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璃也好生驚奇, “真是料不到，咱們這麽有緣分呢，我聽榮軍說過，好似原本叔叔是在火車上認識堂姨父的？”

  老大的世界，京都與老門山隔了可有幾千裏路呢, 這種緣分也太難得了。

  朱嬌嬌想起在夢中曾經聽過某部電視劇的某一首歌裏麵的歌詞。這莫非就是那歌詞裏所說的, 有緣千裏來相會？雖然這話用在這裏有些奇怪, 但是，自家跟侄女家還真是太有緣分了。

  葉若璃換了一隻手繼續磨絨，還有些惋惜，“可惜爹娘的照片不能泄露出去，所以堂姨母也沒有見過我爹娘的照片，不然, 隻看叔叔跟我爹這個相似的長相就能有些許的猜測了。”

  “不要緊, 即使沒有在早些年相認，現在不又相認了麽？”於敏喬覺得還是以往不動的緣故, 這不出去不就沒有動靜，一出去了, 就有了女婿那位兄長的消息了, 可見女兒的夢中沒有一點消息還是因著沒有人出去的緣故。

  朱嬌嬌也是直點頭, “咱們能相認總比以往一直相認不了要好呢。”

  葉若璃點點頭，雖然她有舅舅舅媽, 還有舅舅家裏的一些堂親戚, 但是親叔叔不一樣, 畢竟是爹爹的親弟弟，能找到二叔她也是挺高興的。

  幾個人一邊做著活一邊又聊了一會。

  葉若璃就問起老門山的情況來，“嬸娘，我在山上的時候看到老門山的屋子好像還挺有規律的？雖然沒能看到一個整體的格局，總感覺看到的這一部分格局有些眼熟。”

  “嗯？隊裏之前各家砌屋的時候並沒有按著什麽格局來的。隻是把一些各家各戶屋前屋後的小道規整了下，咱們老門山都是靠著這麽多座山砌屋，也沒法弄出來的一個什麽格局呢。”朱嬌嬌還真的是沒有想到格局這事。

  葉若璃咦了一聲，“沒有設計過？總感覺整個看起來，有些像一把扇子呢。”

  “像扇子麽？”於敏喬想了想，“大概有一些些像吧。畢竟規整的時候大家山上的砌屋子多，山上的屋子就多一些，山腳下的屋子少一些。”

  老門山在山腳下的屋子確實是不多，畢竟都要用來種田的，他們家也算是在山腳下，不然屋後不至於會有坡地。

  朱嬌嬌沒聽說過設計出來什麽格局這事，“頂多是規整了一下。”

  “還以為這格局是設計出來的，是有什麽寓意呢。”葉若璃還以為這隊裏有什麽高人。

  老門山可沒有什麽很厲害的風水先生，頂多是些能看一下墓地以及黃曆的族老罷了，設計一個村落的格局，這種人，老門山還真的是沒有呢。

  沒這回事這個話題就作罷了，大家說說笑笑地做著針線活。

  到了中午，去山上打獵的又回來了，因著這回叮囑了多熏些兔子回來，榮軍回來的時候果然身上掛滿了兔子，一圈圈的，又還有背蔞裏裝有的，“都是好好敲暈的。”

  仔細一看果然連皮毛都是完好的，一點損傷都沒有。

  中午飯後大家也就不出去了，葉有華領著榮軍打理兔子，“之前教你的剝皮技術沒忘記吧？”

  所謂的剝皮技術就是在頸部放血之後在頭上開個口子，使著巧勁將皮毛給撕下來，獵物本身還有一層薄膜包裹著，皮子也不用再削去肉片之類的。

  “還記得呢，我先來試個手。”榮軍跟葉有華把這一手學得很熟的，多年未做也不見手生，很快就把一張兔皮給撕了下來。

  朱嬌嬌想把葉若璃拉出去，“讓他們在廚房裏做事，咱們別看。”

