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而不往非禮也，鶴道人，也吃牛某一記。”

  就在眾人驚呼之際，中從頭到尾都在狼狽應對，似乎沒有半點餘力的牛三忽然朗聲呼喝道，隨著他的話聲，原本籠在他周圍的片片雷光好似歸海的百川一般，眨眼睛便匯成一道粗壯雷鏈，驚天一聲霹靂，劈向對麵的鶴道人。

  雷行之力本就迅疾而霸道，雖然不似空間之力那樣好似可以無視距離，但不過區區十幾丈之間，也不差多少。

  圍觀諸人便是境界最高，眼力最強比如太宰屠或者古道人這樣的，即便已經有牛三先一聲呼喝，也難得看清出細節之處，能看到的隻是一道劈空而過雷光留下的殘影，以及神識之中令他們也感受到驚悸的一縷雷行氣息。

  至於其他境界稍低又或者眼力更差幾分的修士，察覺到牛三忽然爆出的如此威能，已經驚駭到連驚呼聲都發不出來了，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近乎愣神的看著場中忽然而來的動靜，不少人心頭還冒出了一個之前獵鮫道人時候的情景：“難不成又要反轉？”

  真正的電光火石之間，不等古道人太宰屠分辨那縷雷行氣息究竟什麽來頭，不等其他人心中閃出更多念頭，就聽到了鶴道人一聲急促的厲喝聲，眾人凝目而視目光中，雷鏈已經劈中了鶴道人，直接將鶴道人劈成了碎片。

  “啊？”

  一個刹那間，好幾個人都下意識的驚呼出聲，這一幕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想象，築基境界的牛三居然真的有反殺之力？一擊之下居然直接將攜著金丹氣意的鶴道人直接劈殺？

  不過還有不少人則很快就反應過來，被雷光劈中的並不是真的鶴道人，那隻是因為速度太快，自己眼睛都來不及反應看到的一道殘影，神識之中，就在那一瞬間，鶴道人的氣息已然從原地消失，同時間在數十丈外的另一個地方冒出來，不過饒是如此，也足夠駭人了，穿過虛影的那道雷光中蘊著的威能，足以令在場任何一個人心驚，也就是領悟到了空間法則之力的鶴道人，換做其他人難說有幾個能輕鬆避開，而真要被那道雷光劈中，即便不會如那道虛影那樣直接被劈成碎片，也絕不是件舒服事情，甚至實力稍低的防禦稍差的，真的會被一擊斃命也未可知。

  沒有人關注落入海中的雷鏈激起的洶湧巨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忽然平靜下來的半空，兩道人影相對而立，重新露出身形的鶴道人淩空站定，之前隻閃動過一次的那件法寶已經被他重新收起，也沒有再催動其他的術法攻殺，隻是一臉凝重遙遙看著對麵。

  數十丈外，相對而立的是道袍襤褸已然不成形的牛三，累累傷痕血跡半幹，再狼狽不過，但傲然而立，渾身上下顯出的氣勢卻是沒有半點的疲弱，一雙銳目更是精光閃爍，睥睨而視，不落半點下風。

  若之前時候，許多人還有些不能置信，甚至不能想象的話，此刻清晰感應到了牛三身上散出的氣息，終於確認無疑了，雖然不清楚牛三究竟怎麽做到的，又怎麽會有這樣的膽氣，但結果很顯然如他所願了，之前跟獵鮫道人鬥戰時候還隻是築基中期的他，這一刻露出的已然是築基後期的氣息。

  一個築基中期修士再破一重壁障晉升後期不算什麽，在場諸人不提幾個已經越過這一步的，其他人尤其幾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沒有一個心底不是這麽想著自己將來也會有這樣的一天，相比起鑄就金丹那樣的天塹之別，僅僅隻是中期後期的提升並不是什麽遙不可及的奢望，雖然最終肯定不會人人都得償所願，但也絕不會所有人都跨不過去，換言之，一兩年、兩三年中，肯定還會有別的築基後期修士出現。

  相比於閉關靜修，鬥戰之中突破要罕見的多，但也絕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無僅有。不似凡俗世間傳說之中，總有英雄之輩深陷絕境時候，忽然福至心靈領悟到了什麽高深武功，忽然實力暴漲，然後大殺四方，將一眾反派通通打倒的故事，這些故事更多是那些無力改變的世俗凡人將自己的期望寄托其中了，但在修真世界之中，因為修煉境界層級提升立竿見影的效果，出現這樣的事情卻並不是不可能，隻是沒有哪個修士願意如此罷了，除非陷入絕境不得已而為之，隻是真要到了那個時候，真正能夠如願成功的又能有幾個？

