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南荒是哪兒
作者:紫雲白沙      更新:2020-03-12 09:04      字數:5244
  一番苦戰一勝兩平一負,不落半點下風很是風光,但葉拙也不是外人看到的那麽輕鬆,除了第一場孟然盧秋兩人外,後麵的無論是宣連赫的天鶴鳴,還是熊欷的拳頭,抑或是莊智的千磨劍,都給葉拙留下了不輕的傷勢。

  道道血箭當時就可以止住,內裏的傷勢卻沒那麽簡單,換個人來或許要三五天都難得恢複,就算是葉拙身體強悍恢複力驚人,沒有幾個周天真氣流轉也不可能,不過別的煉氣三層弟子,也不會有葉拙這麽能惹事,直接招來幾個煉氣四層師兄連番攻擊就是了。

  就在葉拙催動心法同時,距離他萬裏或者數萬裏外一座暗無天日地洞深處,忽然冒出冒出一團無根火光照亮四周,洶洶火光中間是一座長一丈寬數尺的長方台,台上豎著一根雕著不知名獸頭的柱子,雙目映著火光散出陣陣凶戾之光。

  隨著一陣呼啦啦鏈鎖聲響,柱子上不見人形,卻忽然冒出了一陣人聲,聲音好似石磨摩擦般幹枯嘶啞:“誒,又有族人祭煉了我的那張圖,這是第幾個了?寧願你是個膽小鬼啊,誒……”短短幾句話似乎耗盡了這個不知存身何處老人的力氣,又一陣咳咳咳聲伴著鐵鏈晃動的嘩啦聲響中,火光熄滅,周圍重新變得昏沉一片,不見半點天日之光。

  若葉拙聽到那聲音,或許會訝異出聲,這不是獸皮卷中族人的聲音嗎,雖然老了許多,但那聲‘誒’無論語氣語調都一般無二。

  葉拙當然聽不到那聲音,此刻的他正在池天宗法武殿後殿石窟中專心催動著新近得來的心法玄黃引靈經,隨著心法流轉,聚氣丸中原本品質極差可以稱之為廢物的部分也都化為精純真氣遊走在經脈之間,幾個周天之後,渾身內外,無論是受震的髒腑還是劍氣傷及的血肉,都已經恢複,仔細感應一番,確認身體無礙之後,葉拙臉上露出一絲滿意。

  正想著再扔一枚更高級的聚氣丹到嘴裏正兒八經修煉衝擊洗練更多經脈時候,忽然一勝破空聲響起,一隻紙鶴落了下來。

  紙鶴是沐飛師兄傳來的,帶來的消息是關於皮遠山的消息。皮遠山被革除宗門葉拙不意外,這都算便宜他了,真要自己被算計被三日羊肉苞傘朵偷襲得手,而後再去參加宗門考核,發作之時應該正在荒山野嶺中,難說不會正好碰到被一隻猛獸傷到,甚至有可能因此丟了性命。若不是有兩位尤其是戰江長老發了話,葉拙斷然不會讓皮遠山那麽輕易過關,重新再斷他渾身骨頭都是輕的,更可能直接廢了他的經脈丹田,不過事情已經有了定論,葉拙也就不再去想這件事情了,他更關注的是有關那枚矛頭的來曆。

  黑水澤?好像在哪兒聽到過,聽到這個地名葉拙恍惚了一下,隨即想了起來,這不就是宗門外門弟子考核之地嗎,池天宗西南約莫千裏的一片沼澤地。

  原本聽了商人離師兄的話語,葉拙已經不打算參加什麽宗門考核去了,剛剛得到幾門功訣,無論是玄黃引靈經,還是破妄目,都還沒有徹底摸透,正需要仔細探究時候,與其參加宗門考核得那些功勳,還不如自己潛心修煉些日子,反正葉拙現在早已稱得上身家豐厚,也不用掙那點功勳去換什麽修煉資源。