  這種事情可不怎麽好看，有些殘忍不說，那剝了皮毛的兔子紅通通的也有些恐怖。

  “我沒事呢。”葉若璃也不是什麽嬌嬌女，她學的西醫，主修的其實是外科，畢竟是在做軍醫的，所以這種場麵嚇不到她，反而她還有點感興趣呢，“叔叔，這個有什麽巧勁麽？教一教我唄。”

  葉有華驚詫地看向她，“你不怕這個？”

  “這有什麽的？”榮軍也知道妻子不怕這個場麵，“她動手術的時候，那才叫恐怖呢。”

  葉有華旋即明白了，“成，你也過來吧，叫榮軍好好教教你，這種法子也就一個好處，皮毛不會損壞。”

  朱嬌嬌看葉若璃是真的不怕這場合，就幹脆也過來幫忙，跟著父親一起剖膛開肚，把內髒這些東西清理出來。

  隻要小心一些不弄髒兔腔裏頭，這樣剖出來的兔子可以不用再進行清洗，直接進行熏製。

  葉若璃看著嬸娘那把菜刀用得飛快，心說，嬸娘要是也學外科，恐怕也是一個極好的主刀大夫了。

  正在料理著兔子，大隊部的廣播響了，“葉隊長，葉隊長，素珊打電話回來了。”

  “這個時候打電話回來了？”葉有華連忙把手裏的兔子擱下，“今天是臘月二十六吧？”

  朱嬌嬌把洗了把手要跟著去接電話，“是臘月二十六呢。”

  “別管是什麽時候，素珊打電話回來咱們就去接。”朱立勤跟於敏喬也把手洗幹淨要一起去接電話。

  榮軍跟葉若璃對視了一眼，“素珊不經常打電話回來麽？”

  “隻有新春初一、端午節、中秋節才會打電話回來的。”葉有華示意榮軍繼續，“我們接了電話就回來。”

  素瓔素瑤在樓上，聽到廣播就抱著小素玥一起下來了，出了門就看到孫工他們也一起走了出來。

  “我想著素珊打電話回來那敏學他們估計也是會打電話回來的，就一起去看看吧。”孫工看到葉有華一行人就走了過來，“非年非節的，不會是要回來吧？”

  這也不是孫工胡亂猜的，有一年素珊她們就是年底回來的。

  葉有華心裏一動，“說不得還真的是要回來呢。”

  “那要是真的回來就好了。”朱嬌嬌扶著母親走路，聽也是很歡喜，她很想念大女兒，這都好幾年都沒有見麵了。

  朱立勤被女婿扶著，聽了這話心裏也有些相信了，“肯定是要回來了，不然不至於這會子打電話回來。”第一年還約好了是過年過節就打電話的，後來就變成了兩節及過年了，電話打得極少，這會打電話恐怕就是要回來了。

  路上又匯合了在外頭的成忠和成義，一行加起來三四十個人一起往大隊部的會議室走去。

  “有華叔，是素珊打過來的電話，我請她過十分鍾再打過來。”這一天是有生領著幾個年輕人在值班，“等一會就差不多了。”

  葉有華衝他點點頭，示意他去忙，領著大家等在了電話機前。

  雖然幹等著有點難捱，但是一群人都沒怎麽說話，隻專心致誌地等著電話。

  等了好一會兒，電話鈴聲才響了起來，葉有華眼疾手快地把免提按了下去，“喂？”

  “爹，我是素珊。”素珊的聲音自電話裏傳了出來，“我們今天晚上搭火車一起回來，明天早上就到市區火車站，順利的話，我們搭車回市區大概是中午到就能到楚南了。”

  大家聽得歡喜了，葉有華連連應聲，“好好好，那我們明天就去縣城接你們。”

  “明天我們就能到家了。我剛剛還說請接聽電話的有生哥轉告一聲呢，沒想有生哥的電話掛得也太快了。”素珊的聲音也是略帶了些激動與笑意。

  劉有生被大家一看，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我想著給素珊省點電話費麽。”

