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宇看孩子們實在是很想見到姆媽, 知道妻子也是想孩子們的，就跟嶽父說了一聲，“爹爹，我帶著小哲聖和小依依回去看看素瓔，晚上就給送回來。”

  “這麽冷得天, 素瓔也快生了, 你忙得過來嗎？小哲聖小依依, 你們不能等著你們二舅舅回來嗎？”葉有華怕二女婿忙不過來。

  素瓔這會也快滿九個月了，正月裏就要生了，肯定是不能照顧孩子們了。

  家裏原本是想著這一回有些湊巧，素瓔生產是在假期中，準備讓素瓔今年在家裏生孩子的，但是素瓔又不情願。

  劉光宇知道確實是有可能忙不過來, 現在就自己夫妻兩個忙乎的。但他還是把孩子們放到了第一位, “不怕的，也就今天一天。”

  “行吧, 你帶回去吧，晚上我叫成義過來接。”葉有華把自行車拎了出來。

  朱立勤幾個知道這事也沒攔, 隻叮囑小哲聖和小依依別太鬧騰, 又給小哲聖和小依依穿上了擋風的厚衣裳。

  幾個孩子知道這事都有些不舍得, “小哲聖，小依依, 你們要早些回來啊。”黑將軍今年去執勤了, 但是夜色和暮色都在家裏, 這些也圍著自行車打轉。

  “晚上一定回來的。”小哲聖自然是一口應下了，小依依還不大懂事，這會正為著自己能藏在衣服裏哈哈笑呢。

  另一邊，朱嬌嬌正在勸說二女婿劉光宇，“光宇，你回去跟素瓔好好說說，這一回她剛好也放寒假了，幹脆就來家裏生孩子。我跟你們阿婆既能接生，又能伺候她坐月子，她這回懷的這麽急，也正好讓成義幫忙調養身體。”

  “外頭的閑話咱們且先不去管，到底是素瓔身體最是要緊。光宇，你說是不是？”朱嬌嬌這麽問劉光宇。

  劉光宇心裏苦笑，他知道嶽母最後這句問話的意思，外頭的閑話就是自家娘不疼兒媳婦，從來沒有伺候過素瓔坐月子。

  雖然做婆婆的未必就一定要伺候做兒媳婦的坐月子，可前兩回素瓔生孩子，自家娘表現得都十分的冷漠。到底這些事做得有些出乎外人意料，所以，外頭說什麽閑話的都有。

  劉光宇心知自家娘為什麽如此，還是那一年成忠寄回來的麥乳精，自己兩個不肯拿出去給兩個侄子，這才引起來的事情。

  要是這一回，素瓔幹脆就連生孩子都到嶽家來生，外頭說話的恐怕就更多了，畢竟他肯定也得過來一起呢。

  可是嶽母說得對，這一回素瓔懷得太急，對身體的傷害確實是很大，必須得好好調養。

  無論外頭如何說閑話，他也不能把妻子的身體不當一回事，“姆媽你放心，我一定會趕在過年前勸好素瓔來家裏生孩子的。”

  “好，素瓔要是不肯回來，你就跟她說，難不成，她要叫她六七十歲的老阿婆跑出去伺候她坐月子麽？”朱嬌嬌知道這麽說，有九成可能，素瓔大概想得明白。

  劉光宇輕輕“嗯”了一聲，“回去我就說這事，姆媽，爹爹，阿公阿婆，那我跟小哲聖小依依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幾個長輩都衝劉光宇揮了揮手。

  劉光宇就騎著自行車出去了。夜色暮色兩隻狗狗還追了幾步，被成智的口哨給喊了回來了。

  “姆媽，是不是今年二姐能在家裏過年了？”素瑤離得近，有聽到了姆媽跟二姐夫說的話了。

  朱嬌嬌也不敢確定，未必光宇娘就能聽憑這事發生，他們家也不能硬來，“咱們還得再等一等，看看吧。”

