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鍾，淩雁月迷迷糊糊起床洗漱，順便把賴在被窩裏睡得香甜的徐音給拉了起來。

  他們今天得去菜市場賣菜了，雖然節目組把進貨攤位都安排好了，但是市場批發商五點鍾走，也就意味著他們最遲五點就得到市場。

  徐音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原地發愣了一會兒，摸出手機給楚言打電話，連打了幾個電話都連著被掛了。

  “一直掛我電話，估計是還沒起床......”徐音扔開手機，閉著眼飄到淩雁月身邊，拿過牙刷開始洗漱。

  淩雁月回想起昨晚暗下的保持距離的決定，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我去叫他們吧。”

  楚言昨晚為了早起訂了好幾個鬧鍾，還讓沈子墨等著他的叫醒服務。

  結果呢，鬧鍾響了好幾個，都被他不耐煩地伸出手劃掉，翻個身又繼續沉入夢中。

  徐音打過來的那幾個電話都被楚言當鬧鍾給關了，想叫的人沒叫醒，沈子墨倒是醒了過來。

  他這剛剛下床坐到輪椅上，準備去叫楚言的時候，門就被敲響了。

  那瞬間，就像有心靈感應似的，他知道門外的人就是淩雁月。

  昨晚他想了很久，決定和淩雁月保持距離，不能放縱自己沉入虛無的情感深淵。

  等今天把這個懲罰任務做完，他就會退出這個節目，找梁霄或者陳義白來頂替他。

  他應該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去。

  “你們起床了嗎？”淩雁月悶悶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進來。

  沈子墨來到門後，卻沒有開門，而是隔著一扇門道：“起了。”

  “噢噢好，那待會兒樓下集合。”

  “嗯。”

  －

  夏季的天一向亮得早，天空泛著朦朧的灰白色，亮了一夜的路燈還透著淡淡的光，路上已經有了晨練的人的身影，來往的車輛上載著忙碌的身影。

  這時候的菜場已經很熱鬧了，來來往往的攤主都忙著卸剛剛進來的貨，把菜品一摞摞地碼整齊了，和身邊熟絡的攤友邊幹活邊嘮嘮家常，其間也有往來顧客的身影，多是一大早過來買食材的餐館老板。

  四組人的攤位是分開的，淩雁月推著沈子墨跟在帶路工作人員的後麵。

  這是一個蔬菜攤子，四周已經架好了設備，上麵各類菜品都已經碼放整齊，幹淨水靈，看起來就新鮮漂亮。

  攤位在一個十字轉角的位置，形成一“L”形，看起來位置挺大的，但是人一坐進去，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逼仄。

  工作人員帶著兩人熟悉了一下賣菜的流程，就離開了。

  “你要吃什麽？我去給你帶吧。”淩雁月道。

  他們來得早，都還沒吃早飯，剛剛進來的時候淩雁月就先盯上了市場門口的幾個早餐店。

  “蒸糕吧。”

  沈子墨正低頭拿起一顆洋蔥在手裏研究，頭也沒抬地回了淩雁月。

  “好。”

  等到淩雁月轉身離開，沈子墨就把那顆什麽名堂也沒看出來的洋蔥放了回去，看著淩雁月離開的方向抿了抿唇。

  淩雁月很快就回來了，還多給他帶了杯豆漿，他伸手接過，手心頓時一片溫熱。

  “早上有點冷，你喝點豆漿暖暖吧。”

  暖意順著指尖一路傳到心髒，蒸糕還沒入口，就已經被甜意包裹。

  “謝謝。”沈子墨刻意疏遠地道謝，嘴角卻沒忍住揚起了一個弧度。

  在淩雁月低頭自顧吃早餐之後，沈子墨借著吃蒸糕的動作，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嘴角，心裏給了自己一個巴掌，保持清醒，不要被別人的三言兩語就牽著鼻子走。

  看攤是一個很耗精力的事，沒有客人的時候，被囿在狹小的空間裏，時間的流逝被無限拉長，要是不找點事做，很容易精神委頓、困意上頭。

  而在這乏味的等待中，兩人卻誰都沒有主動挑起話題。

  沈子墨不主動說話是常態，而淩雁月居然也出奇沉默，這就讓人有點意外了。

  七點多的時候，菜場裏的客人多起來了，然而大多客人隻是遠遠地瞄了一眼他們的攝像機，就轉過臉繞開走了。

  淩雁月鬱悶得不行，她又是個待不住的，說了一聲“我去看看別的組的情況”，就離開了。

  [......我是昨天熱搜來嗑糖的，這啥情況啊？]

  [好無聊哦]

  [求問這是哪的市場啊？我想去買！]

  淩雁月先兜去了楚言徐音的攤位，本來以為他們的情況應該也差不多，結果沒想到他們的生意居然很不錯，圍在攤前的客人各個都笑逐顏開的，嘴裏還在聊著什麽。

  淩雁月給楚言發了信息：“你們那怎麽那麽多客人？”

  楚言那邊正忙著，按了一下震動的衣服口袋，卻沒拿出手機，依舊笑著和眼前的大嬸寒暄。

  淩雁月撇撇嘴，又去了褚雲那邊，看到他和淩韻玉也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心頭鬱卒得不行。

  這時楚言總算回消息了：“都是一些認識我的觀眾朋友捧場/害羞”