  “鄧良弼於夏青和敏學他們也是跟著一起回來吧？”葉有華激動之餘還記得幫著問了一句。

  素珊“嗯”了一聲，“這一回咱們學校這邊的都一起回來呢。爹，我就講這會子電話了，通知下來得有些突然，我還要回去收拾行李呢。”

  “好，那你們路上注意安全。”葉有華依依不舍地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一掛大家就歡歡喜喜地說開了。

  “這一回咱們老門山過年就要熱鬧了。”

  “這麽個精貴的大學生都要回來呢。”

  “好些年沒見了呢。”

  這樣的驚喜把大家對於除夕當天還要開大會批人這事的難受心情給驅散開了。

  都是在省城讀書的，其他學校的學生還是每年寒暑假都能回來的，隻有在省城大學的那些，不，應該說是在省城大學主校區的那些孩子，幾年都沒有回來了。

  葉有華也歡歡喜喜地領著一家子回了家裏，“榮軍，真是太好了，素珊今年也回來過年！明天就能到！”

  “那可太好了！我們可算是能把親人都見齊了。”榮軍聽了也歡喜呢，於他來說，不知道有華叔是妻子的親二叔之前他就將有華叔一家當成了至親了，等知道了有華叔是妻子的親二叔之後他也就更重視一家子了。

  之前一回來就聽說素珊好些年都沒有回家了他還覺得有些遺憾呢，這回聽說素珊過年也要回來，真是太叫人高興啦。

  “怪我太高興了。”葉有華這才想起來，“忘記安排人明天進城去接人了。”

  榮軍聽了就道，“明天我也去接人，看一看素珊還認不認得我。”又去問妻子，“你要不要進城買些什麽東西？”

  葉若璃想了想一路上的顛簸與麻煩，就搖頭，“還真不用呢。”她帶的東西很齊全的。

  “爹爹，我們去大隊部接電話，沒接到呢。”正說著話，小成智牽著葉清回來了。

  因著張大夫說葉清最好能鍛煉鍛煉身體，但也不能是太激烈的運動，所以小成智就經常領著葉清在隊裏到處轉悠。

  這兩個在外頭聽到有電話回來，就緊趕慢趕地趕回來了，剛好下了山也沒有看到葉有華他們出來，結果一到大隊部卻是已經掛了電話了，小知智好不委屈，“我也頂想大姐姐的。”

  “好啦好啦，”成忠開心地把小成智抱了起來，“大姐姐明天就回來了呢。”

  小成智聽了可歡喜了，他現在對於大姐姐的記憶是基本沒有的，別的事情也有些模糊了，畢竟那會他還太小。但是他經常會看到家裏之前拍的全家福照片，照片就擺在書房裏，再有素珊每年都會打電話回來，所以他能記得大姐姐。

  葉清也替家裏高興，其實他和葉若璃才是真正地沒有見過素珊本人的。

  小成智歡喜了又去逗小素玥，“小素玥，你沒見過的大姐姐就要回來啦！”

  因著素珊要回來的這個消息，大家都笑眯眯地，臉上的笑容都撕不下來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準備趕著牛車出門了，“幸好老天爺給麵子，最近都沒有下雪。”

  “還真是老天爺給麵子呢。”孫工李工他們也要一起去接人，看著天空也很滿意，這些天都沒有下雪，而之前下的雪都已經全部都融化了，雖然天氣一直很冷，但是這天氣對於路況就沒有影響了。

  為著這一回不知道孩子們會帶些什麽行李回來，說不得還有一些過路人要搭一下牛車的，所以這一回出去了六輛牛車。

  這一天不光是孩子們都沒有出門了，就是朱嬌嬌都有些心神不定的，“按說這會已經是從市區回楚南的路上來了。”

