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天, 然後他就去了鄉府繼續忙碌了。老門山照樣還是繼續進行著建設, 家裏又收了一回葉有親寄回來的信, 這一回的信上是寫, 辭職報告有了批示了，算是辭職成功了。

  但是關於回國的事情還是一句也沒有提到，葉有華還是挺失望的, “原本上一封就寫了辭職退休的事情了，這一封信裏還是沒有寫回來的時間，這回來總是遙遙無期啊。”

  “好像也沒有聽到其他的地方有哪個國外的親人回來的。”朱嬌嬌也有打聽過外頭的消息，“上一回有懷的鄰居出國，那也是他們出國, 那一家的親戚是沒有回來的。”

  葉有華把信擱下, “我問一問成忠吧，看一看京都那邊有沒有聽到什麽消息的。”說罷，他也顧不得是中午的時間, 就去給京都那邊打電話了。

  “成忠中午沒有回來。關於你說的這個歸國的事情，我倒是有聽說過幾樁, 京都這邊是有這樣的事情，不過回來的是帶著一些先進知識回來的學者是，並不是其他的人。”朱立勤接的電話，“你家大哥的情況更不一樣一些, 他合格評價沒有這麽快回來的, 你得耐心地等一等。”朱立勤也是知道的, 葉有親可以說是對岸的高官來著, 這樣的高官司，哪裏是那麽容易能夠回來的啊。

  葉有華聽著回來的都是學者，更加是失望了，“大哥他那邊，行事不一樣，肯定是不能帶著什麽先進的知識回來的。”對岸的高官，能帶什麽回來呀。

  “所以，我說嘛，你得繼續等著，這事也不是你們哪個能說了算的，他能夠辭職成功，已經是很了不得了，一般來說，似他這般的高層，是沒有什麽提前退休的事情了，很多隻能說是不管實事了，但還得是掛著虛職名頭的。”朱立勤覺得葉有親還是厲害的，能夠全身而退，他退了之後，差不多也能撈一個諸事不計了，如此一來，將來就算是有什麽曝光的可能，這事也能夠想想辦法不了了之。

  葉有華也是有想到這一點的，“嗯，我就想著，這個也算是好事情。”

  “你別太掛心了，這都快要掛心一年時光了，叫我來說，你真的是不必如此，當初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呢，這一回聯絡上了，歸來也不再是遙遙無期了，有什麽好擔心的？”朱立勤勸女婿放下心來，“京都這邊，我也會叫成忠幫忙打聽一二，你還是得壓著心思來。”

  葉有華“嗯”了一聲，又問候了一下大家的身體，還問了問榮軍一家如何了，“榮軍現在還是時常不能歸家嗎？”

  “他還是這樣子。他之前也跟我說了，要趁著四十歲之前，精力還不算是差的時候，要多掙幾個功勞，以後精力不夠最好的時候，他也能夠有資本。我想著，他說的也算是對的，他們這種也算是搞體力的，過了四十歲了，那精力也就不比年青的時候了，還是趁著這幾年，多掙一點，以後就算是吃老本，也能吃得順心。”朱立勤也讚同榮軍這樣去拚搏的，“他比其他的掙命的又多一份保障的，你張叔父的本事不是虛的，他正是好拚搏的時候呢。”

  葉有華聽得想歎氣，但是，榮軍走這一條道，可以說是他一力主張的，他就算是想要說一些什麽話，也不適合說的，“罷了，他就再繼續努力幾年吧。他現在，是什麽軍銜了？”

  “現在還是大校。其實，這個軍銜他也穩了有兩三年了，但是，現在想要升到將位上不是那麽容易的，他還得好好掙上幾個功勞才行。”朱立勤算了算年份，“他是十六歲開始入伍的，到今年也有二十年了，拚了這麽多年的命了哪。”

  葉有華算一算，榮軍確實是拚搏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時光了，“是啊，拚了這麽多年的命了。”現在想一想，都不知道，當初讓榮軍去入伍，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情了。要說入伍不好，其實也有好的，至少榮軍因為這個機會，才能夠認識了若璃，他們家裏也因此才能夠知道，若璃是大哥的女兒。

  朱立勤陪著女婿說了一會話，然後就要掛電話了，“你沈伯父來了家裏，我就跟你說到這裏啊，趕著吃了飯要去後邊釣魚呢。”