  “不來家裏也沒人伺候二姐坐月子啊，二姐婆婆那小氣吧啦的模樣，可不見得會樂意伺候二姐坐月子呢。”素瑤覺得二姐肯定能回來過年。

  朱立勤跟女婿正說著成忠幾個怎麽還沒有打電話回來，聽了素瑤這話就肅了臉，“素瑤，你二姐婆婆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麽能說她的閑話？”

  “阿公對不起，我失言了。”素瑤一醒悟自己犯錯了，趕緊道歉。

  葉有華也不歡喜素瑤議論長輩，看嶽父繃著臉不高興，他就罰了素瑤，“你去書房，把《弟子規》默抄兩遍。”

  “我這就去。”素瑤知道自己這回確實是犯錯了，而阿公和爹爹不像阿婆和姆媽容易對家裏的孩子心軟。因此，她聽了爹爹的懲罰，二話沒說，就去了樓上。

  成智幾個也沒有多說話，直接跟在素瑤身後上了樓。

  朱立勤也沒有說這件事情，反而跟葉有華說起想去會議室等電話的事情，“成忠他們還不曉得什麽時候來電話，我反正現在也不用上工了，我就去會議室等電話吧。”

  “爹您要去也成。”葉有華也擔心成忠一行人，自己還有事情要忙，卻是不能在會議室裏等著電話，“這樣，我給您送火盆木炭和字牌過去，你烤著火一邊玩牌，一邊等吧。”

  這等小事情，朱立勤也沒有在意了，“成，剛好白天都是老家夥值班。”

  朱嬌嬌跟於敏喬聽說了這安排，也同意了，會議室雖然比家裏要冷，但有火烤著也還好。

  這件事情一說好，葉有華也就準備了起來，先把嶽父送了過去會議室等電話。

  雖然把事情交給嶽父，但到了半下午，葉有華還是跑了一趟會議室問事情。

  朱立勤跟幾個老人正玩著字牌，看到女婿進來就揚了揚手，“成忠快兩點的時候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馬上開著榮軍借的車子回來。”

  “這一回，你們可是大喜事呢，這可是重孫子都回來了。”一個一起打著牌的老幹部就說了一句。

  朱立勤也高興呢，但嘴上還是謙虛的，“我還是成親成得晚，這都七八十歲了，也才看到重長孫呢。咱們隊裏，多少五世同堂的？”

  “那也沒有哪家有你們家的有出息啊。”

  這話，朱立勤倒是相信的，隊裏有成就的不少，去了省城市區縣城的也不少。但是，一家能有一個就了不得了，自家可是實打實的兩個大出息呢。

  “兩點鍾，那回來怕是得六七點鍾了。”葉有華把消息記了下來，又問嶽父這會要不要回去。

  朱立勤也是因著地上結凍，太容易打滑了，一個人不好回去，這會聽了女婿的話，就趕緊把牌給丟了，“回去，我得看看家裏收拾好了沒有。”

  “那走吧。”葉有華把火盆木炭收拾起來，一手拎著，另一隻手攙扶著嶽父。

  葉有華把嶽父送完家裏，就立馬又出去忙碌了。

  而朱立勤回了家裏就四處打量了，又問在廚房裏忙碌的老妻，“榮軍的跟素瓔的屋子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素瓔就住一樓裏間，榮軍跟若璃住外間，成忠和婠婠住樓上原來那間，孩子們都去樓上。”於敏喬一邊動作手下不停，一邊說著安排，“家裏床是足夠多的，都給鋪好了，隨孩子們自己選擇怎麽住。”

  朱立勤想了一下，“永衡永律年紀還小。”

  “家裏不是有小床麽？就看婠婠是怎麽安排的，是給各睡一個小床還是合起來睡一個。”這些事情自然是都給安排好了的。

  朱立勤聽了還是四處檢查了一下，看著很滿意了，這才又進了廚房來幫忙，“羊肉蘿卜湯燉著了沒有？”

  “燉著了，等到成忠他們回來，剛好就能喝起來。”於敏喬不滿，“都是我看著嬌嬌準備的，我辦事你還不放心麽？”

  朱立勤自然是放心的，“我這不是想著能看到永衡永律了，有些緊張麽。”