  “這天氣好，又沒有下雪，應該會很快就到了楚南才對。”於敏喬也掛著心，“就是不下雨不下雪那路也不好走呢，咱們楚南這邊的火車什麽時候能通啊？”

  朱嬌嬌搖頭，“從昭州過來咱們楚南，一路經過的四五個縣都是山路，這種路修鐵路可麻煩呢。我看通火車是沒什麽可能了。”在朱嬌嬌的夢中，幾十年以後也沒有通火車呢。倒是楚南的機場先開通起來了。

  “不能修鐵好歹修一修公路呀。”於敏喬把手上粘好的鞋底擱到一邊去，幹脆翻出來晾幹了的一雙鞋底，用錘子錘了起來。

  朱嬌嬌手上的毛衣已經是錯了好幾回的花樣了，她拆了幾回之後幹脆把毛衣放下了，“我去樓上去看看小素玥。”

  小素玥比較喜歡睡覺，朱嬌嬌一般就擱樓上書房裏給其他孩子們看著，反正到時到點給喂食就成了。

  朱嬌嬌一上樓，在書房裏玩耍的孩子就看了過來，小成智直接發問，“姆媽，是大姐姐回來了麽？”

  “哪有那麽快。”成義把手上的跳棋跳了一圈，把小成智給贏了，“爹爹他們才出去了沒有多久呢。”

  朱嬌嬌看了看小素玥，“嗯，沒有那麽快回來呢。”她看完小女兒就看著葉清捧著一本書在看，又去看小成智，“不是每天都叫跟你叔爺爺出去散步的麽？今天不去了？”

  “我想等大姐姐回來再去。”小成智有些不樂意地說到。

  朱嬌嬌點點他的小腦袋，“小傻瓜，你等你大姐姐回來之前就去散步，等你大姐姐回來了你就可以不用出去了呀。”

  “今天不去散步也不要緊的。”葉清知道孩子們都心急等著家裏的素珊回來，也就擺手拒絕了。

  小成智是被家裏叮囑過的，一聽姆媽說得也對，就拉著葉清要出去，“叔爺爺，每天都要散步的，咱們先散步回來再等大姐姐啦。”

  看著小成智出去了，大家卻不想出去，隻一徑地等著人回來。

  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大家中午吃飯都沒有什麽心情了。

  下午孩子們幹脆就去村口等了，“反正也要從村口過的。”

  朱嬌嬌想著要好好給素珊做一頓好吃的，拉著母親跟侄女兒就在廚房裏忙碌，倒是沒有上午那麽地焦心了。

  葉若璃也是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雖然隻有幾年時光，但是也是分離呢。對於分離，她心裏也是有體會的，如果是爹娘要回來，她恐怕都要歡喜瘋了。

  至於櫥櫃台麵上堆放得滿滿的菜又算得了什麽呢，就是她怕也是巴不得把所有能想得到的菜都要做給最親的家人吃的。

  朱嬌嬌隻顧著忙碌，等看到滿台麵的菜也有些失笑了，“一不小心準備多了些。”

  “歡喜起來大家的胃口肯定是挺好的，到時候大家一起吃肯定能吃完呢。”葉若璃是最清醒的一個，但也沒有先提醒。

  正說笑間，聽到外頭傳來了動靜，有著孩子們的尖叫聲，也有著大人們的喧囂聲。

  就連一直在廚房裏睡得安安穩穩地小素玥也被吵醒了。

  葉若璃看著把小素玥丟下就直往外頭跑的嬸娘也有些失笑，她把醒來的小素玥抱了起來，“小素玥乖乖，咱們去看你大姐姐啦。”

  朱嬌嬌到了堂屋裏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高個子女孩子走了進來，她的腳步頓了頓，眼睛有些模糊。

