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和秦煜忙湊到他身前，關心地問：“怎麽了？”

  江豐雲手顫抖地指著淩雁月這邊道：“你們看看他們兩人！”

  “我們為了雁月姑娘的安危操碎了心，他們兩人卻談天說地，好不愜意！”

  “我的心好痛啊。”

  看著江豐雲搖頭晃腦痛心疾首的樣子，林雅哭笑不得地嗔了他一眼。

  “那黑衣人招式詭異，內力強勁。我阿姐昨夜出手抗敵，必費一番心力。”秦煜板著一張認真的小臉維護淩雁月，“今日坐著與沈公子聊天放鬆一下也是應該的。”

  淩雁月笑嘻嘻地揉了揉秦煜的腦袋，對這個弟弟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江豐雲這下是真的有點鬱卒了。

  “這內力氣勁的痕跡詭譎，細數幾大門派，唯有暗影樓與長恨寺的功法路數與之相近。”林雅正色道。

  當今武林六大門派。

  乾清門以劍載道，功法多清正翩然。

  玄明宮重身法體術，流琴宮主音律攻擊。

  浩氣盟一群莽漢，功法強勁蠻橫。

  唯有行蹤詭譎暗探消息的暗影樓和江湖傳說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心狠手辣的長恨寺，實力高強且功法難以捉摸。

  沈子墨的問話被打斷，也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轉而道：“暗影樓向來以販賣情報生意為主，倒是從未聽說還接人命的買賣。”

  江豐雲撓頭：“那是長恨寺咯。”

  “長恨寺那群不死不休的亡命之徒，”沈子墨微微搖頭，“若是私人恩怨，怕是沒有如此輕易離去。”

  秦煜抿了抿唇：“聽說最近長恨寺出了新的寺主，那人鬼神手段，現在長恨寺上下鐵桶一般，怕是沒有這麽輕易出手。”

  林雅蹙眉：“如此實力，如此特別的身法，怎麽也不可能是無門無派的無名之輩啊。”

  淩雁月自然地接過沈子墨為她添上的茶水，雙眸中滿是興味地聽著眾人的分析。

  好久沒有遇見對手了，她還真想知道黑衣人到底是誰，好再打上一架一決勝負。

  沈子墨看了淩雁月一眼，對林雅道：“江湖人才輩出，各路人馬匯集，自然也會有低調埋名之輩。”

  淩雁月此人武功不俗，之前卻也一直沒有耳聞。

  江湖並不是隻這幾大江湖門派有人才，隱世高手隱世家族不是什麽稀奇傳聞了。

  雖然淩雁月此人一點也看不出幾分行事低調的樣子。

  淩雁月失望：“那很難得知此人身份了？”

  沈子墨點點頭：“若他再不出手，怕是行蹤難覓。不過若找出是誰對蝶夫人下的手，或許能有幾分眉目。”

  淩雁月的眼神瞬間亮了，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的躍躍欲試：“那我們可以幫著官府一起查案嗎？早日揪出幕後黑手。”

  “怕是我們不主動找

  官府的人，他們也會先來找我們。”沈子墨淡淡道。

  幾人聽聞此話正感疑惑，突然陳府管家就領著幾位捕快出現了。

  “幾位和我們走一趟吧。”一位腰插佩劍，魁梧壯實的捕快凶神惡煞地開口道。

  原來官府收到陳府的報案之後，便派人到陳府，一路人馬調查死者，一路人馬排查府內人員在蝶夫人遇害時間的行蹤。

  昨日亥時發現蝶夫人的屍體，其遇害時間推測是在申時。

  據陳若軒的說法，他在昨日申時便去了金鬆街，還與沈子墨一行人起了衝突。家中護衛與沈子墨等人都可為人證。

  幾人跟著捕快到前廳的時候，陳若軒的一邊正站著幾個護衛，看樣子是已經為他做完證了。

  淩雁月一進門便發現陳若軒的表情有些不太對，他看似鎮定自若，眼神卻飄忽。與她視線對上的瞬間，甚至還避了一下，下一瞬又刻意地挺了挺身板。

  他轉身麵向上座正和陳老爺寒暄的知府，道：“就不用勞煩少俠們了吧。護衛與金鬆街看見我們的街坊都可以證明我申時在街上而不在府內。”

  他仗著父親是富商的身份，在古明城蠻橫慣了，有點不將這小小知府放在眼裏。這場詢問原本對他來說隻是走個過場的事。

  誰知那知府看著笑眯眯地，卻並不是個好糊弄的。

  隻見他摸了摸唇邊的小胡子，笑得和彌勒佛似的：“誰說死者是在府內被殺的？”

  陳若軒噎了一下：“……那不然是哪？”

  知府隻是笑著搖搖頭，很是有故弄玄虛的嫌疑。

  “我們確是在申時與陳少爺相遇的。”

  出乎意料的，這次是林雅開口講話。平時默認的官方發言人沈子墨隻是站在一旁。

  “隻是，那時已是申時末了。而且……”林雅頓了一下，“陳公子一上來就氣勢洶洶地奪過我正在看的脂粉盒，一言不合就要打人的架式，實在是有些……令人費解。”