  “好。”葉有華才隻來得及應一個好事，朱立勤就已經是掛了電話了。他看向還想說幾句話的妻子，“爹掛了電話了。”

  朱嬌嬌點頭，“行吧，反正你也問候了的。榮軍，我聽著，他還是去拚命了？”

  “是啊。”葉有華把嶽父說的跟妻子說了，“你說，我們讓榮軍入伍，是好是壞啊？這可是拚命的事情呢。”

  朱嬌嬌哪裏說得出來是好是壞呀？“拚命的事情肯定是不好的，但是，榮軍家裏，親生父親也是行伍之人，榮軍走這一條道，也不能說就真的是不好了。好了，現在爭論這個事情也沒有什麽用處啊，榮軍早已經是入伍二十來年了呢。”

  “對，現在說這個確實是沒有什麽用處了。”葉有華想了想，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再說榮軍入伍到底是好不好的事情了，雖然榮軍也是在拚命，但是這個事情說不明白好壞的。

  朱嬌嬌看著丈夫，倒是說起了另一件事情，“成智養的黑將軍，今年年底就得滿九歲了，一般來說狗到了十歲，那就是老年期了，就是現在，它也蠻老的了，你看，是不是跟狗狗巡邏隊把黑將軍給領回來啊？”

  “年底就得滿九歲了？”朱嬌嬌一想，“這時間過得好快啊。”黑將軍也從一隻小奶狗長到這麽大的年紀了。

  朱嬌嬌點頭，“黑將軍是七十二年冬天裏出生的，到我們家也就是那一年除夕前幾天，還是沈鎮第一回 來我們家裏說起來的呢。”

  “嗯，我記得這事。是沈鎮說起來，才在有生那邊抱了黑將軍回來了，黑將軍那會最是粘著成智了，就是現在，也是最粘著成智的。”葉有華想著這個，那黑將軍的年紀確實是挺大的了，“那等到了年底，我們就給它接回來吧。”

  朱嬌嬌點頭，“家裏也確實是要放一隻狗看家了，劉大壯看著時間，最晚下個月就得回來了，雖然現在不知道他變成什麽樣子了，但是還要防著一點才好。”

  “劉大壯。”葉有華想到這個人就直皺眉，“那就早些把黑將軍給接回來吧，也不用還等到年底了，我一會就去接回來，咱們家裏暮色跟夜色還在狗狗巡邏隊裏呢，我們家裏出了兩隻狗狗就已經完全足夠了的。”

  朱嬌嬌也是這個想法的，“別管他會不會有什麽行動，還是放著黑將軍看家吧，他但凡是悄悄上門來，隻黑將軍也能夠治得了他了。”

  “嗯，一會我去接它回來吧。”葉有華也覺得黑將軍該要快些回來才好了，把黑將軍放在外頭，家裏□□靜了不好呢。

  說接黑將軍回來，葉有華果然下午就去接了，“我們家黑將軍。都八歲半了，是隻老狗了，我得領回去了，叫它好好歇一歇，順便也給看個家。”

  “啊？要接黑將軍啊？”管著狗舍的就很舍不得的，“咱們村裏的狗狗巡邏隊，也就隻有黑將軍最厲害了，要是抱它回去了，其他的狗壓不住呢。”

  葉有華指了指夜色跟暮色，“它們兩個不也是挺厲害的麽？你們還怕它們兩個壓不住場子麽？”

  “黑將軍才是最好的。”不過，再是不舍，也知道是要放黑將軍走的，“要說服役最久的，也就是黑將軍了，其他家裏的狗，滿了七歲就抱回去了。”

  葉有華替黑將軍撓了撓了下巴，“是啊，咱們家黑將軍，可經別家夥伴要多辛苦一年呢。”

  “葉隊長，黑將軍能不能晚上回去，白天還是在狗舍這邊啊？這邊的狗，最是信服它，它隻要叫一聲，其它的狗都不敢狂吠的。”狗舍的管理人還是跟葉有華打商量。

  葉有華想一想，劉大壯就算是白天想要做些什麽事情，村裏也是有人在對麵桃山上看得到的，倒是不怕劉大壯在白天來折騰了，黑將軍晚上歸家也可以的吧，“行吧，不過，隻能是先這麽繼續小拉年時間啊，你還是得把壓場子的狗給訓練出來。”