  不過葉拙沒料到那枚矛頭居然是上屆宗門考核時候某位師兄在大澤附近偶然拾到,輾轉之後落到皮遠山手上的。

  消息隻有這麽多,或許戒律殿就隻是為了給法武殿一個交待,沒有仔細訊問更多事情,譬如當初找到矛頭的同門師兄究竟是哪位,發現矛頭的大概地點又在哪裏,讓葉拙心中有些不爽。得來這個結果是商人離師兄傳的訊,葉拙想了想卻沒有再找這位法武殿大師兄,若能打探來更多消息還好說,若戒律殿那邊人不願再透漏,或者隨便給些枝節無用的消息來,商人離師兄臉上也不好看,還得承別人的情。還是自己去一趟黑水澤就好了,離雲島族人因為血脈詛咒的緣故,彼此之間也有感應聯係,若不刻意遮掩,隻要到了近前,便能互相感覺得到,就算一方死了隻剩下一堆白骨,這份血脈聯係也錯不了,因為沒了遮掩,血脈之間的聯係唯有更強,沒有別的影響,隻要到了十餘裏內,便刻意清晰感覺到,這或許是離雲島人天之罪帶來的唯一好處,也是當初葉拙離島時候,族中長輩特意提及要葉拙留心族人屍骨的的原因。

  沒碰到就罷了,碰到了當然不能無視,總歸不過三五天的功夫。有了決定,葉拙當即激發紙鶴,朝飛師兄傳去一聲詢問,打探有關宗門考核的具體事情。似乎早料到葉拙會有此問,這邊紙鶴才剛剛消失,沐飛的回訊便到了,直接帶了一頁紙張過來讓葉拙自己查看。

  道道規則列在其上,這是宗門特意為新晉外門弟子準備的材料,葉拙本就該有一份的。

  沒去管飛師兄從哪兒弄來的,葉拙一行行掃了下去。

  池天宗外門弟子兩年一次,規則簡單之極,隻要十五天之中能夠得到足夠的功勳即可,無論獵殺的是不入品、一品或者二品甚至更高品階的妖獸,也不論采集到的是不入品、一品或者二品甚至更高的靈草靈木,隻要換算成宗門功勳夠了就可以了,當然,這是指合格,若要論排名,就要看質量與速度了,同樣的數量,獵殺一隻二品妖獸。采集一株二品靈草便可也秒殺一切靠數量堆砌出來的功勳,而同樣的成績就要靠完成速度來分高下了。

  至於完成的過程,隻有一點要求,需要獨力獲取,不得組隊聯手。期間動用什麽手段不論,無論是借符籙、符陣之威,還是憑著高強實力或者強力法器直接斬殺,又或者靠著丹藥補充真氣磨殺,隻要成功通通都作數。

  每次考核大約都有八成弟子能順利通過,其餘兩成沒通過的倒也不會被剝奪他們外門弟子身份,隻是會扣除部分月例,並且受同門歧視一段時間罷了,除非能做出什麽驚人事情,否則兩年後下次宗門考核之前比之許多青邊雜役身份還要低些。

  不過若擔著職事比如各殿弟子,就會失去這一重身份,落成普通沒有職事的普通弟子,當然,這樣的事情池天宗曆史上還沒有發生過。

  “大爺,真要通不過,普通外門弟子都沒我的份兒,肯定直接趕回天幹十穀去了。合著是不僅打算讓小爺做這前無古人的第一個,還打算讓小爺做後無來者的最後一個啊。”看到這裏,葉拙暗罵一聲,繼續掃量後麵內容,看了幾眼,葉拙便沒了興趣,後麵部分是煉氣五層甚至煉氣六層外門師兄的比拚各種實力的,與葉拙這個外門才剛剛進來的人無關,便是葉拙再有信心,也沒狂到能和飛師兄那樣的家夥一較高下的,哪怕最引以為傲的捱揍也不成。

  將紙鶴收起,扔了一枚聚氣丹到嘴裏,重新催動起了玄黃引靈經,剛剛那話不過是一句牢騷,正如沐飛所言,別看葉拙隻是一個煉氣三層弟子,若他都沒辦法通過考核,至少有一半外門弟子都過不了關,與宣連赫莊智以及狗熊一樣壯的熊欷交手後的葉拙也有這份信心。

