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玉覺得有些棘手。

  這位大媽……哦，前輩，既然是武當派高人，並動手把夏禾與呂良打暈，那肯定嫉惡如仇。

  他想要帶走夏禾，隻怕不容易。

  不容易歸不容易，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夏禾落在對方手裏，萬一對方抱著正邪不兩立的想法，轉頭把夏禾哢嚓了，他哭都沒地方哭。

  他試探道：“請問前輩，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處置？什麽處置？”

  劉大媽不明所以，但很快想到什麽，大聲叫屈，“你不會是說賠償吧？我告訴你，這可不能怨我，要怨就怨他們，誰讓他們剛才這麽凶，我還以為是要打我，才條……對，條件反射動的手，誰知他們這麽不經打。”

  張靈玉：“……”

  他說的是賠償嗎？

  而且，武當高手打暈全性妖人，居然擔心賠償……不對，居然要賠償，可真夠無厘頭的。

  這位前輩還挺幽默，有種市井小民的煙火氣，跟傳統武當高手截然不同，難怪之前沒聽說過。

  估計，她一直隱居在普通人當中，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觀察、體悟，結果不巧遇到夏禾兩人，幹脆把他們料理了。

  想到這裏，他有些無奈，卻不得繼續說：“前輩，我是說，如果你沒想好怎麽處置他們，不如把他交給我……”

  說話間，一個聲音突然響起：“靈玉真人，你天師府雖然是正道魁首，但想把全性的人帶走，卻是越界了。”

  張靈玉轉身看去，隻見徐三和徐四正帶著馮寶寶朝他走來，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個身著工作服的快遞員。

  他就知道，之前夏禾莫名其妙一閃而逝的炁，作為地頭蛇的哪都通不可能沒發現。

  自己之所以急著把夏禾帶走，就是為了避開哪都通，以免夏禾落到他們手裏。

  相比天師府等異人門派，身為半官方組織的哪都通，與全性屬於天生對頭。

  像柳妍妍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還好，被抓到十有**隻需要在快遞公司打工。

  像夏禾這樣身為全性四張狂之一，一旦被哪都通逮到，絕不是打工那麽簡單。

  可要強行帶走夏禾，他又不幹，或者說不敢幹，因為他代表的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天師府。

  張靈玉做個道揖，解釋道：“徐四先生誤會了，我把夏禾和呂良帶走，正是想要交給你們。”

  雖然不願讓夏禾落在哪都通手裏，但徐三徐四已經出現，他隻能暫時放棄，另尋其他營救之法。

  “那倒要感謝靈玉真人。”

  徐四回了個禮，轉頭看向劉大媽：“這兩位，不，三位，都是你打暈的？”

  劉大媽看了看他身後的快遞員，見他們似乎是一夥的，滿臉好奇道：“大半夜的，你們快遞還送貨？你們也太不容易了，聽說現在當快遞員，不但要吃苦，還要會做菜、做作業、打遊戲、開挖掘機、修電腦……”

  徐四：“……”

  不好意思，他好像拖了行業後腿，除了會抽煙喝酒燙……嗯，打架，其他什麽都不會。

  他黑著一張臉：“我們是哪都通的。”

  “我知道，你別看我年紀大，我也會網購的。上次我在網上買了口鍋，就是你們送的。你們那個快遞小哥，還替我開了鍋，現在這口鍋，已經裂了。”劉大媽絮絮叨叨道。

  徐四不知道她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是真不知道哪都通的另一項職能，幹脆快刀斬亂麻，直奔主題道：“大媽，請問你是怎麽把他們打暈的？”

  “這個……”劉大媽有些心虛，“我不是有意的，我就隨便揮了一下掃帚，他們就倒在地上。”

  隨便揮一下掃帚，全性的兩員大將就倒了，你以為你是哈利波特還是伏地魔？

  就算是哈利波特和伏地魔，掃帚也隻能拿來飛，不能拿來當魔杖施法。

  徐四對劉大媽的話深表懷疑，雖然一旁的警察代為作證，他還是覺得應該眼見為實。

  於是，他朝劉大媽勾勾手：“來，你用掃帚向我揮一下。”

  “不要了吧。”

  “讓你揮你就揮！”

  “萬一你也昏了怎麽辦？我可不想賠錢。”

  “不用你賠！”

  “真的？”

  “保證不用賠。你要是把我弄昏迷了，不但不用賠，我還倒給你錢。”

  “開玩笑的吧，哪有這樣的好事？”

  “我說給你錢就給你錢！這樣，不管你能不能把我弄昏迷，我先給你一百，如果真昏迷了，再給你一千。”

  說著，徐四從皮夾子裏掏出一百塊錢，遞給劉大媽。

  劉大媽接過錢，摸了摸，又對著路燈照了照，可惜燈光昏暗，什麽都看不出來。

  她有些遺憾地把錢揣進口袋，道：“我活了這麽大，還從沒見過有人花錢，讓我用掃把抽他，等會你可不要反悔！”

  徐四：“……我絕不反悔！”

  “好！”

  事已至此，劉大媽也不多說，抄起掃帚就是一抽。

  啪！

  徐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徐三：“……”

  馮寶寶：“……”

  張靈玉：“……”

  警察：“……”

  劉大媽見現場氣氛詭異，開口道：“你們都聽到了，這是他要我做的，不能怪我！”

  “前輩……”

  親眼看到劉大媽的威武表現，徐三意識到自己看走眼了，趕緊放低姿態，準備讓大媽將弟弟弄醒。

  誰知，他一開口，劉大媽便大喊：“壞了！”

  “怎麽了？”

  徐三心裏一緊，難道大媽……不，前輩，沒注意控製力道，把徐四給打壞了？

  劉大媽一臉嚴肅道：“我把他給打暈了，剩下一千塊錢應該找誰要？”

  “前輩，不要開玩笑了。”

  徐三心想，這前輩也太不著調了，到現在還開玩笑，不過她能開玩笑，說明事情不嚴重，徐四應該沒被打壞。

  哪知，劉大媽眼睛一瞪：“哪裏開玩笑了？說好的把他打暈就再給一千，你們竟然翻臉不認賬！”

  “不是，前輩……”

  “不是什麽，我跟你說，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一個信字，人無信不立！給錢！”

  “前輩……”

  “你們準備賴賬？”

  劉大媽握緊掃帚，大有一言不合就用掃帚說話的意思。

  徐三眼皮狂跳，不得不順著她道：“給，給，給，我馬上給！不過前輩，你是不是應該先把舍弟弄醒，讓他親自給錢？畢竟，答應給你的錢的，是他。”

  劉大媽沉默許久。

  怎麽把人打暈，她已經知道了；怎麽把人叫醒，她卻依然沒有頭緒。

  在電視劇裏，碰到昏迷是怎麽處理的？

  她想了想，蹲下來，一手撐地，一手扶起徐四的頭，然後嘟嘴湊了過去。

  馮寶寶看得津津有味，徐三卻連忙問道：“你做什麽？”

  “叫醒他啊。”

  劉大媽說完，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