  “當初看到小哲聖你來這麽一回，這回又來？”於敏喬瞧不起丈夫這個樣子。

  朱立勤也沒介意被瞧不起，“小哲聖是外孫輩第一個，永衡永律是孫輩第一對啊。”

  過了一會，朱嬌嬌回來了，她的活不重，也就是隊裏還留著的雞鴨鵝魚豬牛羊得照料照料。事情辦完了就能回來了。

  她還順便去蔬菜大棚領了菜回來了，“正好，今天晚上明天早上都能用。”

  “榮軍一起回來的，榮亮幾個說不得今天晚上也會過來吃飯，咱們多備一些菜。”朱嬌嬌回來了也是忙著廚房裏的事情。

  於敏喬把櫥櫃門拉開，“你看，這裏備好的菜，能辦個六桌的席麵了。”

  “嗯，這些差不多吧。”朱嬌嬌看得很滿意，家裏菜都是很大一份的，這回就算是把張大夫和孫工他們一起請過來，怕都夠用。

  五點鍾的時候，葉有華也回來了，“天氣太冷了，實在是沒法做事，剩餘這半個小時，我就讓大家都下工了。”

  “我看這天都是昏沉沉的，怕不是要下雪了吧？”朱立勤把通往坡地的門打開了，看了看天空，昏沉得很。

  於敏喬把手上的事放下，正擇著菜，聽了這話也不擔心，“成忠他們怕是快要到家裏了，也不怕這個，下雪就下雪吧，反正正常來講，每年都是至少下三場雪的。”

  這話很是，除了去年那有些奇怪的特殊情況，一年也就是三四場雪。

  這會隊裏的社員們也都下工歸家了，隊裏倒是熱鬧了起來了。幾個人也不受這份熱鬧的影響，一心忙著事情，正在廚房裏忙著呢，就聽到門外有汽車的鳴笛聲。

  四個人麵麵相覷，這是？

  “阿公，阿婆，爹爹，姆媽，哥哥開著車子回來啦！”成智大呼小叫的聲音自樓上傳了下來，還有狗狗的汪汪聲，先是一陣蹬蹬蹬的下樓聲，然後是啪噠啪噠的腳步聲傳遠了，這是成智去開門了。

  廚房裏四個人連忙把手上的活丟下了，一齊往外頭走，好在，朱嬌嬌還記得扶一扶自家娘，葉有華也記得扶著嶽父。

  一進堂屋，就看到了輛大吉普車正往走廊裏開呢。成智也在車子裏往外用力地揮著手，不過被一把拉了進去。

  家裏的走廊很是挺寬的，原是備著可以用來擺酒用的，所以是拓寬的走廊。這會吉普車開進右邊走廊裏，然後又往左邊倒退，車身兩邊竟然還餘有空間，可見這走廊實在是不窄。

  車子停好，就似下餃子一般地，自裏麵出來了一串人。

  朱嬌嬌看著成忠婠婠胸前抱著的孩子，就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大家著急忙慌地打著招呼，又是搬行李，又是指點房間，又是卸下孩子，還有夜色暮色兩隻狗狗湊熱鬧似地汪汪汪，真的是好容易才安靜了下來。夜色暮色兩隻狗狗也安靜地守在了堂屋門口。

  成義也趕緊地跟長輩們說了，孩子們都平平安安的，這一回出行，什麽事情都沒有。

  永衡永律確實是養得挺好的，這一路回來，一點都沒有受到折騰的感覺，被從父母身上卸下來之後，還挺精神的呢。

  成忠和婠婠急著用奶瓶喂了牛奶之後，就蹦了起來了，朱立勤抱著永衡笑得嘴都咧到耳朵邊了。

  朱嬌嬌抱了一會永律，就被他的大勁給鬧騰出了一身汗，這才舍得讓丈夫給接了過去了。

  接著丈夫的手，朱嬌嬌也打量著榮軍的三個孩子，顯晉年紀最大，挺穩當地跟成智說著話，顯楚就有些虎頭虎腦的樣子了，也不怕生，才一會就跟小成信玩開了。再有小姑娘顯燕，就有些害羞了，一直依在若璃身邊。

