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錢提前分給社員們還有另外一個好處的, 社員們藏錢是藏得極好的，有小偷來也得找上一陣子，那會子的時間也早就驚動到隊裏的狗狗巡邏隊伍了。特別是成智教出來的幾隻狗狗，最是聰明可靠了。

  既然要分錢了，劉支書就說這一回, 自己想跟大家說幾句話, 劉支書有這樣的想法, 隊裏的幹部們都是沒有反對意見的，“劉支書想說, 那就說幾句話吧。”

  上午提錢回來, 下午也不去上工了，大家就在大禮堂等著分錢了，於是, 劉支書就站在台上說話了。

  “我來總結一下，今年隊裏的買賣為什麽有這麽多錢, 這主要是大家努力奮進的結果。不過, 也有其他的原因的，一是因為隊裏糧食高產, 水稻的價格比粗糧要高。”

  “二是養殖場的朱場長領著養殖隊發了大力，這光養殖場就有不少的貨了，再加上天然動物園裏有那麽多的兔子, 養殖場在這裏頭的貢獻是點了大頭的。”

  這一點, 大家都是認同, 而且, 養殖場基本上都是各家的媳婦子輪流照料的，大家聽了也是與有榮焉之感，一起熱烈地鼓掌了。

  劉支書聽了一會掌聲，這才壓了壓手，繼續往下說，“這第三點呢，則是管理員將果園照料得很好，再加上果園裏新近幾年種下的果樹也有到了盛果期的，果脯蜜餞也出了不少的貨呢。”

  “再加上果園增加了，那套種的粗糧跟副食品也多了，真的是出了不少的貨。甘蔗園子裏，要用糖總是離不得它。還有，機房裏，也是幫了大忙了，有些活計要是沒有機械幫忙，大家不得這麽輕鬆呢。”

  大家就哄然笑了，這話很是，沒有機械幫忙，土豆紅薯玉米之類的要磨粉都是一件大難事呢。

  劉支書最後說，“最後，我們要感謝的就是榮亮帶的隊伍了。這一回，虧得榮亮他們認真核算，大家這心裏才有了底，因而隊裏除了必要的有留著了，其他的東西都敢清空了。再加上又是年底才做了今年的買賣，所以，這一回的錢才真的是很不少的。”

  “還有呢，還有呢。”就有社員大聲喊到，“怎麽也得感謝隊裏的幹部們安排了隊裏的事情，又帶領著我們辛苦勞作，才有今天呢。”

  劉支書笑嗬嗬地說到，“幹部們既然是做了隊裏的幹部，這就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了。”他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這不說了，大家開始分錢吧。”

  “好嘞，分錢分錢。”大家嘻嘻哈哈地喊著分錢。

  分了錢，大家把錢拿到手裏就安心了，隊裏幹部們更是鬆了好大一口氣，不用天天守著那麽一鐵櫃子的錢，簡直是太好了，睡覺都香了。

  葉有華也挺安心的，“現在有了這些錢，開春去縣城買房那完全是綽綽有餘了。”

  “嗯，縣城的屋子也不必買太多，足夠大家的數就成了，多餘的錢，還是讓成忠帶去京都買些房屋商鋪吧。”朱嬌嬌覺得，楚南即便真的是發展成了旅遊城市，這房價也絕無可能越過京都。

  葉有華是同樣的想法，“買大家的數，這也就成了。”他要挑的自然是前頭鋪麵，後頭宅院的那種院子，這種院子，家裏的房間是挺多的，就是以後孩子以後得跟著子孫們一起住也足夠了。

  分了錢，第二天就是臘八節了，葉有華背著臘八粥往山上，給謝工送了一瓦罐，他也順便問了問謝工自己的打算，“孫工他們近幾年至多也就是過年回來了，我也隻能偶爾來看看你，以後就是你一個人在山裏了。”

