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紅塵與喧囂在此刻靜悄悄的落幕，烏恒腦海一片空白，白的像一片廣袤雲海，純粹，空靈，毫無雜質。

  他化為落葉，輕飄飄的隨風遊蕩，靈魂漸漸飛升，要前往一趟漫長無期限的天堂旅行。

  落葉歸根，根永遠都埋在土壤裏，土是萬物的歸宿，誰都不能例外。

  輕鬆，暢快，拋棄羈絆與煩惱，好好睡一覺，與地長眠，與那紛雜爾虞我詐的世界揮手告別。

  “或許，這是我的歸宿，或許，這是一場夢境的人生，或許，我的終點，就是如此。”烏恒那疲憊不堪的身體迅速下沉，他雙眸輕閉，黑發飄渺，一身白衣似雪似雲，獵獵作響，嘴角留下一絲淺淺微笑。

  那微笑是種淡然與明悟，人生苦短，背負太多，太累。

  恍惚間，他沒有任何重量的空蕩蕩腦海傳來一個急促撕心裂肺的聲音：“不，這不是你的歸宿，你的路還長，千萬撐住，烏恒，烏恒……”

  畫麵中，一位傾城佳人依依不舍的向正墜入深淵的自己伸出玉手，想拉自己一把，她哭了，哭的淚眼婆娑，淒美連環，美麗的容顏染上了一層迷霧，烏恒發現越來越看不清她，自己離她越漸越遠。

  烏恒不忍在看雪花的追訴，想出言安慰，卻發現自己虛弱到連張開嘴巴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在心中默念道：“這是我無法改變的，歸宿既是如此，對不起。”

  他繼續下沉，腦海中有許多聲音如噴泉般湧出。

  “烏恒哥哥，你還沒證道登帝，還沒有正式迎娶寒霜姐姐為妻，還沒有解救軒轅家被圍危機，你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做呢，怎麽就要走了呢？”軒轅月撲閃著一雙宛若藍寶石般天真無瑕眸子，充斥期待望著烏恒，粉粉的臉蛋，嬌小的身軀，正趴在無盡懸崖邊緣，伸出那略帶嬰兒肥的手，可她恨自己手太短，拉不住要遠去的哥哥，默默哭泣哽咽道：“當初在魔族聖殿時，我將三頁看不懂的古經給你，讓你答應我一個條件，但當時我沒有想到那個條件，便說等以後想好了在告訴你，哥哥，現在我想好了，我的條件就是讓你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不止是軒轅月，還有更多的人，軒轅嫣然，軒轅耀天，軒轅青雲，孫義清...他們都在呼喚著烏恒的名字。

  這一刻，他的眼淚打濕眼眶，自己倒走的輕鬆，但朋友與親人，卻要傷心欲絕。

  特別是小丫頭的那一番話，沒想到兩年前在那魔族聖殿的約定她還沒忘記。

  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

  …………

  魔族聖地，茅草屋內。

  “你又不給我，我怎麽要？”烏恒翻了個白眼。

  見烏恒似乎還是想得到三頁古經，於是軒轅月道：“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嘛……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什麽條件？”

  小丫頭思考了起來，“嗯……我現在還沒想到……等我想好以後，在告訴你！”

  “好，成交！”烏恒想都沒想，就將軒轅月手中的三頁古經給搶了過來，心中卻在說，以後估計見麵的機會都沒有了，還提什麽條件啊。這完全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交易，於是他立馬答應了下來。

  …………

  記憶永遠都純粹美好，想起自己以前無恥的心態，烏恒不禁莞爾一笑，本以為從那以後不會在見到小丫頭了，卻誰知後麵還發生了那麽多一段故事呢。

  看來今日他不能死，畢竟大丈夫言出即行，都答應過人家的條件了，自當做到。

  恍惚間，他睜開沉沉的雙眼，發現自己正在千丈虛空中快速墜落，下麵是茫茫一片紫海。

  烈嘯雲，陸老，無名，眾天罡神教強者都注視著自己。當那些人發現烏恒睜開雙目時，都神色一愣，出言道：“在承受教主雙生擒龍手的衝擊下，竟還活著？不可思議！”

  此言一出，烈嘯雲的臉麵有些擱不住了，冠冕堂皇道：“我答應過陸老留他性命，活著也不稀奇。”

  殊不知，這位天罡神教教主早就被烏恒一手防禦陣紋弄的非常惱火，根本不記得什麽陸老的話，剛才使用的招數他完全沒留手，力求一擊秒殺烏恒，但現在烏恒沒死，他隻能說是給陸老麵子留其一命，好來挽回自己尊顏！

