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嶽很惱火。

  料定鬼子第18師團，鐵定會南下救援前田師團。

  陣地布置好了，戰壕準備好了。

  知道現在，前沿觀察哨也沒有匯報有一個鬼子過來。

  又特娘的泄密了。

  這打的什麽仗啊！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明明情報已經泄露，鬼子有準備，川軍，滇軍作為攻擊主力，麵臨強攻。

  在炮戰沒有能完全壓製對手。

  雙方都損失慘重的情況下。

  別說薛嶽，就在燈火通明的侍從室，也估計今夜中國各地聯軍根本無法破防。

  詭異的是。

  俞濟時傳來戰報，不到三個小時。

  川軍，滇軍，4個師作為主力，至少攻克了鬼子四成的陣地。

  74軍，黔軍，已經按照鄧錫候作為前線總指揮的命令。

  向南迂回，從東南方向，側擊前田師團。

  據說川軍陳離部已經想東北方向運動，做出一副全殲日軍的架勢。

  “看不懂，看不懂，國光，你說川軍這仗怎麽打的！”

  “我剛才發電報問了鄧錫候，鄧錫候說，川軍127師，144師，各派出一個營的敢死隊，協助主攻部隊破敵！”

  “王文彥也說了，滇軍也派了一個營，在日照保安團炮營和機炮營的協助下，衝進鬼子陣地！據說一個營的弟兄衝擊的方向，槍聲停止了，應該是全部犧牲了！”

  “都是好漢啊，我中華兒女要是都這麽舍死忘生，何愁日寇不滅！”

  薛嶽在淞滬，見慣了士兵生死，可是他們犧牲的意義，卻遠不如滇軍的這個營。

  “你說，日軍是硬骨頭，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我們中央軍也組織敢死隊，怎麽，沒有那麽好的效果，川軍用兵真狠，三個營的弟兄置之死地，144師的敢死隊居然而後生了，還在打！”

  “要不，這仗結束，我去問問鄧錫候！”

  “是的問問，尤其是那個日照保安團，天上掉下來的？一個跑營，一個機炮營，這像是地方組織的保安團嗎？再說，日軍不費一槍一彈，就占領了日照縣城，居然保安團還有如此實力！簡直不可思議！”

  賀國光忽然笑起來。

  “我給你說，日照保安團的事情，我還真知道怎麽回事！”

  “劉湘兩年前，判斷出鬼子全麵侵華近在咫尺，當時就有了帶兵出川抗戰的心思，於是跟韓複榘，想要一個交通方便縣城，作為前線補給，物資的集散地！”

  日照算什麽交通方便，怎麽會適合作為川軍的前線物資儲存基地？

  “韓複榘跟劉湘表麵稱兄道弟，實際上很不願割舍自己的利益，又怕川軍爪子伸到了山東，劉湘要交通方便的滕縣或者臨沂，韓複榘偏偏不如他的心願，給了個位置偏遠又沿海的日照，劉湘生氣的很，至此一直沒理韓複榘，直到全麵抗戰爆發。”

  “韓複榘誌大才疏，山東今天抗戰局麵，他要負主要責任。要不是劉湘發表意見，說他罪不至死，恐怕委座會解決了他！”

  薛嶽聽明白了，所謂的日照保安團，就是川軍領導的武裝，一步閑棋。

  鬼子攻擊日照時候，怕是川軍對這支隊伍額外有任務。

  想起馮天魁一直憂心鬼子登陸，薛嶽的猜測，很接近真相。

  “四川為抗戰做出的貢獻很大，劉湘於國家民族有大功勞，早知今日，我們兩當初也不會逼破劉湘那麽慘！”

  能從薛嶽嘴巴裏聽見這種話。

  賀國光大笑起來。

  軍委會設立重慶行營，薛嶽充其量是打手。

  自己這個行營參謀長才是削弱川軍的主將。

  早知今日，當初還掐個屁！

  至今很多川軍師旅一級的將領，對賀國光還是恨之入骨。

  隨著日寇步步緊逼，賀國光醒悟的比較早，慶幸自己沒有犯下什麽太大的錯。

  薛嶽的話雖然這麽說，但是賀國光知道，要他跟劉湘，馮天魁低頭認錯，下輩子去了。

  骨子裏的驕傲，發散到血脈裏。

  就想今晚，雖然二十兵團撲空了。

  鬼知道是不是日軍得到準確的情報，改變南下救援的部署。

  或者說，他們這麽把兵一陳，川軍，滇軍，黔軍，74軍，就可以安安心心打鬼子。

  沒有後顧之憂。

  “對了，國光，剛才忘了告訴你，曲阜開戰了，盡管川軍沒有上報，軍委會得知戰事以後，劉湘還是承認了！”

  “他們是去救人的？”

  薛嶽點了點頭。

  幾萬的民夫，被鬼子刺刀頂著，去修築大汶口到滕縣的公路鐵路。

  這個不是秘密。

  “他們解救了兩個工地，一萬多中國人，結果第二批失守了，鬼子滅口，屠殺了近一萬中國人！”

  “第4師團？”

  “好像他們隻是執行命令的，不是西尾壽造的罪孽，就是寺內壽一的！”

  薛嶽的語氣很鄭重，要記住第4師團，還有西尾壽造，寺內壽一，劉湘曾經在南京大屠殺被中外記者披露之後，公開表示要對參與屠殺的師團和指揮官複仇。

  恐怕明天的大公報，就會公布這一慘案。

  作為中央軍高級將領的薛嶽，同樣很記仇。

  “伯陵兄，臨沂那邊是怎麽一個情況？”

  “頂不住了，李長官把張自忠59軍，派去接應龐炳勳和孫桐萱，剛才戰區也給我發來了電報，我和鄧錫候意見都是一樣的，撤！”

  鬼子114師團開到，匯合了第5師團國琦登旅團。

  五戰區就準備撤離臨沂了。

  隨著日軍登陸，為了保障東海戰場的側翼。

  又不得不延緩了這道命令。

  如今，戰區兩支沒有把握直接命令的軍隊二十兵團和川軍，先後出手。

  龐炳勳，孫桐萱，張自忠完全可以回收一下，拽緊拳頭。

  準備下一階段的對日防禦。

  如果真的打掉了第8師團，五戰區局麵，將會翻轉。

  滇軍，黔軍，西北軍，原二十九軍所部改編的59軍，包括二十兵團，都可以騰出手來，迎戰臨沂南下的日軍。

  讓鬼子每在中國前進一步，都付出血的代價。

  但是打掉第8師團，太難了，能讓人接受的結果，就是把第8師團打殘，逼回港城。

  “薛司令長官，俞軍長來電，日軍前田師團，沒有繼續後撤，龜縮在陣地上，又在負隅頑抗。川軍敢死隊，跟著日軍回撤的軍隊，又衝進日軍剩下的半邊陣地裏去了！滇軍盧漢部，又在組織敢死隊。”

  臥槽，川軍和滇軍，這是吃春藥了，打瘋了，不達目的不罷休。

  薛嶽和賀國光對望一眼，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