  曾跟在成忠身旁看過的那個蒼老憔悴的大女兒，現在已經完全不是那般的模樣了，她那個夢真的是沒有白做。

  醒來之後的努力也沒有白費，爹爹救下來了，大女兒的命運也完全地改變了。

  “姆媽，我回來了。”素珊把母親擁入懷中，她也有些恍惚，原本比她高的姆媽這會竟然才到她的肩膀高。

  想想小時候，姆媽如何的高挑苗條漂亮，她看著姆媽都要仰頭看，這一會，沒想到姆媽不知不覺中就比她矮了起來了。

  朱嬌嬌抱了抱大女兒，“回來了就好。”懷中人並沒有瘦了多少，又長高了一些。想來在外頭的日子過得也還成，如此，她的這些別離之苦也就是能心甘情願地承受了。

  素珊摟著母親進了堂屋坐下，看著抱著一個小娃娃的年輕女子，“是榮軍嫂嫂麽？”

  “嗯呢，你是素珊吧？”葉若璃看著這個身材高挑苗條漂亮的女子，“你長得挺漂亮也挺高的。”

  素珊抿嘴一笑，伸手把小娃娃接了過來，“這是小妹妹吧？真漂亮！”

  小素玥睜開眼睛看著這個大姐姐，衝她無齒一笑。

  朱嬌嬌仔細打量著大女兒，皮膚白皙，明眸皓齒，素珊真的是完全不一樣了。

  “出去這麽些年沒回來了，還想著什麽近鄉情怯之類的話呢，沒想到一回來又感覺熟悉了起來了，真的是哪裏哪裏都很眼熟呢。”素珊一手抱著小素玥一手摟著姆媽，“一回來，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呢。”

  朱嬌嬌看著談笑間自信，舉止大方自如的大女兒，總感覺，自己好像做到了一些很不一般的事情呢。

  “阿婆保養得挺好呀，我看起來好像比我出去之前還年輕了一些呢，倒是阿公，是不是還一直吸水煙？您比阿婆看起來要老了一些呢，我看這水煙你要戒掉啦。”

  朱立勤看著氣質非凡的大孫女兒一直笑眯眯地，“好好好，阿公聽我們家素珊的。”

  “就該聽呢。”素珊又去看父親，“這些年來，辛苦爹爹了，不過姆媽倒是把爹爹照顧得挺好的，爹爹看起來也年輕呢。”

  葉有華也笑眯眯地看著大女兒，“你姆媽費了大勁了。”

  “姆媽也是辛苦了。”素珊打量著姆媽，容顏倒是沒有什麽變化，就是臉色還是這般的慘白，看來還是沒有恢複呢，她摟緊了姆媽，“大家都挺好就好。”

  這才去看妹妹們和弟弟們。

  “素珊，你怕是學習上還是不怎麽用心吧？”素珊一看素瓔就知道，這是沒用功讀書的模樣，倒是成忠不一般，“成忠這氣質越發地斯文了。”

  又去看素瑤，素瑤以前脾氣挺急的，這會看起來，素瑤倒是清冷了一些了，不過看著素珊的眼神還是挺傾慕的，“大姐姐，你變了好多啊，又漂亮又更有氣勢了。”

  “你也變了好多。”素珊摸了摸素瑤的小腦袋，“看來你的學習上也挺用功的，脾氣也變了許多呢。”

  素瑤抿嘴笑了笑，“我要跟大姐姐一樣去讀大學的。”

  “好想法好誌氣。”素珊雖然心知高考大概還是遙遙無期，但是素瑤有誌氣就要鼓勵呢，“好好努力，以後就能去考大學了。”

  這才去看成義，成義有些害羞地看著大姐姐，“大姐姐，你長好高啊。”

  大家哈哈大笑，確實現在素珊是有點高。不過也並沒有高過葉有華，大概這幾年並沒有怎麽長，比葉有華稍微矮一些而已。但是成義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自然看素珊就高了。

  在素珊看來成義才是變化最大的，當年她出去的時候成義還是個有些嬌氣的小娃娃，現在神情倒是挺堅毅的。

  小成智一把躥上去，“還有我，還有我。”

