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師，要唱《向陽花》嗎？我們幫你伴奏吧。”

  看到陸新要上台，剛唱完的馮軍急忙說道，其他幾個樂手也是滿臉興奮的表情。

  除了在上京那次巡演現場，他們還沒有見過陸新唱歌。

  最多就是在工作室，看到他教張佳琪唱兒歌時，稍微唱那麽一兩句。

  幾個人對陸新現在是五體投地，幫陸新現場伴奏對他們來說，比自己唱還要激動。

  陸新卻搖了搖頭，笑道：“把吉他給我就行。”

  這個酒吧的氣氛畢竟還是比較安靜文藝點的，酒吧的樂隊也大多隻是伴奏，很少會唱太燥的歌。

  《向陽花》可不適合。

  其實陸新有些奇怪，以前的“鍾點工樂隊”可不是這種風格，歌曲中充滿狂暴，批判和嘲諷。

  也不知道為什麽，蘇杭退隱之後開了酒吧，表演的曲目中這些東西卻絲毫也不見了。

  要說迎合市場倒也不見得，旁邊也有類似上京的“夜館”的場所，比起蘇杭酒吧，就要躁動得多。

  “好。”

  雖然有些失落，馮軍還是將吉他交了出去。

  然後，幾人下台。

  等他們重新坐回座位，就聽到上麵已經響起了吉他聲。

  接著就是陸新的歌聲。

  “那天，黃昏，

  開始飄起了白雪，

  憂傷，開滿山崗，

  等青春散場。

  午夜的電影，

  寫滿古老的戀情，

  在黑暗中為年輕歌唱。

  ……”

  聲音清亮，卻又帶點滄桑，很難想象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邊彈邊唱。

  第一段歌詞和旋律一出來，萬雅的臉色就已經變了。

  陸新的才華她當然是知道的，無論是那些傷感情歌，舞曲，還是兒歌，包括民謠搖滾，都是頂尖的。

  隻是現在彈唱的這首歌，依然還是讓她充滿感慨。

  唱的不用說，上次的靜聽音樂演唱會巡演舞台上，陸新就已經展示過自己的唱功技巧。

  更讓她驚歎的，是這歌，這曲。

  這首歌，應該歸到民謠的範疇中，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這絕不是一般的民謠，它的節奏舒緩動聽，旋律更是如此地優美。

  而歌詞，就更是猶如詩歌一般。

  “憂傷，開滿山崗，等青春散場。”

  多麽美的歌詞啊，卻又讓人揮之不去地憂傷。

  “這歌真好啊。”她喃喃道。

  這麽美麗哀傷的歌詞，恐怕再也沒人能寫出來了吧。

  再加上旋律和歌詞的絕妙搭配，在陸新閉著眼的彈唱中，把人的思緒也帶入到歌中。

  帶入到自己過往的歲月。

  淩雪原本是起哄的，陸新上台唱歌實在太簡單了，自然不會被難倒。

  但她也沒想到，這首歌會是這麽地優秀。

  歌詞像詩歌一樣美，陸新的聲音既青春又滄桑，緩緩展開一副畫麵。

  “走吧，女孩，

  去看紅色的朝霞。

  帶上我的戀歌，

  你迎風吟唱。

  ……”

  飄著雪花的黃昏，憂傷的情緒，抓不住的青春，午夜場的愛情電影，電影散場，攜手女孩走在街頭迎著朝霞，女孩在歌唱。

  露水掛在女孩的發梢上，透明的水滴落下，眨眼卻已經成為逝去的時光。

  然後就是對方記憶中的模樣，刻骨銘心的追憶。

  “當歲月和美麗已成風塵中的歎息，

  你感傷的眼裏有舊時淚滴。

  ……”

  這樣的詞，這樣的景，這樣的情緒，通過旋律傳遞到耳中，是那麽地清晰。

  淡淡的哀傷就在這整個酒吧中彌漫。

  張若惜沒有聽過這首歌，陸新在她麵前唱過很多歌，並沒有這一首。

  她同樣被歌詞和旋律吸引，這如詩如畫的歌，也深深刻畫在她的心裏。

  除此之外，她卻還有一絲疑惑，一絲心疼。

  “相信愛的年紀，

  沒能唱給你的歌曲，

  讓我一生中常常追憶。”

  張若惜她和陸新在一起這麽久，自然能感受到，那個前女友在陸新心目中，並沒有這樣的分量。

  這歌詞似乎是在追憶逝去的歲月，懷念沒能抓住的愛人。

  但她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孤寂落寞和哀傷，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張若惜是學過寫歌的，明白創作者寫出來的東西，有時候並不一定是親身經曆。

  可無論如何感受到陸新的哀傷，她就也會心疼，也隨之哀傷起來。

  上一首《曾經的你》結束後，酒吧還有些嘈雜，但陸新開始唱之後，就馬上沒了聲音。

  顯然，這首歌有這樣的魔力，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馮軍也在靜聽，他甚至屏住了呼吸。

  哪怕《曾經的你》並不屬於太爆的歌，但經過樂隊的現場演繹，各種樂器的刺激，現場的人也會有些躁動。

  可陸新僅僅用了短短一段旋律，就讓人從上一首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轉而又被帶到這首歌裏。

  而且，馮軍雖然自知寫歌水平一般，但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這首歌的質量沒說的，絕對是民謠中頂尖的水準。

  尤其是歌詞充滿畫麵感，比起大多數無病呻吟的民謠，這歌詞簡直就是藝術一般。

  “啦哩啦哩啦啦啦啦哩

  ……”

  隨著最後的的吉他收尾，陸新睜開雙眼。

  歌唱完了，他吐了口氣，對著話筒輕聲說道：“《戀戀風塵》，謝謝。”

  說完，就準備下台。

  這一刻，他似乎回到了去年在這裏唱歌的日子，最後的結束語也是當時的習慣。

  台下的客人先是安靜了片刻，緊接著掌聲便響起來。

  一個女孩抱著一束花走上來，剛好攔住要下去的陸新。

  “你唱得很好，送給你，隻是這個歌為什麽我沒有聽過？”

  女孩將花遞過來，笑著問道。

  送花蘇杭酒吧的傳統，聽到喜歡的歌可以買花送給台上的歌手，每束花一百塊。

  酒吧不抽成，最後會全額結算給歌手。

  陸新曾經也收到過兩次，這次算是第三次。

  他笑道：“謝謝。”

  卻沒有回答後麵的問題。

  兩人一前一後下去，下麵的客人還在鼓掌，不過很快樂隊重新上台，他們才停了下來。

  與女孩分開，陸新暗暗鬆了口氣。

  剛才那女孩最後臨走時的眼神，似乎要認出他來。

  其實哪怕看過那場巡演的視頻，也不一定能認出來，但馮軍他們前麵剛唱了一首《曾經的你》，就多了些可能性。

  幸好台上的燈光閃爍，人的臉龐看起來也有些失真。

  “陸新。”

  剛回到座位坐下，蘇杭的聲音傳來。

  他朝對方看過去，“蘇哥。”

  “好歌！”

  蘇杭讚道，這樣的風格這樣的歌，他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