  “一個人有什麽要緊的？”謝工接過葉有華遞過來的瓦罐，揭開一看，臘八粥還是熱的，就直接端著瓦罐吃了起來，“往年孫工他們也沒有就陪我住在山上呀，他們來送糧食，也就是說幾句話而已，一直以來我還不是一個人住在山裏？”

  葉有華猶豫了一下才說到，“以往你還年輕力壯的，當然，現在也算不錯，可是再過些年，你怕也得老了，這山裏，你總不能老了以後也呆著吧？”

  “老了那也是老了以後再說的事情。”謝工壓根就不在意這些事情，“現在我還沒老，就在這山裏呆著，往後的事情往後說。”

  “最不濟，我就去自首，反正，我也多活了這麽多年了，盡夠本了。”謝工對於自首的事情，說得輕鬆自在。

  葉有華心裏歎了一聲，也不好再多提了，“這天眼看著就是要下雪了，上回給你送的被子夠用嗎？不夠用的話，家裏再給送一床過來。”

  “夠用了夠用了。”謝工一邊說一邊把瓦罐給刮得幹幹淨淨的，“以前也有被子的，別管我有幾處窩，現在是鋪的墊的都夠用了。”

  葉有華又問衣裳，“衣服夠不夠？綠大衣家裏還有的，你要是覺得好，我再給送一兩年上來？”

  “都說夠了，你這麽囉嗦做甚麽？”謝工把瓦罐還給葉有華，跟他說了一件事情，“那群老虎，現在又多了一隻虎崽子了。”

  葉有華愣了一下，“又多了一隻？這是新跑來的還是這群老虎生了的？”去年就跑了兩隻老虎過來了，謝工想辦法給捉了投進了天然動物園。

  “去年新來的兩隻老虎生的。”謝工善意提了一下，“我看著新生的這隻老虎跟白虎差不多了，它的父母隻是有白化現象，它就完全白化了。”

  葉有華有聽說過，“據說白虎在以前是祥瑞的象征。”神話傳說裏的四方神獸，其中不就有白虎麽，《援神契》有曰：“王者德至鳥獸，則白虎動。”

  “照我來看，這也就是一種白化病吧。”謝工倒也不強求一定讓葉有華有這同樣的認知，“你既然覺得是祥瑞，那我就領你去看看。”

  臘八節，隊裏歇工，要做的事情也不是特別地緊要，葉有華也沒有急事要忙，就權當是過來散步了，“那我就跟你去看看吧。”就算不管祥瑞的事情，白虎這麽稀奇，怎麽也得去看看。

  “它們還是在這裏。”謝工領著葉有華去了一線天，“冬天的時候，他們就喜歡住在這個山洞裏。”

  謝工早就準備好了幾隻兔子，他略一動手將兔子割了喉，然後就扔了下去。

  這血腥味道很快就引來了老虎的注意，這些兔子隻是微微割了喉，這會並沒有死透，被丟下去就先摔蒙了，待一醒過神來就想跑，哪裏跑得起來呢？自然就被老虎一把撲住了。

  那隻小白虎雖然還小，也跟著父母一起出來了，葉有華仔細一打量，確實是稱得上白虎了，那灰色的虎斑也是很淺淺的淺灰色，不仔細看，簡直就似白色一般一樣了。

  “難得它們呆得這般融洽？”葉有華看著一群大老虎都看著小白虎進食，有些感慨，“不都說，一山不能容二虎麽？”

  謝工對這事做了解釋，“老門山裏原本是沒有老虎的，它們都是逃難過來的。動物也都是有靈的，我們給養了這麽多的兔子，它們在這裏能安穩生活，幹嘛還要爭鬥呢？鬥輸了去了外頭，那就是一個死字了。”

  “大概是這樣吧？”葉有華隨意點了點頭，有說萬物皆有靈，老虎有靈，大概也正常吧。

  葉有華隻是對白虎有些微的好奇，看過了也就罷了，再跟謝工說了幾句話，他也就下山了。

  “祥瑞白虎？”朱嬌嬌聽說了山裏有白虎，第一時間反而是想到了，“白虎是很少見的，咱們老門山又有一個噱頭了。”