  林雅這番話，是在對陳若軒提出質疑了。

  好像是陳若軒故意找事，方便今日有人證似的。

  知府眯了眯眼，對陳若軒道：“陳少爺對此有什麽要解釋的？”

  陳若軒不自然地逞著臉色道：“少爺我看上了就是看上了，你既不給，那我搶了又怎樣？”

  江豐雲：“與女子搶胭脂，陳少爺的愛好倒也挺特別。”

  陳老爺的臉色變了。

  他常年在外經商，陳若軒都由府中先生管教，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有些不學無術，卻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他還這麽沒腦子地說出跋扈之語。

  淩雁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陳若軒，覺得這個陳少爺也未免太蠢了。

  她伸手扯了扯沈子墨的衣袖，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用下巴向陳若軒的方向抬了

  抬：他有問題？

  連淩雁月都看出陳若軒的不對勁，在場的那幾個人精哪還看不出來？

  沈子墨微微頷首，眼神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淩雁月眼睛一亮：線索來了！

  沈子墨：嗯。

  淩雁月：查他搞他！

  沈子墨輕搖頭：待會兒出去再說。

  淩雁月乖乖點頭。

  隨後她又驚奇地反應過來，眼神炯炯地盯著沈子墨：看我看我，你能看出我眼神什麽意思？快看我這次眼神在說什麽！

  她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驚喜的笑意都從她嘴角眼睛裏飛出來了，還睜大眼睛向沈子墨傳遞眼神裏的信息，像某種第一次發現新玩具的毛茸茸的幼崽。

  沈子墨無奈中又覺得有幾分好笑，用內力對她傳聲入耳道：’淩雁姑娘不如試試內力傳聲？這比眼神方便多了。’

  耳朵裏突然傳來沈子墨的聲音，淩雁月猝不及防嚇了一跳。

  經過內力直接傳入耳內的聲音和沈子墨平常說話的聲音有些不一樣，低沉的略帶些沙啞的聲線輕撓著耳腔，讓淩雁月的心裏無端生出幾分癢意。

  她以前隻試過用法器傳聲，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內力還能這樣直接傳聲，學到了！

  淩雁月心裏稍稍琢磨了一下，便成功地對沈子墨傳聲：’喂喂喂？聽得到嗎？’

  沈子墨有些詫異地看了淩雁月一眼，他隻是試探地提議一下罷了，畢竟內力傳聲需要深厚的內力和對內力精準的控製，在年輕一代的江湖弟子中，會內力傳聲的還是少數。

  而且看淩雁月顯然是第一次內力傳聲的樣子......看來淩雁月的武學天賦比他想象的還要強。

  這廂沈子墨還在心中若有所思，那廂淩雁月已經玩上癮了。

  ‘你說這知府發現陳若軒不對勁了沒？’

  ‘這陳少爺臉都白了，嘖嘖嘖。’

  ‘他扇子上的吊墜是鑲金牡丹？小少爺還有顆少女心呢。’

  ‘唔，那盆蘭花多久沒澆水了？都要枯了。’

  ‘這陳府的下人也太偷懶了吧。’

  沈子墨頭疼，開始後悔讓淩雁月開發這個新技能了，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在耳邊聒噪，失策。

  一看林雅他們的對話要結束了，便立即拉著淩雁月出門，“走了。”

  閉嘴吧妹妹。

  按理來說，既然已經報官了，那陳府這件事就應當交給官府解決。

  隻是突然冒出個黑衣人夜襲，他們就不能幹坐著等官府的調查了。

  江豐雲為了自己的安危，林雅為了江豐雲的安危，淩雁月為了自己的打架對手，秦煜為了跟著淩雁月一起湊熱鬧。

  於是沈子墨也不得不跟著他們一起摻和進案件的調查中。

  既然決定要調查了，現在就要確定調查的切入點。

  “你們看見陳若軒扇子上的吊墜了嗎？”沈子墨對眾人道。

  淩雁月：這道題我會呀！

  淩雁月舉手：“看見了看見了，少女鑲金牡丹花。”

  沈子墨看了淩雁月一眼，淩雁月笑嘻嘻地回望等待下文。

  “昨晚我檢查蝶夫人屍體的時候，她的腳踝上也掛著個一模一樣的墜子。”

  這信息量......

  淩雁月一把捂住秦煜的耳朵，秦煜不明所以地抬頭看淩雁月：“怎麽了？”

  淩雁月正色道：“小孩子不能聽這些的。”

  “腳踝這麽私密的地方......”江豐雲恍然大悟一拍手掌道，“我就說他怎麽掛個這麽娘們兮兮的東西呢。”

  秦煜白白淨淨的小臉上還帶著奶膘，卻一本正經道：“男歡女愛，天道自然之事，哪有什麽聽不得的。隻是蝶夫人乃是陳少爺的姨娘，他們二人這樣實在是有悖倫理。”

  淩雁月訕訕鬆開手：“......是我齷齪了？”

  秦煜安慰她：“沒事，阿姐是愛護我。”

  沈子墨看著淩雁月與秦煜的互動，嘴角不自覺地帶出三分笑意。

  “隻憑個吊墜，還不能說明什麽，不過這陳少爺和蝶夫人的關係確實值得查一下。”林雅沉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