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跟這個魔鬼成家了
作者:
類似瓜子 更新:2020-09-02 22:10 字數:5524
葉寧和聞月樓在蝶泉花穀倒像是人間蒸發了, 不聞窗外事,而外麵已經鬧翻天了。
他們離開時,其實淩霄宗內就已經亂套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直接上門要人, 指名就要跟魔尊牽扯不清的葉寧。
江寒離當時回到了淩霄宗。
他被聞月樓重傷,帶著一身傷回去,虧得他隱藏得夠好, 麵色不顯, 否則真的控製不住場麵。
當時九天明宮的人已經在淩霄宗了,硬是要來要人。牧重雲平時吊兒郎當不堪重用, 沒想到關鍵的時候,卻是能頂住壓力的。
至少他撐到了江寒離回來,也沒有讓九天明宮的人胡作非為, 擅自闖入幽蘭水牢。
江寒離回來時,就看到了九天明宮的聖使在淩霄宗的大堂中, 個個麵色肅穆沉冷,兩批人僵持不下。
周圍氛圍冷凝, 緊張。
牧重雲看到江寒離的那一刻, 仿佛看到了救星, 喜道:“師兄!你終於回來了!”
江寒離冷淡地應了一聲, 走了過來。
他目光掃向周圍的人, 語氣始終是很平靜, 道:“諸位深夜造訪淩霄宗,所為何事?”
為首的聖使麵色不好看, 開口道:“淩霄宗內藏魔族餘孽,包庇你們師妹葉寧,助紂為虐。江道友, 事到如今,你不會不知道魔尊禍世這事是何其嚴重吧?”
“今日你們若不交出葉寧,否則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
聖使那咄咄逼人的架勢,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就是非逼著淩霄宗交人了。
聞月樓固然要誅滅,但魔尊來去無蹤,他們沒有方向,魔尊極難對付,無從下手。
而抓到葉寧就不一樣了,這個女人跟在魔尊身邊,是關鍵之人。若能控製她,從她嘴裏挖出魔尊的消息,那誅邪必然是事半功倍。
當然這個女人跟魔尊關係匪淺,若把她拿捏在手裏,用來威脅魔尊,那是最好的致勝之法。
所以他們才會出現在這裏。
這件事一點都不難理解,江寒離大概也是一開始就料到了局麵最後會變成這樣。
所以自在昆山出事後,他才會在葉寧被人發現之前,搶先一步,將她藏起來。他甚至勸她‘將功補過’,當然他所做的一切,都一一失敗了。
葉寧沒有領情,還是離開了。
江寒離看向為首的聖使,麵色鎮靜,沉聲道:“葉寧叛出師門,與宗門恩斷義絕,與已非淩霄宗弟子,不知所蹤。”
他這話讓場上的人詫異,牧重雲麵上的表情就更意外了,這就算是斷絕關係了嗎?
前不久明明還將小師妹藏得好好的……
而那聖使顯然也是不信,冷笑道:“恩斷義絕?不見得吧。莫不是包庇私藏,江道友是將人藏起來,在打幌子吧?”