  葉有華還真的沒有想到這裏來了，這會聽妻子一說，他也覺得妻子這話沒有說錯，“嗯，白虎應該是是稀缺的動物，這還真的是噱頭呢。”

  “隻可惜，等著這一天的來臨有些難等，而老虎能活多少年呢？二三十年吧？”朱嬌嬌想著，隊裏的噱頭已經是很不少了，天然噴泉能算一個，白虎也能算一個，隊裏這漫山遍野的果園也能算一個，又有將來會有的漂流峽穀。

  想到峽穀，朱嬌嬌就問丈夫了，“峽穀漂流這一個項目，咱們要不要先就忙起來了？客棧酒樓是差不多能算完工了，明年除了碧桃山上的管道，至多再開些果園，也沒有其他的安排了。”

  “也可以。”葉有華想著，“好歹先將山上的水池子給砌出來，還有水池裏還得添上淨水的裝置，起碼也不要太髒汙了。”

  “其實，隊裏要是先搞這個就好了，酒樓客棧建起來之後，現在還沒有用得上的動靜呢。”葉有華想了想，就有些惋惜，“先動山上的話，現在也能砌好水池子了。”

  朱嬌嬌搖頭，“那會不也是想著，能不能先開展旅遊麽？”她對有些事情記得真的是沒有那麽地清楚，改革開放，她一開始是真的沒想到，是公曆年底十二月下旬的時候才提出來的。

  “也是。”葉有華也想起來了那會的心情，那會還真的是想著，準備好了以待遊客。

  臘八節雖然不上工，夫妻倆也沒得閑的，由於不是星期天，學校沒給放假，孩子們今天還是照樣上學，把各處的臘八粥送完了，夫妻兩個就得收拾家裏的東西了。

  首先是要洗洗涮涮，之前陸續做了一些洗涮的活，這會還是需要再做一些洗涮的活計的。

  家裏的條件越來越好也是體現在了各種用具上的，比如窗簾這種東西，以前家裏隻能用廢棄的粗布來拚接，現在也慢慢地也換成了梭織的細棉布了。

  細棉布輕容易飄起來，但隻要在下擺縫上一圈布管，塞上鵝卵石，或者是塞上一節竹管也是可以的，也就能讓窗簾給服帖起來了。

  清洗的時候，把堵住的布管拆開一個小口，不管是鵝卵石還是竹管，都能將布管裏的東西拆下來了，然後清洗也就成了。

  葉有華讓妻子隻踩一踩浸泡過的水盆，至於搓洗，他就自己來了，“天氣冷，別把你的手給凍壞了。”

  “其實，不要緊的。”朱嬌嬌雖然也用自製的麵霜和手霜，但是，效果最好的蚌盒油還是一直有在用的，冬天的時候，別管手有多麽的粗糙，都能管用的。

  不過，丈夫有心體恤，朱嬌嬌也就樂於從命了。

  她踩著盆裏浸泡的衣物，偶爾添一瓢熱水進來，也說起孩子們的事情，“素瓔電話不方便，偶爾都隻能打個電話回來，也不知道小哲聖三個如何了？所學的東西也不知道如何了？”

  “照顧孩子，他們夫妻還算是在行的。”葉有華手勁大，很快就能搓洗好一件衣物，“素瓔是打小就學著她阿公的課程，小哲聖也跟著爹學的呢，不怕會耽誤學習的。”

  朱嬌嬌想一想素瓔那愛懶的性子，“希望，你對著孩子們能把爹的課程一直繼續下來，孩子們還是要學廣一些比較好。都說技多不壓身，不定幾時就是有用了。”

  “就算是素瓔不理會這些，光宇也會盯著的。”葉有華覺得，“光宇是挺有上進心的。”

  朱嬌嬌點點頭，這個女婿，也確實是有上進心，“他們夫妻兩個，以後也能更融洽了。”