  葉拙在法武殿後殿專心催動心法煉化丹藥之力,同在麒麟穀的皮遠山卻沒他這份閑情。這會兒的他正失神落魄的朝執事殿方向走去,身上青衫道袍不見了蹤影,隻穿著一身襯衣襯褲,上麵還有些不知哪裏沾上的泥點,一路上不時有人指指點點輕聲議論,無需聽得真切,也能猜出他們在說些什麽,皮遠山隻能縮縮頭不去理會。

  有戰江長老的話,就算戒律殿再怎麽與法武殿不對付,一眾執事弟子也不敢怠慢,就算奎長老無意,將事情直接指給了與皮遠山相熟的夏侯江,夏侯江也不敢刻意包庇甚至翻案。

  深知其中關竅的皮遠山不等用刑,隻聽了夏侯江幾句話便將事情都應了下來,一五一十做了交待,隻是在主觀意圖上,皮遠山咬定是出於憤恨偏又沒本事打得過葉拙,想要戲弄他一次。

  不是他骨頭硬,而是他比誰都清楚,明裏暗裏欺壓同門到處都有,長老掌教也都清楚,根本不管,個別長老還有所鼓勵,為的就是磨練門中弟子,挑出最拔尖的一部分弟子來。但那些都是平日時候,一旦正式比鬥約戰時候,而且還是長老裁判的場合,還要耍陰招,下陰毒,那就是找死的做法了。

  好在是夏侯江主事,或者是念之前的幾分人情,或者是同樣對葉拙有些看不慣,總之草草問了幾句便認了皮遠山的說法,隻是即便如此,險致法武殿弟子於險境的罪名也脫不了。不過多了幾個字,皮遠山的罪名便輕了許多,免去了廢除修為的懲戒,隻是革除了他的弟子身份收回了青衫道袍。

  之前在石台上被葉拙一口揭破時候,皮遠山隻當天都要塌下來了,到了戒律殿見到夏侯江師兄主事才回過神生出希望來。

  從開始隻求保命,不要被關進宗門牢獄,到後來期望不要被廢除修為境界,按說現在這一切都沒發生,結果已經足夠好了,臨出戒律殿門口時,皮遠山也是這麽想的,憑著自己煉氣四層的修為,就算這麽回去世俗世界,足可以稱得上高手中的高手,若是時運足夠,便是成一方將軍,立足於廟堂之上也未必不可能。

  隻是一句老話說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隨著身後戒律殿越來越遠,前麵的執事殿越來越近,皮遠山心中不忿之情漸漸冒了起來,兩年功夫,自己從無名雜役,千辛萬苦才終於到了外門穿上的青衫,就這麽幾天,因為一個葉拙就沒得穿了?世間將軍雖好,又怎麽能比得上修士逍遙,不說在宗門內自己還有望境界再提升,就算出去憑著池天宗弟子的身份,隨便去哪個凡俗國家,不是皇帝老兒座上貴賓,平輩而論又豈是一個將軍能比的。

  葉拙,這一切都是因為葉拙這個罪民雜役。“老子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走到執事殿門口,被幾個原本的同門師兄弟白了幾眼後,皮遠山忽然腳步一頓低吼一聲,隨即挺直了腰身腳步堅定跨入執事殿大門,不像是受罰被革除弟子身份,倒像是頭一天穿著青衫時候那樣。

  法武殿後殿石窟中,葉拙自然不知道皮遠山心中憤憤不平,離開山門前回身望了一眼時候眼中滿滿的陰毒。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破空聲起,一隻紙鶴也落到葉拙身前,聽到飛師兄傳訊聲音,一夜修煉沒有休息的葉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出的門來,葉拙並沒有看到沐飛飛師兄,隻看到令狐厲秋兩個同為煉氣四層的師兄等在那兒。