  “行，我就訓練你們家的暮色和夜色吧，暮色它們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雖然也不錯，不過，暮色和夜色跟在黑將軍身邊的時候最多，它們兩個才壓得住場子的。”狗舍的人還是看中了葉有華家的狗了，還真的是受了黑將軍的影響了。

  葉有華對這個沒有意見的，“你自己看著辦就成了。”他跟黑將軍打了一會商量，叫它晚上天色發暗之後就歸家來，黑將軍也不智利不是聽懂了，反正最後還是點頭了。

  把這事說好，葉有華又看了看狗舍裏其他的狗，看它們過得不錯，也就放心地離開了狗舍了。

  從水庫那邊下來，看著有不少的遊客們還要說著要去水裏玩的，說的都是外語來著，因為聽外語聽得多了，葉有華隱約聽著了一句，“聽說，晚上就著月色賞景也挺不錯的呢。”

  這些人大家隻是想來大堤岸上賞月的，要想進水庫遊蕩這個是不允許的，夜色發暗之後，自有狗狗在這邊分班執勤巡守的，不會讓人下水的。

  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也會想著賞月的，按說，賞月一般都是國內這邊的時興了。

  天色發暗之後，老門山也響起了下工鈴聲了，葉有華歸家途中，就碰上往家裏奔跑的黑將軍了，這是聽明白了葉有華的話，晚上下班歸家了。

  黑將軍看到葉有華汪了幾聲，然後就慢步跟在了葉有華的腳邊了，跟著了葉有華的步伐走路，葉有華擼了擼它腦袋上的皮毛，誇讚了一句，“好狗狗！”

  “汪——”黑將軍輕聲地回應了一句，跟著葉有華進了家門。

  成信在堂屋裏喝水，遠遠地就看郵了黑將軍了，“爹爹，你把黑將軍領回來了？”黑將軍為了執勤的事情，一般都是隻有節假日的時候才能回家歇息的。

  “對，以後它白天去狗舍，晚上歸家裏來。”葉有華把鋤頭在屋後洗幹淨，晾在了廚房裏。

  成信在堂屋大呼小叫地，“爹爹，這麽說來，黑將軍以後也是白天上班晚上歸家啊？黑將軍，你有沒有減工資啊？”老門山的狗狗巡邏隊，每一隻狗都是有工資的，除了狗糧之外，還地按照它們上班的時間，每一天給一份薪水，不算太多，但是，它們也是有工資的。不然的話，怎麽可能村民們會這樣沒有意見地把自家的狗送往巡邏隊啊。正是因為有工資的，就算是收益再低，那也是錢嘛，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它要來就是隊長來著，再減也不少的。”葉有華家的黑將軍，那可是狗隊的隊長呢。

  成信被黑將軍逗得哈哈大笑，“黑將軍啊，你雖然比我小一歲，但你這都工作好幾年了呢，工資都給攢了不少了。”

  “哎，爹爹姆媽，黑將軍現在它在家裏看家，家裏也要給它付一份工資吧？”成信替黑將軍討要好處。

  葉有華也覺得，“我們還真的是要好好對待它呢。”以後就指靠它來守護這個家啦。

  黑將軍對於家裏是挺熟悉的，就算是它在狗舍上班，平時不怎麽能回來，但是，小的時候它就是在這個家裏長大的，因此，回到家裏之後，很快就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葉有華還特意給它在廚房那邊換了一扇門，專為供應它出入的門，門的底部有一個小門可以供它進出，包括怎麽開拴子上拴子，葉有華都有教給了它，以保證，家裏沒有人的時候，它也能夠自己正常出入家裏的。

  黑將軍到底是領導了豬舍好些年的家夥，學撥開拴子開門關門上拴子，這樣的事情，也挺快就學會了，葉有華讓它出入過幾次之後，也就放心了，這隻狗狗聰明得很，不用擔心它了。

  家裏的安全問題解決了之後，村裏也忙碌起來了，首先是年初種下的西瓜現在是盛果期了，要全部準備給出貨了，不然再拖下去，就得爛在地裏了，雖然做肥料也不錯，但是，這就有一些太可惜了，因此，葉有華上了點料理西瓜。