  “如此說來，烏恒定是被教主廢掉修為了！”一位不太懂人情世故的天罡神教年輕弟子出言想拍馬屁，但這馬屁拍的烈嘯雲臉色更為難看。他殺烏恒不成，自然不可能廢掉其修為。

  “烏恒那小子邪門的很，雖然我留手沒殺他，但其修為也沒廢除。”烈嘯雲搖頭，旋即暗中瞪了那年輕弟子一眼，瞪的後者立即冒出冷汗來，噤若寒蟬，看來這馬屁是拍錯了！

  “陸老，既然烏恒的修為太邪門廢除不了，就隻能殺他了！”無名當即出言，也為教主找了個台階下。

  陸老是個聰明人，自知其中利害之處，同樣明白自己沒必要在去為了袒護烏恒而鬧的教中不和，於是沉默站在一邊，算默許了。

  見狀，無名感激的看了陸老一眼，衝其點點頭，心中同時陰冷自語道：“哼，能手刃這為傳說中的觸摸六禁天才，我無名也算揚名千古了！”

  “刷”

  旋即，他將最後一點精元之力爆出，手持屠天刀衝烏恒斬去。

  虛空風聲獵獵，迅速墜落向地麵的烏恒依然覺得眼皮沉重，隻能依稀看見身穿紅色殘破衣袍的無名正衝自己殺來，但自己在無力氣迎敵，甚至動彈一下嘴角，都會感到鑽心刺骨的痛。

  他往左邊看，是衝殺上來與自己仇深似海的無名，而當他往右邊看去時，是萬丈打神鞭從天際飛來……

  “這鞭子，怎麽那麽熟悉。”烏恒迷迷糊糊的說著夢話。

  長鞭越來越近，無名的刀鋒也越來越近，鏘！

  在雙方觸碰的那一瞬，無名手中的聖兵屠天刀直接碎成兩半，是在刀鋒架在烏恒脖子的那一刻，隻要刀鋒在移動半寸，這個生死大敵就當人頭落地！

  可是那半寸，直接成為永恒的距離，屠天刀斷成兩截，一截被無名持在手中，一截落入茫茫紫海。

  “啊……為什麽？”無名忽然衝天一聲咆哮，發瘋般的怒吼，他氣的青根爆起，木訥當場。

  隻見一個偉岸身影擋在自己身前——教主烈嘯雲。

  烈嘯雲少有的一副凝重神態，雙手演化天罡擒龍手與那萬丈打神鞭纏鬥，他手法千變萬化，以可位移群山的偉力對抗那條鞭子，於此同時，他沉喝道：“無名，你速速退下！”

  然而無名木訥當場，依舊沉浸在不甘的情緒中，見此一幕，天罡神教高手當即飛來強行拖無名離去。

  “教主，殺了烏恒，殺了他！”忽然間，被天罡神教高手拖下場的無名醒悟過來，幾近癲狂的衝烈嘯雲傳音，他有種錯覺，今日殺不了烏恒，那麽這一輩子都殺不了了！

  其實烈嘯雲何嚐不想這麽做，因為烏恒就離他咫尺之遙，但那條打神鞭像有著強大吸力般將自己雙手緊緊禁錮，根本分不了心。

  曾幾何時，天罡擒龍手連強大的通天妖獸都可玩弄股掌間，可現在卻被打神鞭所玩弄。

  幾名天罡神教大能見教主似乎已被那條神秘長鞭所控製，不禁衝四方喊話道：“到底是何方高人，為何替這烏恒出頭？”

  沿著打神鞭盡頭望去，一個身著邋遢，另外一隻手還拿著油膩雞腿的老頭不大正經道：“我老頭子並不是什麽高人，中州人均身高都達到一米七五了，可我還是一米六五，慚愧，慚愧……”

  聞言，眾天罡神教修士都掉了一地下巴，原來高人還有這等說法……

  “老頭你活膩歪了把？竟敢對我們教主無禮！”先前那位拍烈嘯雲馬屁不成的年輕人此刻站了出來，好不威風的衝邋遢老頭吆喝！想以此戴罪立功！

  然而他再次弄巧成拙，被天罡神教一名通天大能重重拍了拍腦袋。

  “不得無禮。”通天大能怒聲怒斥年輕人，現在教主性命都掌控在那古怪老頭手中，怎能如此喊話？

  年輕人當即委屈無比，暗中發誓在也不多嘴了。

  可通天大能在次出手，扇了他一耳光，雙眼盡是嚴肅之態，叱喝道：“愣著幹什麽？還不速速給老前輩賠禮道歉？”

  “我……我今日怎麽會如此倒黴？”年輕人差點有種想死的心情，這說話也被扇嘴巴子，不說話也被扇嘴巴子……他捂著浮腫的右臉，憋屈道：“老前輩，對不起！”

  “蠢蛋，什麽對不起，你必須罪該萬死！”通天大能在次眼睛一瞪，暗中著急自己教中怎還有此等二愣子。

  “啊？要死？”聞言，年輕人臉色煞白，雙手抱著通天大能大腿道：“饒命啊，饒小的一命吧……”

  見此鬧劇，烈嘯雲臉色青黑，狠不得立刻找個洞穴躲進去，罪該萬死是一種表達誠懇的愜意說辭，並非要他自刎謝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