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停，那些男子逐漸從痛苦中清醒過來，驚駭地看了幾人一眼，連滾帶爬地趕緊逃開。

  “哎！別跑！”江豐雲喊了一聲，就想抓回逃跑的人。

  “公子，讓他們走吧。”白衣仙女道。

  江豐雲不明所以，想著這姑娘和沈子墨相識，於是轉頭看向沈子墨，想看看他的意見。

  “為何？”沈子墨問道。

  白衣仙女輕歎一聲：“唉，他們也是可憐人。”

  “在下流琴宮許柔，還不知這兩位是？”許柔主動自我介紹道。

  “江豐雲。”“淩雁月。”

  兩個沒有師承門派的人自我介紹顯得格外高冷簡略呢。

  “想必各位也感覺到了這仙靈城處處古怪，實際上，仙靈城現在已經成了一座毒城。”許柔道，“那些男子搶劫於你們，隻因現在城內人人都成了癮君子，想搶你們的錢去城主買五色散罷了。”

  “什麽？去城主府買五色散？”林雅訝然。

  他們已經略略了解到這五色散的危害了，但這種害人的東西，城主府居然公然售賣？？還有沒有王法了？！

  許柔神情凝重：“如今仙靈隻進不出，整座城全都在城主的掌控之下，所以外界很多人還不知道仙靈如今的情況。”

  淩雁月知道這件事解釋起來會是一個漫長的話題，於是道：“許姑娘來這多久了？可有尋到住處？”

  這句話聽起來是詢問許柔的情況，但其下的暗示明顯得很。

  沈子墨看了淩雁月一眼，不知道她是早已知道還是不在乎，在許柔拋出的消息前居然毫無震驚，反而更加關心吃住的問題。

  許柔原想著大家應該更關心目前的情況，但沒想到淩雁月的關注點與旁人不同，於是道：“我來這已經月餘了，就住在附近。各位舟車勞頓是應該先休息一下，請隨我來。”

  淩雁月點頭：“是嘛是嘛，我們可以邊走邊說，別幹站著。”

  說著，她就先一步帶著小弟秦煜踏出門去。

  江豐雲看了眼許柔的臉色道：“許姑娘你別介意，雁月一直都是這樣率性的性子。”

  許柔微微搖頭，笑：“無妨。”

  武林中人很容易起衝突，基本上走哪打哪，但還沒有被百姓們的唾沫給淹死的原因，就是各派都會庇護周圍地域的百姓，和當地的官府合作，處理一些官府不好插手的事情。

  兩個月前，流琴宮所負責的區域出現了幾起命案，許柔發現了這些命案之間有所關聯，順藤摸瓜查出了五色散，這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向宮主請命調查此事，一路來到仙靈城。

  五色散，就是仙靈城城主研製出來的。

  他在將城中百姓下藥成癮之後，把城中的大部分耕田都改種成五色散的製作原料白石和岐術，重

  金招收大量的百姓去種植這兩種作物，煉製五色散。各個流程分開，具體製作方法隻掌握在城主府手中。

  城主府高價將五色散賣給上癮的人，癮君子們為此傾家蕩產，便加入城主府的製作五色散隊伍，以獲得報酬。而獲得的報酬，他們又拿去買五色散，如此往複，造就了現在的仙靈毒城。

  “太可怕了......”江豐雲喃喃。

  “對於那些已經被五色散控製的百姓來說，這就是一個死局。”沈子墨道。

  “簡直是喪心病狂，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林雅實在不能理解。

  “為了利益吧。”秦煜沉了沉眉，道“五色散成癮性強，價格昂貴。城主將整個仙靈變成了一個製毒工坊，就等於坐擁源源不斷生產的金山。”

  淩雁月看著秦煜忍不住再一次感歎這個世界的生動，連秦煜這種在原來小說世界都沒有出現過的路人甲小孩，都這麽聰明。

  不過......

  “看起來是這樣，不過我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嘛，說不定背後另有隱情呢？還是不要輕易下決斷的好。”淩雁月以一個提前看過劇透的讀者視角發言。

  秦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阿姐說得對。”

  許柔忍不住看了淩雁月一眼，這個女子，給她一種局外人的清醒和冷漠感。

  雖然她看起來挺跳脫鮮活，但是聽到仙靈之事，正常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意外情緒，她卻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如果淩雁月能知道許柔心裏的想法，就會解釋道：不是她不驚訝，而是她已經知道了劇情走向，再加上她這個千年老鬼，看到過的人事比吃過的米還多（因為鬼身無法進食），所以表現淡定是理所當然的了。