  但是三個孩子確實長得可人，朱嬌嬌把口袋裏備好的紅包趕緊一個塞了一個去了。

  並且不許榮軍若璃推卻，“這是叔祖母第一回 見麵的見麵禮，不能不要。”

  “成吧，咱們就收到了。顯晉你領著弟弟妹妹謝謝叔祖母。”榮軍也就推拒了，直接讓有些猶豫的孩子們給收下來。

  知道這一回回來的有幾個晚輩，就連小成信都是有準備好了見麵禮的，家裏人人都給了一份，既是收了一份了，沒道理別的不收的。

  大家都隻有收到了，永衡永律的自然就是婠婠給收起來了。

  大家亂七八糟地說著話，還是於敏喬先回過神來，“大家先喝碗羊肉湯去去寒。”

  “對對對，這個可別忘記了。”朱嬌嬌也想起來了這個了，趕緊去廚房裏盛湯。

  婠婠跟若璃見狀連忙跟著一起進了廚房裏盛湯，婠婠熟門熟路地自櫥櫃裏拿了碗出來，同時也看到了那一櫥櫃的備菜，“姆媽，怎麽準備了這麽多的菜？”

  “你們榮亮哥幾個怕是也會來，這些能吃完的。再說，現在天色冷，也不怕壞呢。”朱嬌嬌正說著呢。

  就聽到堂屋裏有榮亮的聲音了，“我說吧，隊裏來了大吉普車，肯定就是榮軍和成忠家裏回來了，果然沒叫我猜錯了。”

  “可不是我們麽。”榮軍也哈哈大笑。在成忠之後也跟榮亮擁抱了一下，“喲，榮亮哥，你這練得也挺結實的啊。”

  榮亮“切”了一聲，“你以為，隻有你會一直練著麽？我剛剛也看了，成忠這個書生都練得不錯呢。行了，快放開，叫我看看我的侄兒侄女。”

  成忠在一旁微微笑了，看到若璃幾個端著湯出來，就趕緊起身幫忙。

  大家就看到榮軍把榮亮正好是拉到了顯晉幾個麵前，“快看看，這三個就是我家的了。顯晉，顯楚，顯燕。”

  “不錯啊，長得比你俊俏。”榮亮一一打量了，一個人給塞了個折得小小的紅包，“顯晉幾個也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朱嬌嬌領著若璃婠婠把羊肉湯放到桌上，“快過來喝一碗湯。”

  “好，喝湯。”榮軍把幾個孩子抱到椅子上坐好，往前麵擺了個長案，一個放了一碗湯，這是特意配了湯匙的，正好給孩子們喝。

  榮亮也很不客氣地端了一碗來喝，“嬸嬸，你這個羊肉湯的味道忒好喝了，也就是你煲得出來了。”

  “那正好，你就多喝幾碗，反正你吃得多。”這話卻是鄧州程說的，他眼有生小前兩個，遲了一步才趕過來了。

  榮軍還記得當年一起出門的情分，跟州程幾個也很親熱，“州程哥，有生哥，小前哥。”

  大家也想到擁抱了一下，又去看榮軍的幾個孩子，看鄧州程幾個也是給孩子們散紅包，榮軍也就厚著臉皮收了。

  “反正我最小，我就收了。”榮軍一點也不臉紅的。

  大家都哈哈笑了。

  鄧州程幾個又去看永衡永律，這一對雙胞胎一點也不怕生，哪個來看他們都不怕的，咧著嘴笑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成忠看著就把口水給擦掉了，“這兩個還太小了。”

  “你還這麽年輕昵，著急什麽？”鄧州程幾個也散了紅包，還抱了抱小娃娃。小娃娃這就有些不是很情願了，才沒一會就鬧著要扭開了。

  鄧州程把孩子還回去，“不怕生歸不怕，還是挺認生的。”

  “還真是這樣呢。，”成忠的孩子自然是知道的。

  榮亮就說了，“認生好，不怕跟著別個跑了。”