那人繼續道:“禁術泄露,門內弟子勾結魔道,此乃禍出淩霄宗,本該是貴派之責,長老感念尊長舊日大義,才不欲追究。你們若再不配合,打為亂黨,那就別怪不念舊情了。”
顯然,這話已經不是單純的警告那麽簡單了。
若此事是發生在別的宗門,不必多言,九天明宮便直接問責,搜山滅門以儆效尤。
但淩霄宗早年除魔大戰有功且積攢下來的聲望不低,不容小覷,不可輕易動手。是以九天明宮到了淩霄宗這裏辦事,才會處處掣肘。
可今時不同往日,茲事體大,淩霄宗若是包庇縱容魔族亂黨,就是公然與天下人作對。
江寒離何嚐不知道當中的利害所在?葉寧選擇離開,他隻能快刀斬亂麻,選擇斷絕一切關係。
他一字一句地冷聲道:“葉寧犯下大錯,非我師門之人,與淩霄宗毫無瓜葛。您在這裏找人,怕是找錯了。”
聖使已經僵持多時,沒有結果,自然不肯退讓。
江寒離波瀾不驚,他已經料到了這些人上山要人,必是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他最後就退讓了,在事情惡化之前下了命令,便鬆了口,任其搜山找人。
牧重雲當時並不知道葉寧已經離開了,聽到江師兄這麽說了之後,他臉上的麵色陣陣發青。
他學識不高,本事也沒有江寒離強,但他最重情,無法淡然處之。
牧重雲咬緊牙關,壓低聲音,急道:“師兄,你真的把人交出去?他們若將師妹帶走,視為魔徒關到妖塔為餌,必然是要她生不如死的!”
葉寧不是魔修,隻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寒離麵上似乎沒有半分鬆動,心口翻湧著一陣陣的疼痛,他壓製住了。
他眼神帶了一絲嘲弄,最後隻冷冷地擠出一句,道:“這是她選的。”
恩斷義絕。
互不相欠。
這也是葉寧自己選的,她決意一人承擔後果,義無反顧撇清幹係,又何必強求?
何必強求?
心裏是這麽嘲諷的,但江寒離清醒冷靜下來,內心也並沒有多好受。
其實這份難受來得很沒有道理,但是人生在世,又哪裏有那麽多道理可言?
就比如說,他知道自己應該站在正道的位置上,不該包庇牽扯至深的葉寧,更不該放她走。
但是他勸不了她回頭,最後不放她離開的後果,就是要她挫骨揚灰,他依舊做不到。
這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了。
最後一次,替她收拾爛攤子。
江寒離放了話便是表明了態度。葉寧與魔尊同謀為道,不再是淩霄宗的弟子,不再管她的生死,在外人眼裏,已經是反目成仇了。
牧重雲心急如焚。
江寒離冷若冰霜。
說是葉寧叛出師門,同門反目成仇,可兩人這樣的反應,就很耐人尋味了。
可不管怎麽說,江寒離說了與葉寧恩斷義絕,到最後他也沒有插手,冷眼旁觀。
葉寧這個罪惡滔天的叛徒早就離開了。
九天明宮的人去搜山,就算把淩霄宗翻了個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果然,聖使最後進了幽蘭水牢,命人潛到了冷池子裏,也沒有找到人。
聖使麵色陰沉,一行人無功而返。
江寒離袖手旁觀,始終麵不改色,對葉寧的行蹤依舊是一問三不知。
所有人都離開時,江寒離轉身回主峰的半路上,被一道人影攔住了。
攔住他的人,正是白翎翎,一身紫黑披風,如今她已成為九天明宮的人了。
一直跟在聖使身後默不出聲的人群裏,就有她。江寒離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他沒說話,也沒有逼問什麽。
葉寧被關押在淩霄宗的水牢裏這件事,沒有幾個人知道,除了他自己,牧重雲是一個,剩下那個,就隻有白翎翎了。
今日九天明宮的人非要搜山,篤定能找出葉寧,江寒離自然清楚是為什麽。
他無動於衷,該是如何還是如何。
到最後,反而是白翎翎自己忍不住了,她想不通,想不明白,她回頭找他。
江寒離站定在原地,身姿如落雪蒼鬆,他身上總是有一股清冷疏離的氣息。
若不是他此刻強撐著傷勢,麵色有些蒼白,他這個人看起來隻會更加冷漠無情。
可是這世上就是有的人看起來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誰知道他其實重情呢?
這也就罷了,可為什麽他心裏放不下的人偏偏是葉寧呢?
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她到底憑什麽呢?就因為她葉寧替他差點死過一回嗎?