  唉，要不說人家是國民弟弟呢？

  “怎麽就沒有我的觀眾捧場呢？”淩雁月忿忿地小聲嘟囔。

  蕩了一圈，現實給了她迎麵一擊，他們組就是目前生意最差的那個！

  淩雁月反而被激出鬥誌了，這可是一場關於生活費的戰爭，她才不能坐著享受別人的成果呢！

  驕傲如淩雁月，當然就是要當老大的！

  當她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去時，驚奇地發現居然有個大叔在他們攤位前，手裏拿著顆菜和沈子墨交談，她頓時瞪大了眼，飛快衝回攤位。

  “我看別

  人家都是賣兩塊五一斤，你們三塊太貴了。”大叔皺眉挑剔道。

  沈子墨神色淡淡，拿出一貫沈家家主在談判桌上那舉重若輕的氣勢：“這就是市場最低價了。”

  大叔：“......不能便宜點？”

  沈子墨張口，正要說什麽，淩雁月忙上前，笑嘻嘻的：“老板，別人家都是這個價我們才定這個價的。你看看這菜，今天早上剛進的，多新鮮水靈！”

  大叔看到淩雁月這麽個生動的，一下就找回了平常在菜場戰鬥的熟悉感，剛剛莫名的拘謹消散了。

  他終於問道：“你們這攝像機怎麽回事啊？”

  “害，我們這是在直播呢。”

  “直播嘛，我知道，我也會在手機裏看。”他打量了兩人一眼，“你們兩還是主播啊？怎麽想到來直播賣菜了？”

  “我們上節目，節目組把我們的錢包給收了，這不來賺點生活費嘛。”

  兩人有來有往地聊了幾句，不一會兒，就熱絡地稱兄道弟了。

  “哥，你看看，我們這可是上節目的菜，那絕對新鮮健康有保障了，三塊錢真的不貴。”

  “行吧，給我稱一下。”

  “好嘞。十一塊四毛七，收您十一塊四。”

  “我今天沒帶零錢，給我把零頭抹了吧，十一塊得了。”

  “別介大哥，微信收款。”

  “大妹，我今天這是照顧你生意，我看這白玉菇好像也不錯啊。”

  “這樣，大哥，給你打九九折，你也帶些這白玉菇回去，素炒或者椒鹽，都賊香！”

  在淩雁月的激情推銷之下，大叔又買了白玉菇和蘿卜，最後開門第一單的金額為36.5。

  大叔現金付的款。

  淩雁月的嘴角都要咧到天邊了，把紙筆放在耳邊摩擦，閉眼陶醉地聽人民幣美妙的聲響。

  “嘿嘿嘿，今日首單成功！”淩雁月把錢塞到沈子墨手裏，讓他也感受一下這現金美妙的觸感。

  沈子墨什麽時候缺過這幾十塊的了？他就是手指頭縫裏漏一點，都夠買下這個市場的了。

  但想到淩雁月剛剛為了這三十幾塊錢使出渾身解數的樣子，就覺得這幾張紙幣都變得與眾不同了點。

  “誒，你不是葉如玉嗎？”

  正在淩雁月喜滋滋的時候，一個穿紅衣戴帽子的大嬸湊了過來，驚異地問。

  淩雁月臉上的神色頓住了，有些受到驚嚇似的：“啊？”

  大嬸又湊近了一點，細細打量，滿臉喜色：“沒錯，就是你，哎呀，我可喜歡看你的劇！”

  這還是淩雁月第一次被觀眾認出來，第一次直麵自己作品的評價者，頓時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秦深那個小子，忒不是東西，就那個什麽沈可盈，小姑娘家家什麽也不懂，哪有你好？

  哎呦，可把我氣得半死喲。”

  “哈哈哈，就是，他就是個憨憨。”淩雁月笑道。

  昨天《俠情》播到了葉如玉發現魔教馬腳，但卻因為沈可盈的暗示，秦深誤會葉如玉，這是他們倆決裂的開端。

  “你演的太好了，我和我的朋友們都可喜歡你啦。”大嬸拉過淩雁月的手，滿臉的慈愛。

  “謝謝謝謝，你們看得開心我就開心了。”

  “誒？你們怎麽在這賣菜起來了呢？要不是這攝像機架在這，我都不敢認呢！”

  “我們在這做節目呢。”

  大嬸隨著淩雁月的話看了一眼沈子墨，頓時眼前一亮：“這是哪個大帥哥啊？我怎麽沒看過？”

  淩雁月轉過來招呼沈子墨，“這是和我一組的隊友。”

  沈子墨靠近了一點，露出一個客氣的微笑：“你好，我叫沈子墨。”

  大嬸嬌羞一笑，鬆開了淩雁月的手：“你好你好。”

  這時大嬸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的姐妹團發來了視頻通話。

  “王翠萍！你怎麽掉隊了呀！”

  大嬸，也就是王翠萍，對著視頻嘚瑟道：“你們猜我遇到誰了？”

  “你遇到你前夫了？”

  “是不是看到你兒子牽著別的小姑娘了？”

  “誒誒，是不是我們上次遇到那外國小夥子，那身材嘖嘖嘖”

  “我管你遇到誰，快給我回來，我們還得趕緊買完菜回去做宴席呢。”

  王翠萍揮揮手，一副不把這些放在眼裏的樣子，聲音裏是壓不住的笑意：“我遇到葉如玉啦，還有一個大帥哥，嘿嘿嘿。”

  “什麽？葉如玉？那不是電視裏的人嗎？”

  “你在開什麽玩笑？”

  “你說什麽？”

  王翠萍拉長了聲音，抑揚頓挫道：“我真的遇到大——明——星——了，他們正在這邊賣菜呢，你們快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