  “不認生的跟別個跑的也不多吧？”榮軍替鄧州程幾個端了湯放過來，“州程哥，有生哥，小前哥，喝碗湯暖一暖。”

  鄧州程幾個坐過來，“可別跟我們客氣，我們在有華叔家裏一向都是不客氣的。”說著就端起湯喝了。

  “在你們有華叔家裏原也不用客氣呢。”朱嬌嬌端著一籃子烤糯米糍粑出來了，“先吃這個墊墊肚子，飯菜晚會就能好，榮亮，你趕緊地跑一趟，把你們幾個家裏的都喊過來一起吃個飯。”

  榮亮有些遲疑，“十九姑，這個不用了吧？一時間哪裏備得好這麽多的菜？”

  “榮亮，叫你去喊，你就去喊，家裏有備好菜的。”葉有華把兩個蹦得有些累的小孫子放進了小床裏，“這回也是不知道榮軍他們能回來得這麽快，沒好早些喊，你趁現在趕緊去喊一下。”

  聽有華叔說到回來得這麽快，榮軍就有些心虛地輕咳了一聲，“榮亮哥，我跟你一起去，把嫂嫂們和侄兒侄女們請過來吃飯。”榮軍確實是一丁點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這個不用，我們自己回去說一聲得了。”鄧州程看有華叔堅持，也就沒有推拒了，“那我們這就去，一會也好過來幫個忙。”

  朱立勤也覺得這個好，“對，就當是叫紅蕊西鳳她們早些過來幫忙。”

  轉眼間榮亮幾個就散了。

  “成義，”朱嬌嬌又衝從樓下來的成義喊了一聲，“你去請張大夫，成忠，你去請孫工他們，今天晚上，大家都熱鬧熱鬧。”

  葉有華想著榮亮幾個家裏也就不少了，再請張大夫和孫工他們，也不嫌多了，“你們兩個記得說明白，因為是沒想著你們回來是這麽快，才沒有提前請的。”

  “我去請一下劉支書，他知道了榮軍和成忠都是一家回來了，肯定也高興呢。”葉有華就想著去請劉支書了，冬天雖然黑得早，但是大家也是六點半左右才開飯的，這會都還沒有開飯呢。

  朱立勤揮了揮手，“那就趕緊去吧，再晚大家都吃好了。”

  “我看，要不咱們就去接一下素瓔一家？”於敏喬想著榮軍是開了吉普車回來的，這去石棉接人可就比自行車方便多了。

  榮軍正有些心虛呢，聽了這話連忙就站了起來，“那我去接石棉素瓔吧，素瑤陪我一塊去？”

  “那就去吧。”素瑤知道家裏長輩一直想著讓二姐回家裏來生孩子呢。

  榮軍就拿著車鑰匙去開車了，這麽一出去，家裏一下子就隻剩下幾個人了。

  若璃把幾個孩子送到樓上去睡一會，下來一看，“大家都出去了？”

  “接人去了。”朱嬌嬌看了看樓上，“顯晉他們都睡著了？”

  若璃點了點頭，“都睡著了，他們也是太累了。今天自省站回昭州，在火車上就沒有睡好，回來路上，榮軍把車子開得快要飛起來了，哪個都睡不著。”

  “我說怎麽回來得這麽快咯。”朱立勤一聽就明白了，“榮軍怎麽還是這麽不穩重？這也有三十三四歲的人了。”朱嬌嬌跟於敏喬聽了也是才明白過來。

  若璃一聽，哎呀，自己說漏嘴了，“阿公，您別擔心，榮軍那是在冰川上開車都能走得穩當的，這點山路，完全不在話下。”

  “到底還是要注意。”朱立勤想著榮軍大概是在部隊裏學來的，勉強接受了婠婠的這個說話了。

  朱嬌嬌連忙岔開話題，“婠婠，你看要不要把永衡永律抱到屋子裏去睡？堂屋門開開關關的，沒有樓上那麽暖和呢。”