  “差不多吧，都是在省城大學學習的，生活中兩個人也能相命了。”葉有華覺得素瓔將來的不用擔心了，倒是，“素珊也不知道，幾時能跟家裏聯絡？現在都安裝了分機了，要說打電話也比以往更方便了。”

  朱嬌嬌也記掛著素珊，“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日子過得如何了？孩子們又養得怎麽樣呢？上回榮軍都能幫忙送消息回來，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繼續打聽一下素珊的消息？”

  “這事怕是有些難了。”葉有華覺得，“上一回，我估計，怕是許靖給送回來的消息，素珊不是說了？許靖也去她們單位呢？這有可能是許靖送了個消息過來了？”

  朱嬌嬌倒是還記得許靖，之前那個探子肖衛紅，就是許靖截了舉報信，“許靖倒還真的是好心了，我記得，他那會去的是軍校吧？如果去了素珊的單位，工作肯定也不是一樣的。”

  “嗯，我記得是軍校來著。”葉有華點頭，“之前，我還有心想讓成忠去打聽一下許靖家裏，看看能不能通個什麽訊息呢，又怕招惹上什麽嫌疑了。”

  朱嬌嬌搖頭，“咱們自家是根正苗紅的農民，就怕影響到素珊在單位裏的工作。”隊裏雖然做買賣吧，那也隊裏在做的，真的是招惹了調查組來了，也不怕這個。

  “所以，我到底是沒讓成忠去打聽許靖家裏，素珊的消息，咱們也隻能等著素珊自己給我們傳信了。”不然，葉有華早就讓成忠去打聽許靖家裏了。

  朱嬌嬌想了一陣，還是把素珊的事情給放下了，“她的日子總會比以前過得要好的。”這一點，一直以來朱嬌嬌都是確信的。

  素珊走的就是科研的路子，她老了以後，將來可能會是人人敬仰的大科學家，怎麽也比素珊原本的日子，要更好一些的。

  夫妻兩個又聊了一下成忠的事情，“家裏的孩子，最叫人放心的，還就是成忠了。”

  “夫妻兩個都是安安穩穩地在學校裏教著書，做著研究工作，也不像素珊那邊那樣機密，他們能自由自在地過日子，比哪個都好一些。”朱嬌嬌覺得，這一點是真的很好。

  葉有華覺得，“以後，成忠是真的不用咱們擔心了。他這些年，跟沈鎮他們一起合夥做買賣，又投資了影視基地，我看，除非有哪個做生意的，不然，不會比他更富有。”

  “對，成忠不用咱們擔心了。”朱嬌嬌想一想成忠的日子，把學校、家庭、買賣都照顧得挺好的，他們夫妻兩個也未必有這麽厲害，真的是能放下心來了。

  葉有華倒是又想起來了成忠下頭的素瑤和成義，“素瑤過兩年怕是就得定親了，再拖下去，年紀就大了，好對象難找了。成義比素瑤小兩歲，他還能多等兩年。”

  “這個得看素瑤自己的意思。”朱嬌嬌覺得素瑤的親事有些難處理，“她打小就不想離家的，讀大學也是咱們勸了才去的，她將來肯定還是要回來的。”

  葉有華也有些為難，“這要是早一兩年開始恢複高考就好了。”素瑤再讀三年大學的年紀也不小，那會才是正正好。

  “世事哪有那麽完美的？”朱嬌嬌想到素瑤讀大學，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到底是哪個改了素瑤的誌願，有沒有查到什麽消息的？”

  葉有華搖頭，“一直都沒有查到什麽消息，老師那邊完全都沒有關注到這件事情。我看，素瑤這被改誌願的事情怕是要成為一個謎題了。”

  “老師那邊要是收到真正的報考誌願怕才是會奇怪，他們肯定認為報考京都大學才是正常的呢。”朱嬌嬌倒不是覺得素瑤現在這個學校不好，隻是，“有人悄無聲息就做了這樣的事情，有些令人生寒。”

