煜細細地把燈籠纏在一起的流蘇梳理開。

  “他們怕葉韞堂，我才不怕。”淩雁月隨口道。

  “為什麽啊？”

  “因為我有弟弟和墨墨罩著我呀。”淩雁月言笑晏晏道。

  “嗯，我們會保護阿姐的。”

  淩雁月隨口的一句玩笑，秦煜卻回答得認真堅定。

  在這一刻，在一切事情發生之前，淩雁月都是他心裏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是他下定決心要去保護的人。

  對他來說，淩雁月就是他異父異母的姐姐，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是他珍貴的親人。

  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的話。

  第二天一早，淩雁月去飯廳吃飯的時候，果然就收到了邀請。

  披雲閣設宴，請所有在披雲閣的俠士同吃年夜飯。

  真是大手筆得很。

  從一早上開始，披雲閣上下就忙起來了，終於有了過年的熱鬧味道。

  淩雁月從上午等到下午，左等右等，等到菜都上得差不多了，終於等來了沈子墨。

  他大概一夜都沒有休息，眼下一團青黑。

  淩雁月有些心疼：“又不著急這一天

  兩天的事，怎麽都不讓你休息一下呀。”

  她說著，指尖就撫上了沈子墨的臉，用靈力去除掉那點礙眼的青黑。

  “早點做完就好了。”沈子墨這個當事人倒是平靜道。

  失憶後的淩雁月看到沈子墨這個樣子，大概隻會輕嗤一聲，覺得小孩子真是愛逞強。

  但是現在已經恢複了記憶的淩雁月，隻會捧著臉覺得認真工作的小男朋友也是如此迷人有魅力！！！

  搞得她的心都蠢蠢欲動了，好想親親寶貝呀。

  可惜，現在人太多了。

  他們在的這一桌，都是些無門無派的，比如淩雁月和江豐雲。

  林雅就被安排到了乾清門的桌，秦煜則是在玄明宮那塊。

  也不知道沈子墨是怎麽會被分過來的。

  “我是自己偷偷過來的。”沈子墨一邊為淩雁月夾菜一邊道。

  淩雁月嘴上說著“誒呀，你怎麽能自己偷偷跑過來，這多不好啊”，心裏卻是美得很。

  江豐雲原本還覺得淩雁月和他分到一桌，他能有個伴可以聊聊天，卻沒想到淩雁月光顧著和沈子墨膩歪，感覺被秀了一臉。

  “來來來，你們別光顧著吃菜啊，來喝酒。”江豐雲給酒杯斟上酒，遞給兩人道。

  淩雁月舉起酒杯，酒剛剛進入嘴裏，便覺得不對。

  她吐出酒水，摸起手邊的筷子擊開江豐雲湊到唇邊的酒杯。

  “怎麽了？”江豐雲一臉懵逼。

  沈子墨看著酒杯，臉色沉沉：“這酒有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