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 ”葉若陶出麵答話, “離結束還有幾天時間。我們今天回來, 也是打聽到了服裝廠攔截老門山貨物的事情。不過, 我們回來跟爸媽說起來的時候, 才知道, 原來二叔您這邊已經是有了結果了。”

  葉有華這是從羅科長那邊聽來的消息，“是羅科長打聽了打電話過來說的, 就是有人覺得我們老門山可欺，又想著自己的利益。”

  “煤機廠的羅廠長待我們也是一向親切, 我們沾了家裏不少光呢。”白敬言也是已經知道了這是煤機廠的羅廠長幫忙打聽的消息，不過他還是略有一些歎息的，“縣城那邊的風氣, 我感覺，最近不是那麽好了。”

  葉若陶也點頭，“我們兩個在縣城幫了這麽些天的忙, 原本一開始看著還是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接待上門來取經的人太多了, 好幾個廠子裏都有人飄起來了。”

  “這個倒也不奇怪。”葉有華能夠想明白，“就是一個普通人, 被諸多人追捧, 怕也是會昏了頭的。現在這上門來請教的還是不簡單的呢，好些是外地的大廠子吧？他們飄起來了，也正常了。”

  白敬言也深知這其中的道理，“這世上最該令人怕的就是吹捧了。聽多了這樣的話, 再是謙虛的人，也經受不住會飄起來的。”

  “服裝廠那邊的情況，我算是有耳聞了，其他那些工廠，你們看著怎麽樣？”葉有華也有一些掛心楚南的情況的，怎麽說，他們老門山也是歸屬於楚南的啊。

  葉若陶白敬言郞舅兩個還真的是認真觀察過的，“先說最穩的一個廠子吧，最穩的就是煤機廠了，煤機廠算是楚南排名最前的一個廠子，但是，我看廠裏上上下下的，一個個地都穩得很，任由上門取經的再是怎麽誇讚，煤機廠的工人也好，領導也好，都隻是微微一笑置之。完後，該怎麽做事就該怎麽做事。”

  “羅科長這些年傾注了所有心思在煤機廠，能有今天這個成就，卻也不奇怪。”葉有華也跟侄子侄女婿說起來羅科長這些年來的情況，“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經有心要發展煤機廠了，這在楚南算是第一個。”

  白敬言也知道羅廠長的經曆的，“我聽羅廠長說，當初他有心多方麵發展煤機廠，主要也是受了二叔您家裏的提點呢，這才開導他把思路給放開了。”

  “我們當時也不過是提了幾句話而已，主要還是羅廠長想得明白。其實，要說提點，”葉有華就說起來了鹵菜加工廠那邊，“當年，我們老門山可是送了他們真空包裝技術的。”

  葉若陶也覺得鹵菜加工廠如此的發展勢頭確實是有一點頹了，“按二叔你說的，在二三十年前，鹵菜加工廠就受益於老門山的種種技術了，怎麽我看著，他們現在好像都還是在吃老本似的？那邊的品類，我們也都有觀覽過，都是多年以前就流傳下來的，近二十年裏新開發的產品一隻手就數得過來了。”

  “鹵菜加工廠的買賣，其實是做得也蠻好的，自從有了真空包裝技術之後，他們的東西，幾乎是遠銷全國各地了。上回在穗城跟鵬城，不也有看到了鹵菜加工廠的鹵味？”葉有華仔細一想，其實，鹵菜加工廠這些年的買賣做得也不算差的，“可能鹵味開發新品很是不易吧？”

  朱嬌嬌抿了一口白開水，也為鹵菜加工廠說了一句，“他們廠裏的鹵味品種已是不少了，該有的也都有了。至於其他的一些新鮮東西，也不是他們廠裏不開發，隻不過，有很多東西，沒法這會開發。比如牛身上的各種鹵味，其實味道比雞鴨鵝豬羊之類的味道要更好一些，可是現在這個年代，牛是不能這樣宰殺的。”

  “嗯，總體說來。鹵菜加工廠的發展雖然比不上煤機廠，卻也遠超其他工廠了。以前發展很好跟鹵菜加工廠不相上下的服裝廠，現在看起來也比不過鹵菜加工廠了。”鹵菜加工廠總體來說，還是效益不錯的。

  楚南其實也就是那麽一些工廠了，有一些工廠，比如造紙廠之類的，基本上都沒有怎麽對外銷售的，按造紙廠那邊的產能，之前也就是可以保得住楚南的用紙開銷。不過，近些年來，高考複開，學生們多了，用紙量就提升了，造紙廠的效益不至於會虧本。