  待到西瓜料理完了，村裏的早稻也得趕緊關注了，稻田魚得起出來了，然後，起出了稻田魚之後，就該是要安排收割的事情了。

  村裏正忙碌到一個個地快要飛起來的時候，葉有華也沒有什麽心思去記掛著劉大壯的事情了。劉大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劉大壯是自己回來老門山的，他的老婆早在幾年以前就已經是另嫁了，他的子女們長大了之後，就對他這個做父親並不怎麽記掛的。畢竟，劉大壯在老門山村民們的心裏，真正叫大家接受不了並不是他什麽投機倒把的罪名。

  而是劉大壯在那個時候，舉報了劉支書跟葉隊長，並且，還將村裏的秘料賣給其他的人，這個才是最叫大家不能接受的。一個人，對於有恩於他的人，一點也沒有想著回報的事情不說，反而還在最不應該的時候落井下石，這種人，村民們是不能接受的。

  劉大壯的子女們雖然沒有被村民們記恨，但是，他們受村裏的照顧長大了之後，也知道自家父親做的事情是有多麽地不地道的，就算是劉秀英，當初起念算計知識男青年，但也並沒有說就真的是實施報複的事情的。

  因此，在劉大壯的前妻改嫁了之後，也再沒有什麽人記掛著還在建寧監獄的劉大壯了。

  老門山正忙著收割的事情，村口也就是一些個老人家守著村口的果園，還有就是一些輪班執勤的五六歲的小孩子隊伍，也會守在村口。

  小孩子們不認識劉大壯，村裏的老人家要是給認了出來了，看到從村口走進來的人，隻一認了出來，老人家們就叫腿腳快的小孩子跑回村裏去報信的。

  報信的事情，小孩子們做得是極好的，遠遠地就能聽著奶聲奶氣的聲音在大聲喊著，“劉大壯回來了啦！劉大壯回來啦！”一路從村口喊進了村子裏，並不僅僅是他在喊，還有其他看著村裏曬著穀子的小孩子接力喊的。

  老門山的上空都村落飄蕩著這些個小朋友的聲音，幾乎是每一個在農田裏忙碌的村民們都有聽到了這些個聲音了，“劉大壯回來了？”

  對，是劉大壯回來了，自從在六十四年公曆五月份被調查組給押解出去了之後，劉大壯在隔了十七年之久，再一次回到了老門山了。

  劉大壯走的時候，老門山雖然各家都是青磚黛瓦小院了，但是那個時候，屋子是沒有現在這樣多的，幾乎是一整片的山，連綿不絕的都是村屋。

  再有村口，當年他走的時候，村口隻是兩個黃土坡而已，現在是氣勢恢宏的峭壁，而且，那村口一路走進來，除了零星幾戶人家，全部都是一片一片地果園子，此時是六月間，有一些果園裏還有花沒有凋謝的，也有一些果園，枝頭滿滿地掛著青果子。

  怎麽看，老門山過得很是富足的，待到出了村口的路，遠遠地就能夠看到了，河岸邊那一排的客棧，還有水庫邊上的那一座寺廟，那大殿可是琉璃瓦的屋頂啊。

  村子裏的綠意也比以前更濃密一些了，田野裏都是金色的稻穗沉甸甸地倒伏著，有轟隆轟隆的拖拉機聲音在田野間響起來，這是機械收割呢。

  劉大壯過家門而不入，直接一直往村裏走，他是去到了原本的大隊部，現在的村委那邊，他得把介紹信送到村裏去交了差，領了批示之後，才能算是正式歸來了的。

  一路走，一路有在田野裏勞作的人看他一眼，打量他一下，也有人打了一聲招呼，但也僅僅是如此了，大家搞雙搶，忙得很呢，哪裏有時間來跟他寒喧的啊。

  劉大壯一路走一路跟人應聲，有一些個人老人跟壯年漢子，他還認得，年青人跟年輕小夥子，他就不認得了，他這一走就是十七年，原本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歲的小孩子都長大了，他也認不大出來了。

  大家一邊忙碌，一邊抽空望一眼劉大壯，最後感歎一句，“這看起來老得很了，這得有六七十歲了吧？”

  “不算別的，就隻是算一算年紀，劉大壯也有五十來歲了吧？他出去的時候，我記得，有三十來歲了呢。加上這十七年的時光，五十歲老成這個樣子也不稀奇了，那可是在監獄裏呢，聽說他們都是要勞改的，那可跟我們老門山的日子不一樣呢，老得快也正常。”