  今天諸人卻是親眼得見了，一個才來落陽秘境沒多久，幾乎所有人都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的牛三，就在他們眼前，上演了這樣一出百年難得一遇的稀罕戲。

  這些還不算什麽，真正讓諸人吃驚，甚至此刻回想都感覺到震駭的是牛三從頭到尾的表現。與其他那些聽來的事情不同，牛三根本不是被逼入絕境，事實上，全麵戰敗獵鮫道人之後，早已顯示出了不凡實力的他，根本沒有必要再證明什麽，便已經有了足夠的底氣應對早先鶴道人想要借他立威的事情，隻要他不主動去撩撥，便是鶴道人心中再有打算，也不大會直接再出手，最多不過是言語之中嗬斥打壓一番而已。

  牛三卻是直接叫陣，這才給了鶴道人出手的機會。當時的許多人還以為是牛三張狂，一時間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了，這會兒才發現，事實跟他們所想的完全不同，牛三不僅沒有半點忘形，恰恰相反，他的心裏一直都明白自己在幹什麽，自己要的又是什麽。

  叫陣鶴道人，讓一個攜著金丹氣息的修士與他廝鬥，這根本就是他所期望的，這會兒諸人再回想剛剛結束的那場廝鬥，才會恍悟到一個令他們不能置信，但極有可能是確認無疑的事實，從頭到尾，看似處處狼狽四方逃竄的牛三其實根本不曾真正落入下風，先前的一切其實都是他故意為之甚至故意求之的，與鶴道人一場看似驚心動魄，險象連連的廝鬥，其實隻是牛三的一場修煉。

  鬥戰之中修煉然後破鏡？還不是跟親近之人的切磋，而是很可能真的一個不慎就會送命的廝殺？一時間，沒有誰知道自己該作何想了，究竟牛三是膽大妄為不知死活，最後卻因為機緣巧合，意外破鏡成功，還是他真的從最開始就有這樣的底氣，隻憑著築基中期的境界就已經有跟築基後期甚至金丹境界修士鬥戰的實力？

  若沒有親眼得見眼前這一切，隻是從別人嘴中聽來的話，肯定會認為是前一種，但才見識過剛剛接連的兩場廝殺之後的諸人，卻不得不的想，貌似後一種可能性更大幾分，至於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怎麽就會有那樣的底氣？難道他就從沒有想過真的可能因此而隕落？這些問題除了牛三自己，恐怕就沒人能想得清楚了。

  而牛三，也就是葉拙顯然沒有替別人解惑的閑心，抬眼看看遠處凝神而立的鶴道人，看到對方沒有更多的舉動，葉拙也沒有再催動什麽功訣，同樣隻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不似其他人尤其那些眼力不足的人念頭一會兒便數變，從頭到尾，葉拙便有足夠的底氣。也確實從叫陣時候，就就是打算要借鶴道人之力來助自己破鏡的，事實上，這個念頭冒出時間還在這之前的與獵鮫道人廝鬥時候。

  早先時候已經到了築基中期巔峰，一直等機緣降臨卻不得的葉拙沒想到，與人廝鬥，被威能籠罩時候，那縷機緣現了出來，可惜獵鮫道人實力實在不足了些，哪怕他最後爆出了那樣的威能，這才有了葉拙直接叫陣鶴道人的舉動，葉拙也沒想過自己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破鏡，但既然發現了機緣所在，葉拙也斷然沒有錯過的可能，若不然，以他的實力以及風雷翅不俗的威能，就算麵對鶴道人那些攜著空間法則之力的芒光攻殺，葉拙身上也不會掛這麽多的彩。

  換做其他時候，實力陡然又上一個台階，葉拙肯定想著繼續跟鶴道人比劃一陣，好好研究研究對方身上的金丹氣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其他在遠處觀戰的諸人不知道有幾個人發現了，但親手試過的葉拙卻是已經解開了自己最開始的一個疑惑，鶴道人身上攜著金丹氣意，甚至也領悟到了法則之力，還是難得一見的空間法則之力，但他自身決然不是金丹真人，非要有個稱呼的話，葉拙覺得或許該叫做半步金丹才對？

  一個超過了築基境界，但卻比之真正的金丹真人還差一截的鶴道人，正是再好不過檢驗自己實力的對手，無論是體會剛剛破鏡之後的自己，還是更清晰的估計金丹境界高人的真正實力，但這一刻的葉拙卻是沒有這樣的心思，剛剛那一記雷鏈轟殺也隻是因為之前一直被人打壓的鬱悶之意需要發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