  然而她不知道，所以隻能被許柔在心裏打上“冷漠無情”的標簽。

  沈子墨先前就對淩雁月有些猜測，此時聽到她這番話，心裏愈發覺得淩雁月是知道些什麽。

  他得到的消息和許柔的相差無幾，但是淩雁月卻知道一些連他都沒打探到的消息，他的眼神暗了暗。

  “到了。”許柔帶著他們在一處宅子前停下，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打開了。

  一個身影佝僂，須發灰白但眉目和藹的老者出現在他們麵前。

  “這幾位是？”

  他語氣疑惑，但吐字和緩，給人一種安定又可親的感覺。

  沈子墨看清他的樣子，一下握緊了拳，呼吸急促，隱隱血色從眼底冒出。

  淩雁月時刻關注著沈子墨，立刻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她伸手覆上他袖中的拳頭，滿是安撫的意味，傳音入耳對他道：“怎麽了？”

  沈子墨驟然從巨大的情緒中抽出，他眨眨眼，又是那副溫良公子樣。

  他無聲地動動唇，對淩雁月

  道：“沒事。”

  淩雁月當然不相信他這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他剛剛瞬間的眼神震驚又狠戾，但她覺得下一秒他的淚水就要跌出來了。

  神助攻：你的錯覺......

  淩雁月：我們寶貝肯定受委屈了！我就知道！寶貝才不會無緣無故成為壞蛋反派的！

  神助攻：老頭要是看到他剛剛那個眼神，都得要嚇尿了，人家心狠手辣大反派，從不會流淚。關上你的憐愛濾鏡，謝謝合作。

  淩雁月：滾，你不懂！

  她向沈子墨又湊近了一步，衣袖重疊，沒人發現他們在衣袖下相觸的手。

  沈子墨不知道為什麽，任由淩雁月安慰似地握住他，微熱的體溫貼著肌膚傳遞給他。

  神助攻：滴——反派怨氣值－10，宿主功德值＋5，目前累計功德值1005。願小主再接再厲，早日拯救反派喲。

  淩雁月說不出話。

  又開心又心酸又難過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任務進度終於動了！

  但是隻漲了可憐兮兮的個位數功德值......

  感覺減輕怨氣值的難度變高了，寶貝在這個世界是不是受了更多罪？

  雖然淩雁月的心裏百轉千回，但是其實不過就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的幾息間，其他人都沒發現兩人的異樣。

  “這是我的幾位朋友，他們路過仙靈，想找個地方落腳。”

  “這位老先生原來是城主府的管家，你們叫他張管家就好，我知道的消息好多都是張管家告訴我的。”

  張管家領著他們進了宅子，知道許柔已經告訴他們城主的事情，滿臉痛惜歎惋道：“仙靈城原來多繁榮安定？可惜城主走錯了道，練了邪功，如今心智癲狂，眼中隻有那害人的東西帶來的利益啊。”

  江豐雲和林雅都表示願意留下來，想要為這件事出一份力。

  “你們原來有什麽計劃？”沈子墨神色如常地問道。

  “要想救仙靈，就必須出城求援。但是現在輕易是出不了城，必須要先製住城主，拿到他製作五色散的具體製作方法，做為證據向朝廷告發求援。”張管家捋了捋胡子，“這件事情，還得借用朝廷的力量，普通江湖人救不了這滿城的百姓啊。”

  “那就先讓我們這些普通江湖人把那個什勞子城主拿下。”江豐雲道，眸中滿是堅定。

  “如此，老朽就先謝過公子了。”張管家俯身鞠躬道。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必多禮。”江豐雲連忙把他扶起，“您之前說城主練了邪功，不知道他武功如何？”

  張管家的表情嚴肅起來了，一臉凝重：“城主本人就已經武功不凡，而且他身邊有一武功高強的劍士，如臂指使。哪怕城主不出手，隻那劍士就已經難纏至極

  。”

  “就他這樣的瘋子，居然還有人為他保駕護航？”江豐雲忍不住道。

  張管家搖了搖頭：“那劍士，原是他小舅子。但城主給他服用了五色散，還不知用了什麽手法，迷了他的神智，將他變成了隻懂得聽他命令的傀儡。”

  “他不知傷痛，不懼死亡，完全變成了一件人形兵器。”

  沈子墨垂下眼睫，心中震動。

  仙靈城危難已久，不急在這一時，張管家看他們舟車勞頓，讓他們先好好休息，明天再議也不遲。

  是夜，沈子墨的房間。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站在沈子墨手邊。

  沈子墨麵無表情，“你今天可看清了？”

  中年男子點點頭：“公子沒看錯，他的招式看起來確實師承秦炎。”

  秦炎......

  沈子墨在心裏暗暗咀嚼著這個名字，冷笑一聲。

  “那老頭說城主會傀儡術，你去查探一下是否屬實。”

  中年男子的神色不由流出一絲震驚：“傀儡術？”

  沈子墨眼底滿是陰翳，指尖輕點著桌麵：“對，就是我們這些年一直在找的那個鬼把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