  “那就放到屋子裏吧，剛好咱們在廚房裏也能聽到動靜。”若璃想要補救剛剛的失言，連忙想主意。

  朱立勤也沒有揪著這事不放了，“給放到嬌嬌屋子裏確實好，咱們在廚房裏隨時能看著孩子。”

  “來，咱們一起抬進去。”若璃積極地想要幫忙。

  朱嬌嬌連忙阻止，“不用不用，床底下有滑輪，推進去就好了。”

  把小床推進了屋子裏，大家就在廚房裏開始忙開了，榮亮幾家來得還挺快的，沒一會就來了。西鳳幾個都是勤快人，一來就挽起袖子進了廚房裏幫忙。

  另一邊，榮軍領著素瑤去接素瓔，先在石棉小學停了下來，結果素瓔沒在學校裏，然後才去了陡坡那邊的家裏。

  倒還真的是在家裏，素瓔有些不是很願意搬去老門山生孩子，劉光宇還沒有勸說成功呢。

  小哲聖聽到車子的動靜就跑了出來看，看到素瑤就歡呼了一聲，“三姨！”

  “榮軍，這個是我二姐的長子小哲聖，小哲聖，這個是榮軍叔叔。”素瑤抱起小哲聖，跟兩邊介紹。

  都是有聽說過對方的，雙方很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劉光宇聽到動靜也走了出來，“是三妹來了，三妹快過來勸勸你二姐，她又犯倔了。”

  “榮軍哥，這個是我二姐夫，二姐夫，這個是榮軍哥，我們家的哥哥。”素瑤又先替兩邊介紹了一番。

  榮軍衝劉光宇點了點頭，跟他握了握手，“你好。”

  “榮軍哥，二姐夫，你們聊。我去屋裏看看我二姐。”素瑤抱著小哲聖進了屋子裏。

  素瑤一進屋就放下了小哲聖，也不跟素瓔打招呼，直接就去收拾東西，好在之前給婠婠收拾東西的時候，她有幫忙，所以也知道要收拾什麽東西。

  素瓔有些懵懂地看著素瑤一進來就是收拾東西，“你幹嘛呢？我沒準備去老門山生孩子呢。”

  “五點多的時候，榮軍哥跟大哥回來了，大哥跟大嫂，一人懷裏揣著個小侄子，永衡永律長得可好了，大家都歡歡喜喜地。家裏想著你，就把榮軍哥使了出來接你。”素瑤把東西往一個大包裏裝好。

  她看著一看就很是憔悴的二姐，“為著你這著急忙慌的一胎，家裏不知道擔了多少心，不說爹爹姆媽，就是成義就跑了多少回？你倒好，把小哲聖跟小依依往家裏一扔就了事了。”

  “成，家裏也願意照看小哲聖和小依依，這個我就不說了。可阿婆都六七十歲的老人家了，還得伺候你坐月子。這大冷的天，你還想讓阿婆跑過來伺候你麽？”

  “你也活這麽大了，怎麽就沒辦個明白事。你可別說不用坐月子，你倒是對自己狠得下心來，阿婆跟姆媽可不得心痛死了？”素瑤把大包往身上一背，“你走不走？”

  素瑤說話也沒有厲聲厲氣的，倒是沒有把小哲聖和小依依給嚇住了，但是素瓔嘛，卻是有些看不明白自己這個三妹了。這會她也沒有再強著了，倒是站了起來，這是願意跟著素瑤走了。

  素瑤一把抱起小依依，手上牽著小哲聖一起出了門，“二姐夫，你把家裏門窗關好鎖好，跟著一起上去吧，晚上給榮軍哥若璃嫂嫂還有大哥大嫂會餐呢，自行車隨便往往車頂放。”