白翎翎想不通。
她的臉藏在鬥篷之下,眼神依舊倔強,隻是她眼圈微紅,顯得楚楚動人。
白翎翎顫聲問:“你是故意的嗎?”
她知道葉寧已經是階下囚了,最後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放走,必然有江寒離的幹涉。
江寒離沒有回答。
答案不言而喻。在知情人麵前,沉默就是默認。
白翎翎心裏早就想到了,但是真的看到他默認,心裏還是受不了。
她覺得荒唐可笑,眼淚就流了下來,淒淒道:“為了包庇你的師妹,不計後果嗎?江前輩,你是絕不偏私的正道君子,為什麽成了這樣?你是被葉寧下了蠱嗎?!”
葉寧闖了那麽大的禍,動用禁術放出了魔尊,燒了九天明宮,毀了昆山的封印,遏天汨羅大陣也瀕臨崩塌之危,一切因她而起。
怎麽能當作無事發生?
江寒離抿唇,冷道:“葉寧叛出師門,她的事與我無關。正邪不兩立,並無偏私包庇。”
她墮入魔道,也與他無關了。
若有機會再見,那隻能是陌路敵人了。
白翎翎微怔,然後她就十分悲涼地笑了出來,道:“不管從前,還是現在。你都根本放不下她。”
江寒離微怔,但他還是沉默。
白翎翎覺得自己的心都涼了下來。
她靠得那麽近有什麽用?隻要葉寧活著一天,江寒離就永遠會為葉寧分心。
哪怕葉寧最後成瘋成魔。
白翎翎深吸一口氣,不願意承認內心的妒火,她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她咬牙,正氣凜然道:“葉寧犯下大錯,江前輩你是無法救她的。她已是邪魔外道,為禍蒼生,魔道必將天誅地滅!”
“江前輩,葉寧無法站在你身邊,她這樣的人,你是不可能一輩子都護著她的。”
…
葉寧在蝶泉花穀在削青葉竹的時候,山穀風冷,冷不防吹過來,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聞月樓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他皺著眉,問道:“冷?”
“沒有。”葉寧搖了搖頭,沒在意什麽噴嚏,她那些青葉竹,興衝衝地說道:“你看,那這個做成椅子怎麽樣?”
聞月樓淡淡地應了一聲,到她身側坐了下來,隨手挑起削了一堆的竹條,問道:“為什麽弄那麽多?”
“做兩張椅子啊。”
“你一張,我一張。”葉寧坐在石階上,笑吟吟地說:“就坐在這裏啊,喝喝茶看看花。”
聞月樓支手撐著側臉,靜靜地聽她說。
他最近不搞事不興風作浪,是真的很安靜。整個人都是懶懶散散的,總是靜靜地待在旁邊,聽她說話。
葉寧沉浸其中。
她越說越來勁了,道:“再過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在這裏種點東西,嗯……大概就是靈果那樣的?我喜歡紅明桃,那個果子特別甜,能做冰桃酥,牧師兄說過那個靈果很好種的,隨便吐個核,散養都能活。”
“還有南豆,熬豆沙特別好,就是這豆很嬌氣不好種,怪不得這東西很貴。”
“院子後麵有一個清池子,太小了,要挖大一點。我們可以在裏麵養一點小靈魚,我不太會做飯,但是我會燉魚湯,你喜歡嗎?”
葉寧想到了什麽,又喪氣道:“哦,我忘了你不吃東西的……”
她抬眼,就看到聞月樓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眼神莫名地很專注。
葉寧:“你這麽盯著我看做什麽?”
聞月樓支手撐臉的動作看上去很漫不經心,眼底的笑意若隱若現,好看得要命,奪人心神。
但他似乎聽得很認真,問道:“還有呢?”
葉寧有點遲鈍,沒反應過來。
聞月樓隨意地撥掉了她手裏的竹條,道:“除了這些東西。你還想要什麽?”