  素珊幹脆親了親小成智，小成智有些臉紅地看著大姐姐，“大姐姐，我好喜歡你啊。”

  大家又笑了起來。

  朱嬌嬌看了看丈夫，“素珊到了楚南有沒有吃過飯？”

  “才吃了個湯麵。今天早些開飯吧。”葉有華自然是要帶著孩子們吃一點東西的，在縣城吃飯菜不怎麽方便，但是湯麵還是挺方便的。

  朱嬌嬌想著一路回來也是要爬坡的，一份湯麵說不得就已經消化了，就說去做飯，素珊也要去幫忙，“在實驗室都是吃食堂，好些年沒自己做飯了，我也幫忙，省得不記得怎麽做飯了。”

  朱嬌嬌原本有些不舍得素珊才回來就做飯的，想了想，還是讓素珊過來幫忙了。

  倒是素珊跟葉若璃聊得挺好，“榮軍哥娶了你真是好福氣。”

  “榮軍也挺好的呢。”葉若璃知道這個是堂妹，又加上素珊談吐不凡，心裏更是喜愛了一分，跟素珊也聊得挺好的，“這麽些年來，都在外頭，你也辛苦呢。”

  素珊覺得學業跟實驗還好啊吧，“就是有些想家裏。為了隱秘，那邊不能通信，實驗雖然忙得很，但是還能適應。就是打電話都擠不出來時間，一年加起來總共也才隻能通話九分鍾。”

  “學校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危吧。”葉若璃聽說過素珊是物理專業的，想必，參與的實驗不一般呢，不然也不能整個實驗室都遷去了別的地方。

  素珊也是能理解的，“學校裏偶爾複課，但是複課也是為了鬧一下革命，經常性地又停課。我們這個專業的，在實驗室的還好，不在實驗室的，又不像文科專業那樣能提前畢業，畢業這事一直都還懸著呢。”

  葉若璃倒是有些理解，文科專業不同於這些專業，文科提前畢業，一年兩年的大學生也沒有什麽要緊的。可是素珊她們這種專業技術性有點強，提前畢業就是不負責任，萬一出去了有個什麽不好的，學校也不敢擔著這樣的名聲呢。

  素珊看葉若璃的樣子就知道她理解了，“我們這邊還好，勉強也是能自學的。我們隊裏有兩個學醫科的，這個又不是能自學的，學校那邊就有些不一般了，聽說都是撐著在學呢。”

  “我們學校也虧得是性質不一般。”葉若璃是能理解的，她讀的學校性質不一般，算是順利，普通學校，很難。

  這一餐飯又開得挺早的，菜備得雖然有些多，但是朱嬌嬌到底是沒有全部都做下來，也幸好冬天，放得住，可以留著明天吃。

  吃完飯，一人一杯白開水端著，聽素珊說著事情，“我這專業公曆六月份就能畢業了，我們老門山這邊有幾個學生，實驗室的教授比較看好，別的人都可以畢業了，但是叫我們繼續跟著做實驗，一邊工作一邊讀下去。”

  素瓔幾個一邊把玩著大姐姐帶給他們的禮物，一邊聽著大家說話。素珊這話其他人有些不理解，朱嬌嬌跟葉若璃倒是有些能理解的，“是繼續讀研究生麽？”

  “對。”素珊點頭，“以後就是一邊做實驗，一邊繼續讀研了。”

  葉有華跟嶽父嶽母對視一眼，“以後是不是就要一直在外頭了？”

  “對。”素珊這回回來也是說這件事情的，“接下來也不是在省城了，要換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去做實驗了。不過，實驗室的等級就不一樣了，教授說，是屬於直屬中秧了的。”

  這就是相當於是吃公家飯了，朱嬌嬌聽了有些為女兒高興又有些難受，“將來回來就更難了吧？”

