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打開牆壁，連胖子這種腦神經非常之粗的人都明顯察覺到張起靈的大鬆一口氣。

  “全殺完了？！搞錯了沒有！這可是紫檀的人偃！拉回去可以做鎮店之寶的啊！”吳邪一聲驚呼，狠狠地等了胖子一眼。

  “天真，冤枉啊！你簡直有異性沒人性啊！小哥殺的，瞪我幹嘛？”胖子叫起冤來。

  齊羽走進張起靈，淺淺的勾了唇：“小佛爺……很喜歡你呢。”

  麵無表情地撇開了頭，張起靈聲音低沉：“你是什麽不想要了？”

  齊羽大笑起來，前仰後俯。

  “完了完了，這孩子剛剛還好端端的，這怎麽就瘋了呢？”胖子一個勁兒地搖頭歎息。

  “起靈鐵樹不開花，一開就是喇叭花啊。”衝吳邪狹促地眨了眨眼睛，齊羽笑眯眯地，“小佛爺，下麵怎麽走？”

  “小哥是要去主墓室嗎？”吳邪剛問出口就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進了墓的不奔主墓室還想去哪呢！

  好在張起靈也很配合地點了點頭，這臉才不算丟的大發。

  “那走吧，”伸手在一塊凸起上連續按了三次，吳邪帶頭走進悄無聲息劃開的一塊牆壁裏。

  張起靈殿後。

  【好，這裏又是一個大伏筆，你們可以猜猜看小哥為什麽走最後捏】

  在黑暗裏約摸走了五六分鍾，齊羽一直聞到一股淡淡的草藥香，當下不經意地勾唇，快走幾步靠近吳邪，低聲道，“小佛爺這是何必呢？”

  吳邪一言不發。

  齊羽就覺得身邊忽然空了一塊。

  張起靈很及時地抬起頭：“吳邪呢？”話音未落，便像察覺了什麽一樣，瘋狂地朝來路跑去。

  齊羽張口了好一會兒：“胖爺，咱們隻能自己走了。”

  “臥槽，這裏怎麽這麽多蛇！”胖子的怪叫響起。

  齊羽臉色一變，拉了胖子就往前跑。

  好容易見到了亮光，兩人跌坐在地上。

  齊羽忽然像想起了什麽一樣看向黑黝黝的洞口裏張牙舞爪的蛇群：小佛爺，起靈是你能瞞得住的嘛？自求多福。

  【其實齊羽的潛意思是：小佛爺，起靈是你能反攻的嘛？不要做夢了。】

  胖子一邊咒罵，一邊拍掉身上的蛇頭：“這些蛇從哪裏冒出來的啊？”

  這些蛇，一直都在啊，隻是咬的人不是你而已。

  說來奇怪，那些蛇見了光，都詭異地化作了碳灰。

  胖子一拍，立即整成大花臉。

  齊羽從洞裏抓出一隻蛇來，對著不知從哪裏來的亮光好一會兒，悠悠歎道：“體溫真低啊。”

  胖子聞言眼睛一亮，從包裏摸出一個大型狼眼，上下抖了抖肥肉說：“走吧，不然小天真恐怕得給這些蛇做晚餐了。果然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胖爺我了。”

  胖子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

  “有起靈，小佛爺不會有事的。”齊羽的話被胖子粗暴打斷，“我就是擔心小哥會掐死天真啊！”

  齊羽無奈地笑了：“罷罷罷，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去就去，還扯這麽多古文，不裝會死嗎！”胖子一邊罵一邊帶頭走進甬道。

  狼眼照的甬道裏清晰如白晝，除卻一地的碳粉，就屬地上一條血色蔓延的紅線最顯眼。

  “我真是好奇，小佛爺當初來這裏幹嘛？”

  齊羽的話在甬道裏悠悠地散開。

  “轟隆隆”厚重的大門在張起靈麵前被關上，暗一咬牙，張起靈一個靈活的鷂子翻身就從僅存的縫隙裏出去了。

  入門是一片狼藉的人偃廢墟，張起靈攥緊了手心，目光隻凝在廢墟上一抹白影。

  吳邪笑得清明也無奈：“小哥，你跟來幹嘛？”左手仍然包紮著繃帶，但是已經侵滿了暗色的血。

  倆個人隔著一段不太遠的距離，彼此沉默著，沒有言語，也無法觸及。

  直到一聲扭曲了的拐角打破了沉默：“齊羽你個混蛋，等胖爺我……哎呀我的媽呀，你扔準一點啊！”