  白敬言跟葉若陶這一次回來，也就是想要報告這個消息的，他們在縣城還是挺忙的，“大概是臨近年關的緣故吧，來楚南工廠這邊取經的很不少呢。之前隻是一次招待五批來客，現在是雙倍都不止了。”

  “過來考察取經的都是一些外地的工廠麽？”葉有親還挺驚奇的，“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來？楚南要說最出名的不應該是旅遊城跟旅遊村麽？”之前的時候，一次五批人就很了不得了，現在還更多了。

  葉若陶對這些個的打聽就比白敬言要更會一些了，“外地也有過來學這個的，不過，都是在楚南縣府裏有占了一個特殊的職位，不是跟這些工廠一樣，特意過來做短期考察的。”

  “這體係不同，還真就不一樣了。”葉素素對此有一些感歎，“不過，國營工廠這一點，也確實是很不一般了。”她就很少見這種從大到小的所有東西都是國營的，一般來說，也就是軍工這一塊會比較注重。

  此事本地人都已經是習慣了，葉有華跟朱嬌嬌還知道，這種工廠均是國營的情況，也就是這些年會如此，再過一些年，私營工廠如雨後春筍般林立的時候，這些國營工廠，也不會再有現在的這種特殊了。

  這些沒得什麽好討論的，朱嬌嬌就問起來剛好下樓來的蘇悅雅葉若婻姑嫂兩個事情來，明天就是她們去學校發成績通知單的時候了。

  “成績通知單都有整理好了，這兩天我們有去學校幫忙錄成績以及寫成績單，我覺得事情還蠻多的，但是學校裏的老師們都說現在的事情比以往已經是少了很多了。”葉若婻還就真的是一個幫忙的。

  這個事嘛，確實是真的，“以前的時候，村裏的學校剛開起來，有很多年齡不一的在上學，事情就多，而且那個時候，村裏大大小小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在村裏上學的，不像現在，有一些去了縣城工作的，不光是把自己家的孩子放到了縣城讀書，還有一些人也把兄弟家的子女帶去了縣城上學。”

  以前還有一些外村的過來上學的，不過後來貌似是跟不上老門山的節奏，這送過來讀書的就慢慢減少了。直到現在，村小已經是沒有外村的學生了。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以前的時候，張大夫幫忙大家調理身體，確實是多出生了不少人，後來結婚年齡有了變動，結婚晚了，就是生孩子的，現在跟以前又不一樣了，也沒有以前那樣多了。比如，鄧州程他們那個時候的同齡人，一家子少說有五六個孩子，可再比他們年齡小一些的，一家能有三個往上的孩子是少之又少了。

  也正是因此，村裏的孩子就沒有以往那樣多了。這學校裏的孩子也就沒有那樣多了，事情更是少了很多了。

  葉若婻若有所思，“現在每個班級的人數好像是不太多了，教室裏都顯得有一些空蕩呢。”老門山都是大教室，很大一間的，人一少，就顯得學生有點少了。

  “以後估計還會更空蕩一些了。現在學前班的孩子都沒有以前那樣多了。”葉有華也順口說了一句。

  村裏的學前班，也就是區別於小學幾個年級的，兩歲半以上的孩子，都是去這個班級。剛開始人少的時候，都是跟小學一年級在一個班級的，後來小孩子多了，就單獨列一班了。

  這個班級課程非常簡單，其實，村裏也就是專門用來照顧一些年紀太小的孩子們的，以免大人們忙農活的時候，他們在村裏四處溜達容易出事故，真正說想讓他們學成什麽的，這個卻是沒有的。

  蘇悅雅就覺得老門山的這個學前班還挺好的，“小孩子能有人專門看管著，這就不怕出什麽事了。”

  這也是當年老門山一邊種田一邊還要做買賣，才引發了這個學前班的，確實是很不錯，給村裏省了很多事。

  “爹爹，姆媽，我們上樓去睡覺了啊。”素玥看著時間要到九點半了，就把手中不太燙的白開水一飲而盡。

  葉有華跟朱嬌嬌自然是點頭的，葉有親卻又誇讚了一下素玥成信兩個，“廣播我也聽到了，你們兩個說得蠻好的。”

  “其實，這個也就是熟能生巧。”素玥跟成信被誇讚，有一些不好意思。

  葉有親是真的覺得兩個侄兒侄女厲害，“你們敬言姐夫聽著，都說你們念得很好呢。”