  素珊點了點頭，“以後不光是回來麻煩，打電話怕是也沒之前方便了。”

  “什麽？”朱立勤聽了就有些著急，“以前一年也才三個電話，一個電話也至多講個三分鍾而已，以後連三個電話都沒法了麽？”

  素珊也有些苦笑，“以後一年能有一個電話估計就了不起了。”

  這種事情，大家都有些無力。

  “那你的婚事怎麽辦？”於敏喬倒是擔憂這個問題，“明年你就是二十周歲了，按年齡來講，早就可以結婚了。這又換了地方，你的婚事怎麽辦？婚事以後還要一直拖著麽？”

  素珊沒想到家裏還焦急這個，雖然她這個年紀在老門山看挺大的，但是，“我這個年紀在咱們實驗不算大呢。比我小的沒兩個呢。外頭結婚也沒這麽早呢。”

  “那這婚事，要一直拖下去了麽？”其他大人也是比較擔憂這個事情的，外頭結婚是不怎麽早。可是葉若璃還是京都的，結婚也不算很晚呀，素珊要是一直讀書，結婚那得什麽時候啊？

  素珊還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問題，實驗室忙得整天連吃飯睡覺的時候都要卡著來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一方麵的問題，“這個事情，我，嗯，我會考慮的。”

  朱嬌嬌打量了一下大女兒，一點也不像是有開竅的模樣，看來是一心放在學業上了。

  這個問題，葉若璃跟丈夫對視了一眼，說起來，她這個年紀結婚不早不晚吧，京都有比她更早的，十八歲就結婚的，也有比她更晚的，二十五六還是未婚的。

  而且，如果她想得不錯的話，素珊恐怕要進的不是一般的地方，婚事，應該還用不著這麽早考慮。就算是素珊要考慮，上頭也不一定就會那麽容易地批準，不把對方查個天翻地覆又怎麽可能會批準呢。

  而榮軍自己也是個結婚不算早的，他也沒有覺得結婚就一定要趁早，事實上如果不是有華叔的信裏老是催婚，領導又上心，相親的時候他又確實是相中了妻子，結婚不一定是什麽時候呢。

  在座的大人都是過來人，素珊沒開竅也是看得出來的，朱嬌嬌想了想，素珊這會年紀還不算是特別大，“那這事，你就記在心裏，能早些結婚那是最好的，最好是能找個心意相通你又喜歡的。要是不能，也別隨便找個人應付家裏人。”

  “嗯，這事我記下了。”素珊知道長輩們也是關心自己，一口應下了，“我盡量努力不比榮軍哥結婚晚吧。”

  榮軍聽了就瞪了一眼素珊，“拿我當擋箭牌呢？你嫂嫂可比我小兩歲呢。”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要不要跟你嫂嫂看齊啊？”

  “榮軍哥，就是做個擋箭牌而已，你也太小氣了吧。”素珊瞪眼。

  這麽一玩笑，氣氛就輕鬆了起來，大家也是有些想明白了，素珊有了出息了，跟老門山的普通女子不一般了。

  再就是出去讀大學的結婚確實是不早的，鄧美姝跟金小荷也是女生，再有於夏青，都是比素珊還要大三四歲呢，不也還沒有結婚麽？

  “你一路上奔波累到了，早些睡吧。”朱嬌嬌看了看素珊的神色，勸她先睡，“這回不是能留到元宵節麽？有的是日子說話呢。”

  素珊也確實是有些累了，從市區回楚南就一路顛簸，從楚南回老門山，又是上上下下地爬坡，她伸了伸懶腰，“好，我洗漱了就去睡覺。”

  說到這裏大家也差不多了，分散各自洗漱睡覺了。

  朱嬌嬌還有些睡不著，“要不婚事就別催了？”

  按她夢中來說，素珊離婚之後再婚也要好些年呢，“她現在已經挺好了。”