  “紫瘴蛇皇！”吳邪臉色不太好看地打開石門，一眼就看見了一隻巨大的蛇瞳。

  嗯，還有吊在蛇尾巴上的一個胖子。

  【蛇皇表示咱很嫌棄啊，這胖子毀了它威武帥氣的第一次出場啊】

  一根蛇尾毫不客氣地朝吳邪甩去，詭異的是吳邪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張起靈隨手將刀甩了出去，厲聲喝道：“你在幹嘛！”

  沒有焦距的瞳孔一下子失了靈動，吳邪努力笑得自然，卻被齊羽的笑聲打斷：“起靈再不來，這胖子就可以吃了。”

  察覺到張起靈把他丟在一個角落後離去，吳邪緊繃地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伸出修長的手掌，按著上麵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著數。

  齊羽似乎是借了大蛇的勢甩到吳邪手邊，看見他的動作當即笑了：“強迫症？百分之三的概率？小佛爺運氣不錯。”

  又眨了兩下眼睛，吳邪終於看見不遠處騰挪反轉了巨大身形的紫瘴蛇皇，放下了手掌：“不要看他的眼睛。”然後壓低了聲音：“齊羽，你不會想和我一樣的。”

  齊羽這才從吳邪的眼睛裏看見了大片的琉璃紫，再想一想九牙，嬉笑一聲，大把的鐵蒺藜就打向了蛇皇泛著紫光的鱗片。

  吳邪隻來得及捕捉他的最後一句話：“小佛爺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是麽？”自言自語地站起來，吳邪看著蛇皇僅餘的一隻眼睛裏狠厲的殺意，然後一陣怒罵：“小哥，戳他眼睛！死胖子，誰讓你開燈回來的！”

  好容易趁張起靈淩厲地刀法裏抽空找回一條命的胖子也是一陣劈裏啪啦罵回去：“小天真有你這樣的嗎？胖爺我掉了個東西回來找找不行啊？哎喲，齊羽你幹嘛！”

  將鐵蒺藜甩在胖子腳邊，齊羽一陣擠眉弄眼：“手滑。”

  手滑？這麽賤的理由你也想的出來？吳邪在心裏給齊羽點了三十二個讚。

  就在這時，張起靈一貫平淡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跑！”

  “哎，什麽……”胖子的問句尚未出口，就看見了眼前張開的血盆大口，當即拔腿就跑。

  吳邪還有空一邊跑一邊調侃：“死胖子，你摸金校尉的勇氣呢？尊嚴呢？”

  胖子毫不猶豫甩了個白眼過去：“你不知道尊嚴這種東西有時候是可以不要的嘛？”

  齊羽的聲音悠哉哉地在身後響起：“起靈！狼眼給我！”

  胖子剛剛還提溜在手裏的狼眼瞬間被暴力奪走，然後後麵傳來一陣坍塌的巨響。

  齊羽一貫不著調的聲音“嘖嘖”稱奇：“好大一家夥！”

  回過身，之間隻見張起靈手裏的刀狠狠砍在紫瘴蛇皇的腹部，齊羽手裏拎著一顆巨大的蛇眼，笑眯眯地踩在一尊青銅鼎上。

  吳邪的“不好”還沒出聲，便跌進了無窮無盡的黑暗裏。

  前麵有嘈雜的人聲。

  吳邪睜開眼睛才發覺是九牙和一群夥計，還有，站在人群裏被用槍指著的他。

  這是兩年前嗎吳邪苦笑一聲，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連同絕不願想起的回憶。

  吳邪看見人群裏的自己淡漠地割開了手腕，任憑聚集四周的人麵蜘蛛瘋狂地湧向他，可以聽見咀嚼血肉的聲音，但是他麵無表情地把手裏的匕首撞上了為首的三眼蜘蛛——

  吳邪看見人群裏的自己被眼前爆裂開的水銀屍濺了滿身的屍水，下意識地低下頭掰自己的手指，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扭曲的呼喊：“小……小佛爺……”

  吳邪看見人群裏的自己被拋向那蛇的血盆大口時，狠狠揪起了九牙的領子，兩人一同對上了紫瘴蛇皇也冰冷也無情的眼睛，然後他聽見九牙的慘叫聲後，把紫瘴蛇皇的左眼血淋淋的撕扯下來——

  吳邪看見人群裏的自己用刀指著大力的弟弟說：“你滾，你快滾……”可是四周蜂擁而來的鬼魅不散的霧靄還是生生地將麵前的活人噬成一堆白骨，而自己掐住刀刃，兩眼空洞的琉璃紫——

  吳邪也看見自己被困在石洞裏，虛弱低迷地喚過“小哥”吳邪看見了自己兩年前的所有無奈和狼狽不堪。

  他終於掐住指尖，用疼痛喚醒幾乎麻痹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