  “葉拙先留個傳訊印記,免得每次找你還得讓飛師兄轉。”說了一句飛師兄早走了後,令狐衝葉拙呼喝一聲隨即手指彈出一隻紙鶴到葉拙身前。

  厲秋沒有出聲,也帶著難得的微微笑意同樣彈過來一隻。

  嗬嗬笑笑,葉拙在兩隻紙鶴上各輸入一縷真氣留下自己的印記,隨即也掏出兩隻紙鶴遞給兩人,讓他們也給自己留下傳訊印記。

  交換傳訊印記隻是個插曲,片刻之後,三人結伴走出法武殿,到麒麟穀獸場牽了三匹上好象龍馬後離開山門一路疾馳朝黑水澤方向而去。

  明天就是宗門考核開始的日子,三人騎乘的又是麒麟穀中上等的象龍馬,一路上不時都能碰到同樣身著青衫騎乘象龍馬的同門,眾人看到令狐厲秋兩人都會遙遙拱手,點頭示意,隻是每每瞟過葉拙時候,都會露出別樣神色,或者不屑,或者玩味,或者搖頭,不一而足。

  人心難服,就算有了之前連番車輪戰,披上青衫也還是紮眼啊,小爺可是想低調修煉的,又幾個人錯身而過,露出獵奇目光之後,葉拙撇撇嘴暗自嘀咕一聲。

  “不用理會那些,我們法武殿弟子都是這麽過來的,等你實力再提升些,尤其能再破小關進了煉氣中期,再狠揍幾個人就不會有人這樣看你了。”覺察到葉拙的不忿,令狐笑笑開解道。

  “啊?還有這事?”葉拙訝然出聲。

  “多稀奇,你之前怎麽在那個小院子裏行事的,才幾天就忘了?我們法武殿不是離凰穀,青牛穀,拳頭說話才是硬道理,不信你問問厲秋,是不是這樣。”

  葉拙依言朝厲秋看過去,厲秋沒有接口,隻是點了點頭。

  “得,我算是明白了,低調行事那一套行不通。”

  難得有機會訓話,聽到葉拙自言自語,令狐又呼喝一聲:“廢話,別人知道你有實力才叫低調,不知道你有實力那就是窩囊。”

  年紀比令狐小點,但論及這些為人道理,生存法則,橫行萬裏的葉拙可比令狐明白的多,隻是到了池天宗因為心中有明確的目標,不願橫生枝節多惹是非而已,如今聽令狐居然接連說教,葉拙不由白了他一言,以這幾天的接觸,葉拙不信這些事情是令狐自己總結出來的,更像是飛師兄雪師兄或者那位豪放更甚男子的紅師姐的語氣,至於令狐,十有八九是將當初幾位師兄教訓他的話轉述了出來。

  眼見令狐興致不減,還要再說,葉拙連忙岔開了話頭:“兩位師兄,你們可曾聽說過鬼武之地?”

  “鬼武?你怎麽突然問起那些個野人?”令狐聞言一頓,回頭看了看葉拙幾眼。

  厲秋似乎猜到了什麽,也回頭看了葉拙幾眼。

  “嗯?令狐師兄你真聽說過?我也是偶然看到有這麽個名字,聽著名字有些意思,令狐師兄,鬼武野人是什麽說法,說來聽聽?”葉拙沒料到隨口一問還真問對了人,心中一喜追問道。

  “我當然聽說過,鬼武野人在我們那兒誰不知道,記得小時候沒少被我奶奶用他們來抓嚇唬過。”

  葉拙聞言撇撇嘴:“嚇唬人的?師兄你真的見過沒?”

  令狐很不滿葉拙的神情,瞪了一眼道:“廢話,傳說那些人都是些茹毛飲血的蠻荒野人,渾身都是稀奇古怪的刺青,普通人在他們手裏跟雞子差不多,我當初要是碰見了,還能在這兒遇到你?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下次會家時候,或許該去那片南荒地裏會會他們,嚇唬了我那麽多年,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名副其實。”說到後來,令狐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語了,看眼神似乎已經想到了他和那些野人交手大獲全勝的場景。

  葉拙打斷了令狐的遐思:“南荒?這又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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