  “綁到車頂吧。”榮軍自車裏找了根繩子出來，幫著把自行車綁到了車頂。

  劉光宇在屋子裏檢查了一下門窗，又收拾了個小包裹，這才上了車，跟著一起去了老門山。

  家裏有紅蕊幾個幫忙，備的都是半成的菜，飯菜早就好了，正等著他們回來呢。

  “快進屋來，外頭冷。”朱嬌嬌把小依依接了過來，又招呼著大家進屋。

  這會堂屋裏已經坐滿了人，因著榮軍一家和成忠一家回來的緣故，出去相請的都是來了，這會已經是團團坐好了。

  這麽多人，大人小孩，統共擺了一張超級大的大圓桌和三張小圓桌。

  “榮軍，你過來，你坐這裏來，跟你媳婦坐一塊兒，今兒你們夫妻跟成忠夫妻才是主角。”劉支書揚手招呼榮軍坐過來。

  榮軍笑嘻嘻地坐了過來，“好，今兒我也攀個大，跟長輩們坐一桌。”

  大家聽了都哈哈笑了，確實，老門山不講究女客不許上主桌，但是講究個長輩晚輩的。

  “快，酒給倒起來。”劉支書招呼著給榮軍倒酒，“這個是米酒，這個是藥酒，這可是你勤叔祖自己配置的藥酒，特別地養身體，就是度數大了點，得小口抿。”

  葉有華看著另一邊女兒女婿也坐好了，這就舉起了米酒杯子來了，“來來來，先喝米酒，今兒隔了八年，榮軍領著一家子再次回了老門山，咱們得喝一杯。”

  “好，這一杯是得喝滿杯的米酒，歡迎咱們榮軍回家來。”大家很捧場地舉起了杯子。

  男人們都是喝的米酒，女眷和孩子們喝的則是鮮榨橙汁和桔子汁，大冬天的，也就隻有臍橙和桔子放得住了。

  朱嬌嬌也招呼大家吃菜，“天氣冷，就得吃多些。”

  “十九姑，你別記掛咱們，咱們是不會客氣的。”西鳳就說笑了一句。

  紅蕊也笑著說，“那是當然的，來了有華叔家裏，我向來都是不會客套的。”

  “不用客套才好呢。”朱嬌嬌笑眯眯地說到，又用公筷給婠婠和若璃夾菜，“你們也照顧好自己，別隻看著大家吃。”

  婠婠連連點頭，“姆媽你放心，我知道的，好久沒吃老家的菜了，挺想的呢。”

  “我才是更想呢，上一回吃都過了八年了。”若璃確實也是很久沒吃了，她跟榮軍生活久了，口味也相似了，而榮軍的口味就是老門山的口味。

  孩子們吃得也挺開心的，特別是成智，家裏很少會做這麽多重油重鹽重味的菜，他吃得可開心了。

  第一輪大幹杯都喝過之後，就沒再大家一起喝了，男人們那邊慢慢地吃喝起來，女眷孩子這邊也是慢慢地吃喝起來。

  畢竟還得照顧著年紀小的孩子們吃飯，女眷們也快不起來。

  若璃家三個孩子都得稍微地照顧一下，朱嬌嬌懷裏還抱著小依依，就把顯燕給放到了身邊，婠婠也幫忙照顧了大一些的顯晉，倒是不怕若璃手忙腳亂了。

  至於雙胞胎永衡永律，早就被裝著溫水的奶瓶給哄住了，處在這麽熱鬧的環境裏，也神色自若地吸著溫水，一點兒也沒有鬧騰。

  吃得快的孩子也沒有鬧騰，不是乖乖地坐著等散席，就是去了樓上書房裏玩耍。除了今天才回來的這幾個，都是朱立勤親自教過禮儀的，不會在餐桌上鬧起來。

  孩子們隻要吃好了，女眷們就吃得快了，隻有喝酒的那邊大桌吃得很慢，不過婠婠和若璃也跟著於敏喬一起退了。大家把這三桌給收拾好了，又給那邊大桌熱了菜，這才沒管著那邊了。

  等孩子們都去了樓上玩耍，朱嬌嬌和於敏喬就照顧素瓔去了，女眷們則是圍著火盆聊起天來。

  紅蕊最是活潑的性格，就說起來了隊裏文藝宣傳隊的事情，“以往咱們這個所謂的文藝宣傳隊隻是個擺設，反正響應上頭設的嘛，平時也就是背一背語錄，男社員比女社員還要多呢。現在，咱們這個文藝宣傳隊才算是真正地名副其實了起來。”