  現在這是改成了好的高考誌願，如果是別的事情呢？那才叫恐怖呢。

  葉有華也知道這個緣由的，“我一直都有在查的，不過，這個事情不好查。”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去查，在別人聽來，這還是好事情呢。

  “隻怕時間太久了，這就好查了。”朱嬌嬌覺得，耽誤的時間越久，這就越不好查。

  葉有華也沒有辦法，“那也沒有辦法，隻能防著了。”雖然說沒有千年防賊的，但是沒辦法的時候，也隻能是防著了。

  “唉，那就防著吧。”朱嬌嬌有些歎氣，“成義那邊，過年他回來，你看要不要說一說，之前沈措提的成名要趁早，問問成義的意見。”

  葉有華看了妻子一眼，“這還要問成義？他指定是埋頭學習的。這事就是沈措肯定也跟成義說過的呢。還是別問了，免得他以為我們兩個起了這個心。”

  朱嬌嬌想了想，也覺得丈夫說得對，到底是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了，夫妻倆一邊洗涮著東西，一邊說著話，忙了大半個上午，葉有華看著時間就說差不多該做飯了。

  “中午咱們多做些菜，一會給張大夫送一份過去，還有錢工那邊也送一份，他們夫妻兩個就守著一個大院子，也是寂寥。”朱嬌嬌安排著中午的事情。

  葉有華送這兩處沒有意見，倒是多提了一句，“要是不送還好說，既然這兩處都送了，繼祖母那邊也得送一份才好呢。”

  “那邊啊。”朱嬌嬌有些皺眉，繼祖母是跟著四叔一家住的，她對四叔全無好感，要送東西過去，就很是不樂意。

  葉有華也知道妻子的心結，“到底名份上要敬著些，我去送吧，騰了碗就回來了。”

  既然是丈夫如此說了，朱嬌嬌也沒有說一定要推拒了，做飯的時候，還是多備了一份出來。

  “四叔家裏在後邊，我去送，你給張大夫家裏和錢工家裏送。”葉有華幫著分了三個籃子出來，自己拎了一個就走了。

  中午的時候，確實是沒有多做停留，送了菜，騰空了碗就回來了。

  夫妻兩個正準備開飯，不料朱二叔家裏派人送了菜上門來了，朱二叔派了劉若琪領著最小的弟弟朱榮盛來送的，“家裏得了點高安腐竹，正好燒了排骨，味道是不錯的，祖父讓我給家裏來送一份。”

  “祖父叫送一份給十九姑。”四五歲的朱榮盛也重複了一句。

  朱嬌嬌捏捏他的小臉，“那好，姑姑就接了你們家裏的東西了。”她騰空了碗又給裝了一份家裏的菜給裝了回去，“這是家裏的，十九姑家裏的也裝給榮盛。”

  “哦。”朱榮盛看了看大姐，看大姐點頭，這才乖乖接下了，“謝謝十九姑。”

  葉有華逗了逗他，“你怎麽隻喊十九姑？不喊我的麽？”

  “十九姑父。”朱榮盛是認得葉有華的，連忙也喊了一聲姑父。

  劉若琪領著弟弟要走了，又遞了一張紙給朱嬌嬌，“十九姑，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說罷她就牽著朱榮盛走了，出了院門也把門給帶得好好的。。

  “這給的什麽？”朱嬌嬌正待拆開來看，院門又被敲響了，她順手把紙張塞進了口袋裏。

  這一回來的是朱三叔家裏的孩子朱榮祀，他也是端著一碗菜，“十九姑，祖父叫我送過來的。”

  “怎麽叫你來了？”朱嬌嬌也接過了菜碗，朱榮祀的年紀是挺小的，沒想到家裏會叫他來。

  朱榮祀彎著眼笑得很可愛，“祖父說我能走得了的。”

  “那你可辛苦了。”朱嬌嬌裝了一碗菜給他，“這裏頭有你最喜歡吃的糯米丸子。”