  “確實是不錯，我看，你們兩個的外語，很到家了。”白敬言跟葉若陶也都誇讚兩個妹妹弟弟。

  素玥跟成信得了大家的誇讚，笑眯眯地跑樓上去了。

  大人們也沒有耽擱太久，大冷的天，屋子裏再是有煙道取暖，還是不如在床上躺著舒服。

  第二天，家裏又是大清早就要各自出門了，素玥成信繼續補課，白敬言葉若陶繼續去縣城，蘇悅雅跟葉若婻要去學校給學生們發成績單，葉有華朱嬌嬌上工。

  一個上午的時間，報裝車間那邊就通知無紡布大棚布縫紉好了，葉有華派了人去搬回了家裏來。

  葉有華跟朱嬌嬌也跟著一起回了家，這是要在家裏搭的大棚布，他們做主人家的得盯著一點。朱嬌嬌還得把這一個實驗報告給記錄下來。

  尺寸是測量好的，所以，揭了塑料薄膜之後，這無紡布一蓋上，尺寸正正好，該留出來的空間也有留了出來。

  棚布鋪好之後，幾個力氣大的，又把那竹子做的滾木卷軸一圈一圈地拉扯著，將整卷的大棚布又卷了起來，大家都有一些欣喜，“這可比塑料薄膜還要好卷呢！塑料薄膜太薄了，怕被竹片割破，得小心翼翼地卷，這種大棚布倒是一點也不麻煩呢。”

  “從質地上來說，這種也確實是比較適合卷動的。”葉有華仔細看了看被卷軸卷起來的棚布，“我看這種棚布搭在最下頭倒是也方便，至少塑料薄膜就不用直接接觸竹片了。”

  在這邊看著的其他人也連連點頭，“隔了一層布，這塑料薄膜就安全了。以前老是被竹片割破，現在倒是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我看這大棚布如果又能夠吸水汽，那跟蔬菜大棚很相搭了。”

  “昨天就有試過了，潑了水之後，這無紡布確實是幹得比較快。”昨天有人聽說了葉有華說要用來搭大棚布吸水汽，就有人試過了潑水。

  這個就是好事情嘛，“希望實驗結果是真的好，這樣一來，我們村裏以後冬天裏的蔬菜也不怕爛得太快了。以前總是在地裏擱不了太久，太叫人心痛了。”

  因為蔬菜容易被水汽浸爛，菜就不能在蔬菜大棚裏擱太久，逢上生長期快的時候，也沒法全部送到縣城的菜肉鋪子，於是上好的嫩青菜都隻能用來烘幹做菜幹，或者是做酸菜、鹹菜之類的。

  朱嬌嬌一邊聽著大家說話，一邊把這第一天的內容給記錄了下來，她跟丈夫說了一句，“要是效果好的話，我看其他的蔬菜大棚也得用上無紡布，特別是那草莓地裏、西瓜地裏跟葡萄地裏，一定得用上才好。”

  “你看能有用不？”葉有華悄聲問妻子。

  朱嬌嬌對於這個知道得就不多了，因為在她的夢境中，楚南好少種蔬菜大棚的，就算是種植，也都是用的小棚子，而且還是水果用得比較多，她就見過清唐那邊有種葡萄用這個的，有鋪了一層薄膜，還鋪了一層黑色的……，想到這裏，朱嬌嬌愣了一下。

  咦，這個黑色的會不會其實就是無紡布呢？因為她沒有在近處看過，也不大清楚黑色的到底是什麽，原本她以為是蛇皮袋材質的那種塑料編織材料，可是，既然已經有了塑料薄膜了，應該也用不著再用一層塑料編織材料吧？

  想到這裏，朱嬌嬌倒是對這個無紡布有信心了，“肯定是有用的。”

  “有用的話，那我們先跟村裏訂購一批吧。”葉有華看了屋子兩邊的蔬菜大棚，“那幾個蔬菜大棚我也有量好了尺寸的，就按著這個尺寸跟村裏訂吧。外商那邊，可以先慢一些聯絡，穗城的春季交易會再聯絡都行，而且，他們這會應該還是在放假吧。”

  朱嬌嬌對家裏訂購一批無紡布沒有意見，但是對於外商那邊，她則是不一樣的意見，“我看外商那邊可以先發郵遞包裹過去吧？不用非等著交易會，交易會那邊，上一回我們算是去幫忙的，那回也有靳組長一起，這一回，我看我們未必能夠繼續參加了。”

  “嗯？”葉有華聽了妻子的話，仔細一想，也覺得妻子說得有道理，“也對，明年春季交易會，我們未必還能夠再跟著去一趟。而且，那個時候素玥跟成信也是學習的關鍵時期，敬言也離開老門山了，我們去也沒有什麽大用。”

  朱嬌嬌點頭，“或者是我們這邊直接發國際包裹，或者是看看能不能拜托一下縣城那邊的工廠幫忙我們接個訂單，不過，我看這一點比較難，縣城那邊，本身就有兩家工廠想做無紡布，不一定肯幫忙。”就算是答應了幫忙，也未必會上心吧。