  “我聽說是興起了好多東西？”這個事情，若璃和婠婠也在信裏有聽說過的。

  西鳳就笑了，“可不是興起來了很多東西，唱大戲熱鬧，算是最大頭的，紅蕊姐姐就在這個組裏頭。別的還有刺繡啦，剪紙啦，竹編啦，藤編啦，印染啦，雕刻啦，製陶啦，絹花燈籠麵具彩燈琴棋書畫武術等等等等。”

  “一時間都沒法全部說完，反正挺多的。玉娟姐不是剪紙剪得好麽，玉娟姐也進了剪紙小姐了。小瑜姐刺繡很不錯，就進了刺繡的小組了。”

  “西鳳你不也進的刺繡小組麽？”比較安靜的張小瑜也輕輕地說了一句。

  若璃跟婠婠都分得清楚，哪個是榮亮嫂子，哪個是州程嫂子，有生嫂子和小前嫂子又是哪個，“這麽說來，幾位嫂嫂都有手藝呢。”

  “我覺得，我們幾個當中，倒是紅蕊姐唱大戲才厲害呢，都說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劉玉娟雖然比較容易害羞，但是跟相熟的人在一塊卻是不害羞的。

  龍紅蕊倒是不怕誇，可她這不是還沒有出師麽，“等我真的出師了，大家隻管誇。”

  這話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我記得，阿婆和姆媽很多的手藝都是挺好的，阿婆和姆媽也是進了隊裏的文藝宣傳隊嗎？”婠婠就問起這個來了。

  聽婠婠問到這個，大家又笑了，紅蕊心直口快，“弟妹問這個啊，嬸嬸和阿婆可就厲害了，嬸嬸負責刺繡小組和首飾小組，阿婆更厲害，則是剪紙、絹花、燈彩三個組的組長呢。”這說著說著就隨了婠婠的稱呼了。

  “哎呀，原來阿婆和姆媽都這麽厲害啊。”婠婠確實是挺驚訝的，她畢竟還知道多些，姆媽會的東西真的是很多的。這麽說來，兩位長輩都是特別地厲害呢。

  若璃也有些好奇，“那勤叔祖和有華叔呢？有沒有負責哪個組？”

  “有華叔就是竹編、藤編和木器。勤叔祖負責的才更厲害，琴棋書畫四個組外加禮儀組，其實，原本武術組原本也是想立勤叔來負責的，實在是勤叔祖負責的小組太多了，這才推給了榮亮了。”紅蕊的言語中都帶著欽佩。

  在大家看來，唯有朱立勤的琴棋書畫禮儀和武術都會，文武雙全這才是最厲害的，隊裏那麽多老人，不泛打小起就學到長大的，可是一個個地都在朱立勤麵前卻步了。因為，比不過。

  婠婠跟若璃也聽得佩服不已，阿公/叔祖真的很厲害啊！

  大家聊得正熱切的時候，榮亮的小女兒跑了下來，跟西鳳說困了想困覺。

  看看時間，也有九點多了，這個時候也確實是不早了，孩子們發困也是因為到了睡覺的時間了。

  西鳳抱起小女兒，去跟朱嬌嬌打招呼，“十九姑，嬋嬋有些困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家裏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隻管說一聲，咱們直接就過來了。”

  “成，你們先回去，記得把廚房的菜給拎回去，明天早上你們也省些事。”朱嬌嬌剛剛和於敏喬陪著素瓔說話，這會聽榮亮媳婦告辭，連忙就出來了，一看大桌那邊還繼續喝著呢。

  龍紅蕊已經去廚房裏把菜給拎出來了，“嬸嬸放心，我們自己就去拎了。”

  “好，州程媳婦這般才好了。”朱嬌嬌看了這個挺高興的，又看去有生媳婦和小前媳婦，“玉娟你跟著西鳳紅蕊走就成了。小瑜，你們家離得遠，我叫成義和成智去送一送你們。”

  張小瑜連忙搖頭，“嬸嬸，不用的。我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