這莫名霸氣寵溺的語氣,仿佛隻要是她想要的,他都能給她弄過來。
事實上,聞月樓還真的會做到。
哪怕葉寧說想要拿人頭骷髏來鋪路,他恐怕二話不說,立刻就起身去收割人頭。
當然,葉寧也沒有那麽變.態血腥的嗜好。
聞月樓沉默地看著葉寧一身青衣,頭上除了一根挽發的素玉簪,什麽首飾都沒有。
他想了想,就換了個方式問道:“你自己想要什麽?”
“鍋碗瓢盆。”
“……”
葉寧滿腦子想的是怎麽種菜養魚怎麽搞裝修,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全身心投入到自食其力去養老事情上了。
她笨手笨腳,把自己搞得很狼狽,但眼裏全是笑意,聞月樓就由著她胡來了。
葉寧是個很容易快樂的人。
隻要讓她活下去,那她要的東西很少。
聞月樓很喜歡聽葉寧說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喜歡她對未來的憧憬,不管是多難多艱苦的困境,她好像都能苦中作樂。
她的眼裏簇著星星點點的希望,哪怕是無中生有,憑空描繪勾勒出來的畫麵,都特別令人神往。
仿佛他隻要伸出手,就能碰到他不曾見過的人間煙火。
葉寧是個很溫暖的人。
聞月樓很早就發現了,所以他一直待在她身邊,很近很近。
…
那天傍晚,葉寧坐在台階上看夕陽花。
隨後,她回頭望了眼身後樓閣,這跟她在現實世界中,記憶裏那模糊的舊巷樓房有一點點重合了。
不過明明都是家的樣子,那個時候沒有什麽歡聲笑語,全是不止不休的爭吵謾罵。
葉寧忽然有些傷神,輕笑了下,對聞月樓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從來沒有過一個和誰相依為命的家,在哪裏我都是多餘的,誰都不要我。”
聞月樓覺得她這話很奇怪。
據他所知,葉寧身為淩霄宗的弟子,雖然是父母早逝是無所依靠,但她自幼是被寵愛長大的,除了自己讓自己不如意,基本上沒受什麽委屈,絕非多餘。
更沒有誰不要她之說。
心裏是懷疑,但是這話他沒有說出來。
聞月樓眉頭緊蹙,不高興地說道:“你不多餘。”
葉寧微愣,然後她又半開玩笑辦認真地問道:“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嗎?”
聞月樓:“不知道。”
這一番話他回得毫不遲疑,哪怕什麽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他的結論都是一樣的。
在他眼裏,她永遠都不是多餘的。
葉寧怔住。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藏在心裏那麽多年的心結,無法釋懷。可聞月樓冷著臉,他僅僅是毫不遲疑地說了兩句話,就讓她豁然頓悟了。
好像什麽觸景生情的委屈,什麽難受,一下就變得不重要了。
葉寧心裏那些不愉快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不見了蹤跡。
她在這個世界有家了,跟這個魔鬼。
葉寧彎著眼,朝著聞月樓笑,比花燦爛。
畫麵在這一瞬間仿佛就靜止了。
而這時,花海隨風浪一波波攢動,花瓣樹葉被狂風吹得漫天飛舞,那風也越來越大。
幸福少女葉寧被這風兜了一頭的碎花,接著她千辛萬苦安好的窗葉被吹落,她就笑不出來了。
他大爺的妖風!
葉寧已經感覺到這風不對勁了,驚忙問聞月樓:“是有人來了嗎?”
聞月樓語氣很冰冷:“沒有。”
話音剛落,狂風繼續大作,風中硬是擠進來了一道極其暴躁且崩潰的隔空傳音。
“你們忘了替你們擋刀的小爺我嗎?我都快被紮成刺蝟了,你們居然還有臉卿卿我我?快讓我進去!我知道你們在裏麵!”
“……”
“……”
作者有話要說:-
穆傲天:開門,送祝福!
聞月樓抽出四十米大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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