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高飛揮毫潑墨，在樓閣四根圓柱之上，各自留下一句七言絕句。

  “這......”

  “好詩，好詩啊。”

  樓閣上的諸位才子輕聲吟唱著高飛留下的詩，過了良久總算有人反映了過來，用無比震驚的語氣讚歎道。

  樓閣當中不斷的有人在喃喃的重複著這首詩，而後一些人的臉上漏出了羞愧的神色。這些青年才子們仿佛集體失聲了，一個個梗著腦地，紅著臉似乎想要爭辯什麽，可又不知怎麽說出口。

  這首詩好雖好，可卻是一種飽含諷刺的詩。揚州是九州當中文化底蘊最豐厚的一州，九州當中的青年才子也都以能夠在這秦淮河畔留下一首流傳千古的詩詞為榮。可這留下一首詩和成為別人詩中的背景板，可就是兩碼事了。

  讀書人是最愛惜羽毛的，被人夾槍帶棒的用一首詩諷刺，足夠讓南山社成為這個圈子中的笑柄。甚至每當別人聽到這首詩，念到這首詩之後，便會成為他人口中的笑料。

  此時，樓閣中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遍了秦淮河畔，不斷的有讀書人朝著這邊聚集，現在整個二樓當中已經聚滿了揚州的青年才俊。

  “煙籠寒水月籠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國恨。”

  “隔江猶唱後庭花。”

  不斷的有人重複著這幾句詩，每有人重複一句，南山詩社的眾人便感覺有人在狠狠的扇他們的臉。更有甚者，甚至不斷的重複好幾遍，這簡直就是把他們的臉皮，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幾腳。

  “狂徒......”

  “居然將我等讀書人比作秦淮河中的歌姬，真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許南山伸著手指向高飛，此時麵色通紅，如今已是血衝到腦子裏去。

  侮辱啊，這簡直是對他們南山詩社的奇恥大辱。

  “狂徒，嗬嗬，我還藍盾來著，老子想要嘲諷你，你出反甲也沒用啊。”高飛看著許南山，眼眸之中滿滿的都是藐視。

  “歌姬，把你們比作歌姬，簡直是歌姬被黑的最慘的一次。”

  “你們說，你們除了比歌姬下麵多了二兩肉，能比歌姬強上多少。”高飛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你......”

  “你別走，你把話說清楚，你憑什麽侮辱我們讀書人。”許南山叫住了想要離去的高飛，今日無論如何不能讓高飛走了，他這一走留給他們的便是洗不清的恥辱。

  “憑什麽。”

  “好，既然你問了，那我便與你說道說道。”高飛扭過頭來，冷笑道。

  你想對線，老子便和你對。高飛前世在各大論壇，貼吧當中便是有名的對線小能手。號稱鍵盤在手，對遍天下無敵，一聲鍵來，天下俯首。

  “我且問你，儒道創立的初衷是什麽？”

  “我在問你，三百年輕儒家學子在幹什麽？五百年前儒家學子又在幹什麽？一千年前儒家學子又在幹什麽？”

  “我還問你，如今每年還有多少儒家學子前往雍州抗擊妖族，儒家對付妖族的絕學又還傳承下來多少。”

  高飛言之鑿鑿，又可謂字字誅心。儒家在九州的修煉體係中逐漸的沒落，就如同揚州在九州當中逐漸沒落一般。這些年來，在和妖族的戰鬥當中儒家能夠發揮的作用已經越來越少。

  “啪，啪，啪。”

  “問的好，問的秒，這些個不學無術之人，就應該被打醒。”

  這時，一陣掌聲響起，一個身著青衣的中年男子鼓著掌從樓下走了上來。原本堵塞在樓梯處的眾人，看到此人紛紛的讓開了一條道。

  “左雄。”看到來人，有不少人低呼道。

  “是左老師，完蛋了。”也有人趕緊遮住了臉，退到了人群最後。

  “回答啊，這位先生的問題你們怎麽沒人回答，平日裏不是詩詞歌賦，對答如流嗎？”左雄掃視著眾人，目光觸及之下，眾人紛紛低下頭顱。

  “平日裏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今日怎麽都成了啞巴了。花舫中的歌姬還能唱上兩句，你們當真是比歌姬還不如。”

  “好，既然你們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們都給我聽著。”左雄站在樓閣當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

  “儒家創立的初衷，便是要以一口浩然正氣抵禦妖族。”

  “一千年前，蟒族大聖巫山君來襲水滿湘陰城。巫山君與水中無敵，人族三位大聖不低，眼看便要水漫湘陰城，是楚聖屈原投水鎮江，一命換一命這才活活鎮死了巫山君，救下了滿城的百姓。”

  “五百年前，長城防線被妖族破開，是五百儒生以血祭城，將妖族當在了長城之外。”

  “三百年前，妖族大聖迦樓羅生吞雍州三百儒家子弟，是儒家大聖王陽明以雙目為代價，換回了這些儒家子弟。”

  “可這些年呢？越來越多的儒家子弟沉迷於詩詞歌賦，勾欄聽曲。別家我且不說，三年了，我左氏居然已經三年無人前往雍州助戰。”左雄聲音悲切，語氣當中是無盡的悲哀。

  左雄說完，高飛仔細端詳著這股中年男子，這才發現他的雙腿當中，有一隻褲腿是空蕩蕩的。他居然隻有一條腿，之所以行走無礙，萬千是憑借著第二境巔峰的修為。

  “老師，你別生氣了，我們以後不來了。”

  “對，老師，以後我們保證不來聽曲了。”

  這時，人群當中不少人怯怯的說道，那模樣活像逃課上網被老師抓到的學生。

  “我的腿是被妖族吃了，可我的心還在，教好了你們，讓雍州的戰場上多些我們儒家的子弟。不能讓九州的百姓，指著咱們儒家的脊梁骨罵。”

  “你們知道現在九州百姓是怎麽看我們儒家，幹啥啥不行，吹牛逼第一名。”左雄扭過頭，目光幽幽的看著眾人。

  “讓先生見笑了，他們中有不少都是我的學生，沒能教好他們，是我的過錯啊。”左雄教訓完眾人，扭頭對高飛說道。

  對於左雄這般儒家子弟，高飛實在升不起惡意。偉大的不是學說，偉大的一定是人，左雄顯然是值得敬佩的。

  “當不起先生這個稱呼。”高飛拱了拱手說道。

  “達者為師，就憑這首詩當的起這一聲先生。”左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