  “看起來，比他爹劉富貴看起來還要早了。劉富貴的爹也就是七十來歲的年紀。”有人這樣說到。

  才說到劉富貴，大家就看到，劉富貴拄著一根拐杖往這邊村裏走過來了，“這是來找劉大壯的麽？劉大壯剛剛沒進屋麽？”要是進屋說了話，劉富貴怎麽還會拖著這個身子找進村裏來啊？

  老門山雖然普遍老年人都挺健康的，但是劉富貴心裏壓著事情，他兒子沒學好，舉報村裏的劉大隊長跟葉隊長，這才進了牢房的，劉富貴總覺得是自己沒有教好兒子。

  大家看著老人家往這邊走，就喊了他一聲，“劉三爺，你們家大壯是往村委那邊去了，你這是聽著信跟過來的麽？”

  “對，咳，咳，咳，我怕，怕他招事，得過來，過來看著。”劉富貴邊說邊咳，說上幾個字就要喘一回氣的，他的身體也挺差的了。

  有田裏的壯年就衝一個孩子使喚了個臉色，叫他去扶劉富貴一把，“劉三爺，叫武伢子扶你一把吧，您這身體不好，就不應該出來的，等著劉大壯回去不就好了？難不成，他還真敢一回來就招事麽？”大家也不怕的，村裏個個都是習武的漢子，哪裏還怕劉大壯招事啊。

  “不用，我去，我去看，看看。”劉富貴擺了擺手，往村裏繼續走。

  大家看著劉富貴往前走，不禁有一些感歎，“這就是沒教好孩子就要受罪了，要是劉大壯當年沒搞出事情來，劉三爺哪裏會是現在這個模樣啊？”老門山的生活過得這麽好，近幾年又有塵恩道長教大家練養生功，那日子得過得好得不得了。

  “所以啊，咱們得吸取教訓，好好教導孩子們的，不然的話，以後就得輪到我們來受罪了。就算是家裏的孩子們不一定就要考上大學的，教好了在村裏好好做事情，也不算啊。”怎麽也比在外麵坐牢要好得多就是了。

  劉大壯回來的消息葉有華算是比較晚一些知道，他是往裏頭的農田裏做活了，稍晚一些才聽到這個消息，他聽了就“哦”了一聲，拍了拍手裏的泥巴土，“回來就回來吧。”他往鄧州程那邊看了一眼，“州程，安排幹活的事情，你看著安排就好了。”

  “哎，好嘞。”鄧州程應了一聲，“按照村裏的規定來安排就是了。”雖然他也擔心，在監獄裏呆了十七年的劉大壯大概會不一樣，有可能是會更狠一些了，但是，事態不明之前，他還是決定先按照村裏的規矩來辦事情，這樣也就公道了。

  劉大壯回來之後，先在村委辦理了相關的手續，值班的幾個老幹部，倒是沒有跟他說什麽的，也沒有說叮囑他好好過日子什麽的，隻說，“回來了，那挺好的。”

  “嗯。”劉大壯應了一聲，看著老幹部們把手續給辦了，然後他才問，“隊裏，這些年發展得不錯啊？”他還是習慣說隊裏的。

  朱立良點頭，“確實是發展得挺不錯的，他看著村裏那些個生人，他們是來村裏旅遊的遊客，但凡胸口別著一枚紅色胸章的，都是村裏的遊客。”

  “遊客？”劉大壯有一些迷糊的，“來我們隊，村裏？”老門山一個農村而已啊，他在火車上就聽得迷迷糊糊的。

  朱立良就說了，“老門山現在是昭州都有名的旅遊村，這些事情一時間也說不完，你先回家去好好歇一歇，其他的事情，晚些再聽也不遲。”這些話哪裏是一時間就能夠說得完的啊。

  “慢……”劉大壯才說了這一個字，就聽著樓下就喊他的聲音，“大壯，劉大壯，咳，大壯。”

  朱立良衝劉大壯示意，“你爹喊你了，下樓去吧。”他在村裏這麽多年了，早就聽熟悉了村裏人的聲音了，哪個在說話他一聽就能夠聽出來了。

  “我爹啊，”劉大壯出了會議室的門，站在廊上往下一看，就看到了他爹劉富貴。

  劉富貴看起來很蒼老了，劉大壯記得，會議室裏的朱立良，年紀比劉富貴還要大的，可是朱立良這會都還能在村委值班的，他站在廊下，定神看了老父親一會，這才慢慢下了樓。

  看著很是蒼老的兒子，劉富貴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這才對劉大壯說到，“先回家吧。”家裏的情況也不算好的，大壯媳婦幾年前就改嫁了，這個事情，他還沒有在信裏說過的。