  “那就走國際包裹吧，發往國外的包裹，這個時間應該也不會太快的，我看，是得挑幾匹發出去了。”葉有華想了想，“還是得再等一等，機器現在是還有故障的。不如等孫工他們回來，幫忙看了無紡布織造機之後生產的再寄出去。”

  對此朱嬌嬌也沒有意見，“可以。今天都已經是臘月二十了，也不差這幾天的時間了。”她想著今天都還沒有接到京都那邊的信，“成忠他們怕還在忙。”

  “早不是說了麽？”葉有華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也不知道靳組長會是怎麽從昭州回來？火車得下午才到，客車倒是趕得到中午的時候，我看中午得打個電話給他。”

  朱嬌嬌知道這個也是感謝一下靳組長提前跟老門山說一聲，既然電話有過來了，怎麽說家裏也得回一個電話過去的，“上工之前打吧，中午那邊要是沒有值班的，也不便利。”

  “葉支書，你們說什麽呢？”葉有華還待說些什麽，被那邊的人打斷了，“這棚布又給鋪上之後，我們看了看，好像還真的是有在吸水汽呢。”

  葉有華就笑著接了一句，“哪裏這一會功夫就有了效果了？我看怕不是你們心裏想著就看錯了吧？”

  “還真的是，剛剛揭了三回棚頂，雪都飄進去了，按說這蔬菜大棚裏的水汽會更多的，但是，這會一點也沒有看著添了啊。”

  葉有華掀開門簾進去瞅了瞅，感覺上好像是這樣子的，蔬菜大棚裏的溫度好像都有了變化一樣了，以往除了晚上會生很大的火，白天是不會生太大的火的，因此，白天這棚子裏的溫度也就是四五度左右，這會則是感覺這溫度有升了一點，不像是隻有四五度的樣子。

  總不至於這無紡布還能保點溫度吧？葉有華抬頭看了一眼竹片上的無紡布，有一些不解，不過，別管無紡布是不是有這效果，蔬菜大棚裏的溫度能有提升，這就是好事情，好歹省了不少的炭火嘛。

  葉有華在這蔬菜大棚裏感覺了一下，又去了另一個蔬菜大棚裏，這兩廂一對比，就對比出來了，確實是溫度有了變化。

  其他人也有發現了這個事情，“這邊的溫度比那邊起碼也高了有一兩度。”冬天裏天氣冷，這種感覺，就要更明顯一些了。

  “這麽看來，這無紡布是個好東西啊？”大家都去感覺了一下之後，對無紡布的好感直線上升，“哪怕是國外不賣出去，隻給我們村裏搭蔬菜大棚用，也好呢！而且，也不隻是我們老門山有蔬菜大棚，其他村子裏不也是有蔬菜大棚麽？他們說不得也是有需要的。”

  說來說去，大家都覺得這怎麽也算是老門山又一項穩定的收益項目了。

  朱嬌嬌卻是有一個疑問，她是記得，夢境中她瞥見過的那種黑色料子，好像是有一些零碎的感覺？“不知道這無紡布的使用期限能有多長？”

  “這個倒是沒有想過，”大家就沒有想過這無紡布能使用的時間會不長，“這又不是對著大太陽曝曬，應該不會用上一兩回就成破爛了吧？”

  也有人因此想到了另外一點了，“話說，這無紡布能水洗嗎？”

  “應該能吧？”這又叫大家愣住了，在大家的認知中，布不能洗還叫布嗎？

  朱嬌嬌搖頭，“那還是得試一試吧？之前不是有織壞了的？拿一塊過來水洗一下試試看。這會沒太陽，那就烘幹看看有沒有什麽變化。”

  “我去拿。”有個腳快的說了一句就跑了出去了，也還真的是腳快，沒過多久又抱著一堆子東西跑回來了。

  朱嬌嬌取了溫水跟皂角過來，順手拿了一塊過來洗，先是浸泡打濕，然後用了皂角搓洗，不過才剛剛搓了幾下，朱嬌嬌就感覺手裏不對了，“這布好像變形了？還有一點像是要爛的感覺？經不起力道啊。”

  “是不是搓得太用力了？”大家都盯著呢，感覺朱嬌嬌手上好像是用力了一點。

  朱嬌嬌感覺自己確實是用了點力氣，她放輕力氣，把泡沫洗了，又用清水過了一遍，“拿去烘著。我另外再輕輕搓洗一塊，一起烘幹看看吧。”

  反正這拿過來的廢布還挺多的，不怕不夠搓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