  朱榮祀就高興地接過了菜碗，“謝謝十九姑，謝謝十九姑父，我回家了。”

  “榮祀慢些走啊。”葉有華也衝朱榮祀笑了笑。

  朱嬌嬌看了看送過來的兩個菜，“挺重油的，咱們隻撥出來吃一點，其餘的給成智三個吃吧，他們想盼著吃這種重油重鹽重味的菜挺久了。”

  “可以。”葉有華取了兩個小碗，隻稍稍撥了一些菜，他們夫妻兩個的味口是特意養清淡了的，這些菜吃不了太多。

  把兩個菜放好葉有華又回來準備開動，才問妻子，“剛剛劉若琪給了你什麽？”

  “哦，我看看。”朱嬌嬌連忙自口袋裏拿出來紙張，她一拆開就發現，其實是兩隻紙片疊在了一起。

  朱嬌嬌先看了一下小紙片，“咦？這上麵寫了，說另一張紙是芭蕉隊劉小雪的日記？”

  “芭蕉隊劉小雪的日記跟咱們家有什麽相幹？”葉有華接過紙片看了一下。

  朱嬌嬌看了看大張的紙片，“這，劉小雪在日記裏寫了，素瑤的誌願是她更改的。這日記怎麽有些奇怪？劉小雪這個人有些奇怪啊。”

  朱嬌嬌看得眉頭緊皺，“劉小雪說，她聽了很多人都很惋惜，葉素瑤當初不上京都大學反而上了個普通的工學院，有些可惜。她就關注著葉素瑤的報考誌願，找準時機給調換了。”

  “她在這日記裏麵，寫得好像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好事情呢。照她這日記裏的意思，素瑤因為沒有報考京都大學，就遺憾丟失了昭州一個唐姓大官家裏的婚事？”

  葉有華接過去看了一遍，“嬌嬌，從這日記裏內容來看，劉小雪好像知道未來的事情？這個劉小雪，她不會是，跟你一樣做過有關於未來的夢吧？”

  “你要是這麽說，那她這日記就有些能解釋了。”朱嬌嬌再次看了一遍日記，“就算是能知道未來的事情，劉小雪見到的未來的事情跟我的不一樣呢。”

  葉有華把這一張紙的日記內容看了好幾遍，“嬌嬌，你的夢中，素瑤根本就沒有讀大學。劉小雪卻夢見素瑤去京都讀了工學院。”

  “如果，素瑤的誌願沒有被她改掉了，那素瑤，鐵定就是去工學院上學了，這就跟劉小雪看見的未來是一樣了。”葉有華手指敲了敲桌子，“但是，劉小雪調換了素瑤的誌願，這又跟劉小雪夢中的未來恐怕不一樣了。”

  朱嬌嬌把手中的小紙片擱下，“我有一個題外的問題，劉小雪的日記，又是怎麽到了劉若琪的手裏的？怎麽就是這麽剛剛好，給了跟素瑤有關的這一頁日記呢？”

  “你是覺得，劉小雪的整本日記都已經是到了劉若琪的手上了？”葉有華把劉小雪的日記放下來，他的臉色有些肅然，“從這一篇日記來看，劉小雪在日記裏根本就是口無遮攔，還不知道她在其他篇的日記裏有寫過什麽樣的事情呢。”

  朱嬌嬌也有這些個擔心，“而且，劉小雪又蠢又毒。”她想起來，那一回去塘西，回來路上發生的的事情，“她下手謀害薛望舒，還不知道薛望舒曾經是怎麽得罪了她？”

  “咱們隊裏的事情，待到將來旅遊村開起來的時候，肯定是會將發展說得明明白白的。”葉有華想到這裏就有些焦急了，“不成，我得讓小前去芭蕉隊打聽打聽劉小雪的事情。”

  朱嬌嬌拉住丈夫，“先等會，現在也不急在這一刻的時間。”她把兩張紙疊起來，“最好是跟劉若琪問清楚，劉小雪的日記既然到了她的手裏，她想必知道的更多一些。”