  “你怎麽這麽老？”劉大壯一路沉默地跟著老父親回家，快到家門口了，這才出聲說話了，“朱幹部比你還要大幾歲呢，比你看起來年輕多了。”

  劉富貴苦笑一聲，平複了一下心神，勉強說了一句囫圇話，“你不也看起來很老嗎？”

  “我那是坐牢，你也是在坐牢嗎？”劉大壯反問了一句。

  劉富貴聽得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他才說了一句，“可不就是麽？”可不就是在坐牢麽？雖然村裏沒有哪個拿著這個事情來怎麽著他們家裏的，最困難的時候，村裏要批判地主了，也沒有哪個說要把他們家裏的人提上台去的。

  大壯的孩子們，一個個地，可能剛開始，劉大壯才走了的那一兩個月，聽了點不好聽的話，但是立馬就被當時的劉大隊長給訓話了，後來，也沒有人敢說了。

  就是那一回，秀英主動去勾搭孤寡院的知識男青年，葉大隊長也隻是派人悄悄把事情告訴了他，並沒有借此機會做什麽的，可以說，劉大壯坐牢跟沒坐牢，家裏的日子並沒有什麽差別的，但是也正因為，這樣，他這心裏才不好受的。

  村裏人人這般寬宥，他反而感覺自家欠村裏人的更多了。為著檢查組看過賬本，村裏後來不得不把賬冊給燒掉了，免得村裏大家都被批一個富農的。

  村幹部們擔了很大的責任的，賬本燒了，要是哪個社員不認賬，那可不是小事情。還有葉支書家的朱場長，傷了那一場，養了幾年才恢複了。然後，村裏後來也沒敢再繼續做買賣了，而這一切都是自家這個混小子引來的。

  哪怕村裏沒人怪罪，可劉富貴心裏受著這些折磨的，他跟劉金貴還不一樣，劉金貴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他哪裏那麽容易就能死的呢？他也不能死啊，畢竟，大壯這個性子，他要是死了，那就是結了大仇了，以後都不得安寧了。

  劉大壯進了家裏的院子，這邊看起來有一些淒涼的，不像是經常有人居住的樣子，劉大壯心裏一涼，他急步進屋看了一下，屋子裏隻有一間屋有人住，其他的還真的是沒有什麽人住的樣子。

  劉富貴坐在門口的一張竹躺椅上，“看完了，就出來，說說話吧。”

  “六妹呢？”劉大壯出來問老父親。

  劉富貴指了指門口另一張板凳，“坐吧，你這是，走回來的吧？歇歇吧。”他緩了一會勁，這才告訴劉大壯，“前些年，我做主，把六妹嫁出去了。”

  “六妹是我媳婦！你給她嫁出去了？”劉大壯暴怒，“她是在外頭找了相好的吧？”

  劉富貴瞪他，“你衝你老子喊什麽喊！坐下！”他這凶了一句，喘了好一會氣，才平複了心情，看著氣狠狠地坐在板凳上的兒子，“六妹在家裏把小孫子都照顧大了，你還要她怎麽著？她替你守了十來年的活寡，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你還要拖著她一輩子？”

  “崽子們呢？都不住這裏？”劉大壯沒聽老父親的話，隻問家裏的孩子。

  劉富貴又瞪他，“我說話你也不聽了是吧？小竟他們我叫他們自己出去起屋了，這個屋子，就留給你了，你以後在這邊住吧，我替你守了這麽些年的院子，也守夠了，我得回我自己家去。”

  “那些個崽子，一個都沒留下來？”劉大壯火氣直冒，“我可是他們的爹！”

  劉富貴也衝他喊，“那我還是你爹！你跟我是什麽態度說話的？”

  外頭一個小子伏在院門口悄悄聽著他們說話，這是他領的任務，經過老人家們的解說，大家都知道了，今天回來的這個人，是從牢房裏回來的，以前是做了壞事才進去的，因此，他們這些個巡邏小將們，是有義務探聽消息的。