  “嗯。”葉有華撫拍著妻子，“不要緊，我看她是把咱們說的話放在心上了的，到時候她會好好考慮的。咱們也不急著抱孫子，就聽憑素珊吧。”

  又不是榮軍他們到底要跟老天叔交代，背負了一些責任的，所以要急著催婚，素珊是家裏的孩子，用不著這麽著急忙慌地去催婚。

  朱嬌嬌心裏已經很心滿意足了，“我們完全地改變了素珊的命運了，這樣已經很好了。我已經很滿足了。”

  “嗯，你的努力沒有白費。”葉有華也是有些慶幸妻子有這樣的機緣的，不然，他簡直沒法去想像家裏會過什麽樣的日子，“咱們家裏都挺好呢。”

  素珊回來的第二天就跟隊裏好些人約隊去看一看老師，“好些年沒有回來了，要去拜訪一下。”

  尊敬老師，朱嬌嬌自然是沒有二話的，幫著把禮包給準備好，“年禮家裏已經送出去了的。你這個就是送些拜訪禮。”

  “好，謝謝姆媽，辛苦姆媽啦。”素珊把禮包接了下來，抱了抱姆媽，拎著禮包出去了。

  一出去就碰上了於夏青，“你又是這麽大一個禮包？”一邊說著一邊上來挽著素珊空著的一隻手，“你跟家裏說了？”

  “嗯，說了。”素珊點了點頭。

  於夏青說不出來是羨慕還是什麽的，“你們以後還能繼續往下讀，我卻是要開始工作了。”

  “進了你夢寐以求的單位還不好麽？”素珊是知道於夏青已經被省建給相中了的。

  於夏青有些歎息，“不讀書了，家裏就催婚了。說不得明年還不結婚就要慘了。不比你，還在讀書，你家裏一向又開明，肯定不會催婚的。”她踢了踢路上的石頭，“你說，結婚有什麽好的？替人伺候一家老小，還要忍著痛生娃娃。”

  素珊知道於夏青說的是她的一個老師，在學校裏驚才絕豔，嫁了人，就被生活磋砣得不成樣子了。她也有些沉默。“生活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努力好好過吧。”

  “唉，這人嘛，又不能不結婚。”於夏青自己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因此，“我才是更心煩。要是能跟你一樣多讀幾年就好了。”

  素珊看了看她，“你不是一直想著能自己多掙點錢麽？接著讀書也就是能領一點補貼而已。可不比上班掙得多。”

  “好煩啊。”於夏青仰天歎了一聲。

  路過孤寡院於夏青咦了一聲，“咦，怎麽這裏頭還住著年輕人了？”

  “你們是昨天回來的大學生吧？”陳紓婉抱著一盆衣服出來，看到素珊兩個眼睛就亮了，“一看就是不一樣呢。我們是之前來老門山的知識青年。就住在孤寡院裏呢。我是陳紓婉。”

  陳紓婉打量著素珊兩個，目露羨慕，“讀大學，很好吧？”

  “還成。我是於夏青，這是素珊，葉隊長的大女兒。”於夏青打量了一眼陳紓婉，“你看起來年紀挺小的呀，怎麽也上山下鄉了？”

  陳紓婉抿嘴笑了笑，“這不是提倡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麽。你們是要出去麽？”

  “嗯，去拜訪一下老師。”素珊看了看她盆裏的衣服，“你是要去大水井裏洗衣服麽？這會井水還是有一點點的涼呢，怎麽不在家裏燒熱水洗？”

  “我就說，你燒熱水洗衣服，你看她們也是這麽般說的。”陳元嘉自裏麵走了出來，“許靖也是燒的熱水洗衣服呢，他還是男的，你別洗冷水了。”

  陳元嘉說完又衝素珊兩個打招呼，“你們好。”他看了看素珊，“你是葉隊長家的對不？看著長相就像葉隊長家的。”

  “嗯，我是素珊。”素珊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