  “劉若琪。”葉有華想了想劉若琪的事情，“劉小雪和劉若琪是堂姐妹，昌慶娶的媳婦原本是劉小雪的親嬸娘。劉若琪這個孩子，是個記恩的。”

  “榮盛生下來，開始是昌慶媳婦一直抱在手裏的，後來是劉若琪把榮盛自昌慶媳婦懷裏給擼了下來，就一直帶到了這麽大的時候了。從今天他們姐弟兩個來家裏的情形也能看得出來，劉若琪待榮盛是挺好的。”

  朱嬌嬌也點頭，“我也聽說了，她待二叔二嬸，還有昌慶堂弟也是極好的，在家裏也勤快得很的，她的腦子也挺聰明的，來了老門山才開始上學的，早就已經升學到初中了。”

  “這個孩子，本性確實是不壞的，咱們問她，倒不怕問不出來什麽。”葉有華這會想一想，也覺得這事最好是問劉若琪。

  朱嬌嬌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咱們先熱一熱，一會打分機過去，喊劉若琪過家裏來一趟，她既是聰慧，想必也能明白，我們喊她是什麽事情。”

  “成。”葉有華接過碗筷，“我去熱飯熱菜，我看下回還是別在吃飯的時候說事了，老是熱二遍飯也不好。”

  朱嬌嬌也覺得這個不好，“下回就改一改，隨便聊些事情也就罷了。”

  重新熱好飯菜，夫妻兩個快吃完了，這才打了分機到朱立節家裏，說是要喊了劉若琪過來幫忙做些事情。

  朱立儉聽了隻說好，“我這就她過來。”電話才放的時候，他就衝外頭喊了，“若琪，你十九姑說要請你過去幫個忙，你手裏的事情放下，這就過去吧。”

  “好嘞，啲啲，我這就去。”劉若琪揚聲衝祖父應了一聲。她還真的是心知肚明，十九姑這喊她過去是要做什麽。

  朱嬌嬌看到小姑娘過來了，就叫她先烤火，“坐下來烤火，咱們慢慢說話。”

  “十九姑，我幫忙做些事情吧，我不怕冷的。”劉若琪看朱嬌嬌是要洗衣服的，她也過來一起幫忙，“有十九姑什麽想問，隻管問。”

  朱嬌嬌看她這麽爽朗，也就沒有賣什麽關子，“中午你給十九姑送過來的那頁日記，是芭蕉隊，你堂姐劉小雪寫的？”

  “對。”劉若琪幹脆地點頭，“我悄悄偷了出來的。”

  朱嬌嬌聽說是偷的就有些擔心，“那你可小心著點還回去吧，別叫她發現了。”

  “十九姑你放心，她不會發現的。”劉若琪做活也是挺利索的，“她早在之前，就已經是摔傻了，自己做過什麽事情都是不記得的。”

  朱嬌嬌聽了有些愕然，“摔傻了？”她這還提著心呢。

  “對呀，她已經摔傻了，這些日記我偷出來她也不會知道了。”劉若琪完全不心虛。

  朱嬌嬌來不及想這裏頭的事情，“劉小雪的日記，不隻是這一頁吧？我看她的日記寫得有些古怪，好像她這裏頭的意思，她見過不一樣的事情似的？”

  “有厚厚的一本呢。”劉若琪也不避諱，“不過，都被我燒了，這日記留著不是好事情。”劉若琪還說，“劉小雪也不是個好東西。”

  劉若琪還記得日記裏的事情，“她日記裏寫了，為什麽要謀害薛家小姑娘的事情，就因為，薛家小姑娘擋了她嫁如意女婿的路。”

  “這樣的性子？”朱嬌嬌就不明白了，如意女婿是你謀害了別人就能搶到的嗎？

  劉若琪點頭，“她不止是做了這件事情，她還，”劉若琪頓了頓，到底沒把劉小雪糾纏成義的事情給說出來，“去年和前年，她還在學校裏到處說，說咱們老門山最會做買賣，以後會是一個街頭旅遊發財的富裕村呢。”

