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建明才在休息室躺下不久，就接到了電話。

  “喂，小成哥，下麵缺人嗎？我馬上下來。”謝建明知道，今天這台急診手術，是當班的總住院給林尤這個一線班找的麻煩事，所以他直接連他這個手術班都不用了，把陸成喊了過來。

  算起來，陸成這是幫他做事，是幫忙，言語中當然客氣一些。

  “建明哥，手術做完了，可以麻煩你下來守一下病人醒麻醉嗎？我還有點事情去。”陸成的語氣也沒有特別生硬，他幫著謝建明把手術做完了，術後的一些完善工作，由他來，這沒毛病。

  “啊？”謝建明嚇了一跳，點開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從入手術室到現在，才過了三十三分鍾。

  算上麻醉和開台的時間？

  這就做完了？

  謝建明立刻道：“哦，好的好的，辛苦小成哥了，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啊，是大尤哥特意要打你的電話的，本來今天這活兒，該歸我的。”

  “我就在病房，馬上就下來。”謝建明一邊說著，一邊穿著鞋子下了床。

  陸成當然不怪林尤喊了自己過來，林尤這算是硬搶了一個主刀機會給自己，這是大好事。

  這種事，再來五十次，陸成都不嫌多。

  “那我先出手術室了啊，去和病人家屬做一個交接。你到時候把病人帶回病房，然後完善一下術後的病曆和手術記錄，大概的流程，我會發在你的X上的。”

  ……

  陸成打完電話後，就在手術室門口喊來了病人的家屬。

  從進手術室到現在的時間尚短，莫不是真出了什麽事情吧？

  那後遺症？？

  一大堆剛剛聽到的可能就湧入到了腦子裏，亂成一團漿糊。

  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微微有些不太好。

  一群人連忙圍上來，孩子的母親緊張問：“醫生，怎麽了？”

  陸成回說：“你們不要緊張，是這樣的，小朋友呢，現在的手術已經做完了。就等著醒麻醉就行了，但是小孩子的醒麻醉時間，可能有點久，你們要耐心等一會兒才行。”

  呼。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陸成還看到孩子的爺爺奶奶的手互相抓了一下，神色也是緩和了下來。

  估計從事發到現在，那份愧疚才稍微安定下來。

  孩子的母親緊張的情緒也好了不少：“那手術怎麽樣？成功了嗎？”

  這個問題，很不專業。

  但這種問題卻也是陸成聽得最多的，他回答起來也是遊刃有餘：

  “是這樣的，現在的手術，是做好了，我們也把肌腱進行了縫合，但是術後的功能恢複，還是要看術後的鍛煉，比如說孩子怕痛啊，這些，就可能影響到術後的恢複。”

  “而且對小孩子來講，很多藥物的副作用都不明確，所以，回了病房後，可能還會有點疼，但是又沒有比較好的止痛藥給他們用，你們到時候要關注一下，如果實在痛得不行，那麽還是要找值班醫生的。”

  “然後了，術中，我們找到了三根手指的所有神經，除了無名指的神經，略微有點小的切口外，其他手指的神經，完整性都是好的，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無名指受損的神經也有限，術後即便會有可能出現麻木的情況，也會慢慢恢複的，你們不要急。”

  “現在最主要的，還是你們術後要安撫好孩子，並且監督好他的鍛煉。”

  陸成說得很通俗，他們自然就聽得懂，

  一下子，孩子的母親就笑了出來：“這沒事，隻要神經沒有斷就好，你們開始說得實在太嚇人了。”

  “您放心，醫生，我們一定好好配合，謝謝你們了。”

  陸成點了點頭：“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好了，後麵就沒什麽事了，你們可能要多等一會兒，一兩個小時都有可能，主要是小孩子的代謝相對比較慢。”

  說完，陸成就走開了。

  身後還是傳來一陣感謝聲音，以孩子爺爺奶奶的聲音最大。

  “謝謝醫生。謝謝。”

  陸成聽了，心裏還在做這麽一個假設，假如這次割傷的人，是孩子的爺爺奶奶，那麽來的人，有幾個？他們會這麽緊張嗎？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也無從回答。

  ……

  手術室。

  謝建明趕到的時候，陸成已經離開了，他看著正在蘇醒麻醉的小孩，才意識到，原來手術真做完了。

  可是，謝建明想不通的是，按照道理來講，這個小孩的食指的切口，已經到了中線以上，早就超過了神經走形的區域，難道這麽短時間裏，就把神經縫好了？

  這絕對不科學。

  等到黃悠悠進來的時候，他不禁問道：“麻醉師，這台手術，最後上了鏡子嗎？”

  “沒有啊，就隻是縫了肌腱，然後就關傷口了。”黃悠悠也是上急診班的麻醉，手術做得越快，她下班就越早，所以心情格外好，

  而且，還終於是看到了那個陸某某，並且看到了他竟然能夠讓上級放心主刀，這樣一個優質男，更是讓她的心情大好。

  “那？”

  “這？”

  謝建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為什麽黃悠悠就說得這麽理所當然，不過黃悠悠不是骨科的，對相關的解剖不甚了解，也正常。

  黃悠悠似乎是看出了謝建明想說什麽，自動地補充道：

  “這台手術，和你想的差不多，病人食指側緣的神經找不到連續性，本來是準備上鏡子的，大尤哥都準備喊創傷科的主治來救場了。”

  “可結果又在背側找到了，正好食指的神經走形，出現了變異。”

  “所以就這麽快咯。”

  “你放心，我停了藥了，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

  謝建明先是一愣，緊接著他的眉頭更加鎖住了：

  自言自語道：“背側？”

  “怎麽想到會做到背側去的，難道指神經還有可能出現在背側的變異？”

  “還真是奇了怪了。”

  “啊？”

  黃悠悠聽到謝建明這麽說，嚇了一跳：“你們不是側麵沒找到，就會往背側找嗎？難道不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常規了？”

  謝建明苦笑道：“怎麽可能是常規，一般的指神經，都往腹側長的幾率比較大，背側，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可能大尤哥是真見多識廣吧。”

  謝建明想著，這如果放在他們下麵，估計就直接喊主任來救場了。

  但是主任也不一定會想得到往背側去找神經，那才是發神經，最後還不知道會怎麽處理。

  黃悠悠並沒有糾正謝建明話裏麵的錯誤。

  隻是讓她的心裏波瀾更加大了幾分。

  畢竟，這台手術，不是林尤做的，而是陸成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