  劉大壯家裏到底是怎麽說的話，劉富貴又是如何拿著當爹的架子把劉大壯給壓住的，都不帶要過夜的，小將們很快就將消息給傳了出去，大家一學說，村裏的大人們也就有聽說了這事了。

  葉有華也有聽說了，直是搖頭，“我看，這些年也沒有讓他把脾氣變好的。”

  “有黑將軍在，別管他變得如何了，隨他吧。”朱嬌嬌不擔心這事的，“他要從村口那邊過來，一路上絕對不會沒有動靜的，村裏的狗最是聰明的，他這個有些陌生的人在村子裏走動，狗肯定是會叫的。”

  葉有華還是叮囑兩個孩子要小心的，“劉大壯以前舉報了我跟劉支書，現在劉支書已經是過世快一年了，都說人死百事消，劉大壯大概也不會找上劉支書家的門，我們家就很難說了，你們兩個在外頭記得要小心一些。”

  “哪個還怕他啊？”成信完全不擔心的，“我聽說了，他現在都已經是老得不成樣子了，我跟四姐都能夠壓製得住他的，就算是他玩陰的，我們都不跟他來往，也不怕呀。”

  葉有華看了看妻子不擔心的模樣，再看看小女兒小兒子都是這個模樣，他也隻得心裏記掛著這事了，大不了他多分一些心思，關照一下吧。

  基於劉大壯歸村的事情，大家勞作之餘，也多了一些說八卦的心思了，最大的感慨就是劉大壯這些年也不知道在監獄裏是如何地勞累，看起來真的是跟村裏人不一樣了。

  村裏這些年雖然也挺辛勞的，但是機械農具都買了幾年，輕鬆了不少，又是練武又是養生功，一個個地都挺年青的，五六十來歲的年紀，在老門山真的是不算老人的。八十多往九十上的那才都是算老人家的。

  所以，劉大壯以五十來歲的年紀，老得跟村裏七老八十歲的人一個模樣，這個就叫大家說了說了。

  鄧州程甚至是因為照顧到劉大壯這個模樣，都不敢分派重活給劉大壯了，而是讓劉大壯也跟村裏的老人家一起，去看管一下果園子，這個活計比做其他的農活還是要輕鬆一些的。

  劉大壯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老門山的新變化，還是真的是被家裏的老父親給壓住了，又或者是心裏打的主意不是這會來實施的，反正，葉有華家裏挺清淨的，一直到雙搶搞完了，也沒見什麽事情發生。

  羅科長那邊跟著廠裏的卡車一起過來運魚的時候，也聽說劉大壯回來了，還跟葉有華說了一回這件事，“別管現在是個什麽樣子，你們都得小心一些才好。這種在監獄裏呆了這麽多年的，而且還是因為舉報的事情進去的，又增加了兩年刑期的，難說有沒有什麽壞心思的。”

  “目前看著情況好像還好。”葉有華也沒有反駁羅科長的話，隻說目前沒有跡象，又問羅科長煤機廠現在發展如何。

  羅科長對煤機廠還是有信心的，“我們廠裏現在又新開發了一個新產品，就是煤氣灶，有單口的灶，也有雙口的灶，這種是專門燒氣用的，專門往那些燒煤氣的地方發貨，賣得不錯。”

  “那你們很不錯啊，難怪，上回聽美芙說，你們煤機廠又招工人了。”這是又有新產品了，所以又要招工人了。

  羅科長笑著點頭，“我們煤機廠還好，其實，我們楚南的廠子都還好，昭州那邊，有一些個廠子現在都開始裁員了，有一個橡膠廠，也不知道是不是效益實在是太差了，那邊裁員最多。很多的女工人都已經是被裁員了。”

  “昭州的橡膠廠？”葉有華記得，老門山跟昭州一家橡膠廠有過往來的，請那邊幫忙研究製造氣墊船，不過那邊被老門山催得太煩躁了，直接就將這一個單子給退了。

  省城那邊也沒有研究出來，但是那邊的態度好呀，那邊是先說了，暫時還做不到原樣那樣好的效果，問老門山是否可以降低標準，量產他們的研究成果的。問明白了老門山還是不願意降低標準之後，就問老門山能不能撤單，還說可以退費用。

  老門山那會已經是有京都那邊發的第一批貨了，質量那是杠杠的，數量也不少，氣墊船的貨暫時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