  “她在學校裏跟別人說？”朱嬌嬌聽了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別說是之前，就是今年，這樣的事情，也不敢跟外頭說呢。

  劉若琪眯了眯眼睛，“所以嘛，幸虧她傻了，不然，咱們現在做買賣的事情，都得被她說出去了，到時候得被扣個投機倒把的帽子了。”

  “哦，對了，還有她那日記本，就擱在自己屋子裏的抽屜裏。”劉若琪說到這裏低著頭，眼神有些凶，“隨便哪個都能看呢。”

  朱嬌嬌的心跳都快一拍，“好孩子，你做得對，幸虧你把日記本給拿了出來，否則，叫別人看到了，隊裏怕是得惹上事情了。”

  “嗯，我知道呢，隊裏一直瞞著做買賣的事情，這肯定是不能說的，所以，我回芭蕉隊看到了日記本，就給拿了出來。”劉若琪也用了‘拿’字。

  “其他的我都直接給塞進灶膛裏燒了，隻有這一頁，我看到有寫到了跟素瑤姐有關的，我就給留下來了。”言語中並不避諱自己是詳細看過日記的。

  朱嬌嬌倒也沒有計較這些，“日記本燒了就好了。”她倒沒有多問其他的的事情了，劉若琪是個聰慧的，既然不說，怕也是覺得不用說吧。

  “嗯，燒得很幹淨的。”劉若琪肯定地點了點頭，雖然燒得很幹淨了，這裏頭該要記下來的事情，她也記下來了。

  朱嬌嬌問到這裏就沒有多問了，拉著劉若琪一起去樓上書房，幫忙一起裁了一件窗簾，又問了問她，這種小碎花窗簾好看不好看。

  “好看呢。”劉若琪看了很歡喜，“十九姑，你真的好舍得啊。這麽大一塊棉布，都用來做窗簾了嗎？”

  朱嬌嬌微微笑了笑，“你素瑤姐姐，去外頭讀書了，過年才能回來，家裏又給她新搬了屋子，得換些新東西才好呢。”

  “十九姑，做你的女兒可真幸福哪。”劉若琪是真的很羨慕，她自家娘，她自己說起來都要歎氣的。看到素瑤姐姐能有這麽疼愛她的姆媽，她羨慕得不行。

  朱嬌嬌也知道昌慶媳婦有些不像樣，因此她沒提昌慶媳婦，“你嫩嫩也對你不錯呀。”

  “那倒是的。嫩嫩對我們幾個是很不錯的，年年都給我和清妍也做好幾件新衣裳呢，宏揚宏光也是有不少的新衣服。”劉若琪說起來榮盛的親祖母，臉上就帶著暖暖的笑意，“嫩嫩對我們跟榮盛是一樣親近的。”

  對於親娘無法言喻，親祖母又是極度憎恨自家的劉若琪來說，榮盛嫩嫩不隻是擔當了祖母的角色，她是視之為祖母和姆媽的。

  裁切好窗簾，朱嬌嬌又用縫紉機給鎖了邊，再車了布管，就算是完工了。到時候，竹杆自布管裏穿過，就能掛在窗戶上了。

  劉若琪幫著拎了一下布條，看著朱嬌嬌做完了兩個窗簾，她就起身要告辭了，“十九姑，家裏還有不少的事情呢，我也得回去幫忙了。”

  “好。”朱嬌嬌也不留她，給了她一袋東西，“這是幾件新衣裳，你拿回去，你們姐弟五個都試試看。”

  劉若琪有些手足無措，“十九姑，這個不用的。”她這回來隻是說了一下事情而已，“我也沒有幫上什麽忙。”

  “拿著吧。”朱嬌嬌塞到了她的手裏，“十九姑得感謝你呢，虧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