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小山曖昧的笑容，馮天魁提起了腳，又放下來。

  “老子給你說正事，你嚴肅點！”

  “我這不是怕答應太快，你沒有成就感。”

  “實話告訴你，要不是你小子在永州搞的哪一攤子，我把66師帶到山西，就想交給組織。”

  “不可能，就算我們現在裝備跟鄧錫候的127師一樣，十八集團軍也不敢接納，一個整編師加入十八集團軍，影響太大，這會破壞好不容易拚湊起來的抗日統一戰線。”

  這小子什麽都明白，心裏比誰都清楚。

  就連他也是帶兵到山西後，129師兩位師長更他徹夜攀談，才了解了中央的很多決策，兩位師長給他的建議是一方麵跟鬼子周璿，一方麵在內部發展壯大組織，掌握好部隊，共同抵禦日寇。

  “我們組織，可不是隨便那個人都可以加入的！”

  馮天魁這話說的很認真，他生怕自己平時玩笑的態度，讓周小山產生錯誤的判斷。

  在他的心裏，這是一塊柔軟而神聖的地方。

  “老常一直以為你就是組織的一員，或者因為保密級別高，或者是跟我一樣，組織關係掉了，延安查了半天，在你讀書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你和組織有交集的地方！”

  “軍座，是不是有些草率啊，不是應該我提交申請，支部集體審核，然後進行考驗？”

  “戰爭期間，我們遠離中央，沒有那樣的環境，隻要你宣誓就可以了！”

  馮天魁遞了一張捂了好幾天的紙條，讓他宣讀。

  周小山這才注意到。

  抗日戰爭時期，我黨的入黨宣誓誓詞很簡單。

  我誌願加入中國共產黨，堅決執行黨的決議，遵守黨的紀律，不怕困難，不怕犧牲，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到底。

  馮天魁左顧右盼，確定警衛都比較遠。

  看著周小山莊重的舉起拳頭，宣誓結束，他才放下心來。

  “好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這條線，歸屬十八集團軍總參謀部聯絡，不是山西的前線參謀部！”

  周小山明白了，葉帥聯絡指揮的。

  “除了你，我從山西南下，也親自發展了兩名黨員，一個是家烈，一個是範明，經中央批準，我們獨立成立66軍黨支部，我任職書記。”

  馮天魁如釋重負，他實在摸不準這小子的脈，這小子跟大量資本家關係莫逆，生怕一開口，他表示拒絕。

  比起自己一眼就看穿的範明和羅家烈，這小子心眼更多，心思更複雜。

  要不是那天聽劉湘無意中說起，這小子遮遮掩掩判斷，十八集團軍才是中華民族的未來。

  他都沒把握開這個口。

  “不要隨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要去聯絡封萍，劉紫曼等其他線上的成員，你如果要發展黨員，必須要征得我同意！”

  對於保護自己的身份，馮天魁對他很放心，給他提點一下，他肯定可以明白。

  馮天魁的謹慎，同樣讓周小山滿意，他也不讚成把支部擴大，未來的道路曲折，川軍外表披著國民黨軍的皮，知人知麵不知心。

  “中央對我們66軍有什麽要求？”

  “支撐五戰區的抗戰局勢，阻止鬼子南北對進的計劃，配合友軍部隊，盡可能的調動和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為敵後發展爭取更多的時間！”

  出川抗戰以來，馮天魁跟自己配合默契，很少有分歧。

  周小山明白了，是這道命令，讓馮天魁做了這個決定。

  “老大，我們的處境真的很危險！”

  “打仗怕什麽危險，把炮團炸了，東進沂蒙山，川軍一樣可以走得脫。要知道，我們在五戰區，在滕縣多一天的堅守，鬼子就會把所有注意力對準我們，不管是延遲對手進攻武漢，廣州，保住海外物資補給的通道，還是敵後的山西河北，我軍發展，都能夠贏得時間。”

  跟我黨曆史上很多黨員一樣，馮天魁也是純粹的軍人，把自己和麾下66軍生死置之度外，腦子裏都是抗戰大局。

  “繳獲日軍兩個重炮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小山還在動搖他的態度，鐵血戰將的決心，那是那麽容易輕易動搖的。

  “反正都是繳獲，你背什麽包袱。他娘的，上海拉了幾個車皮的炮彈沒打完，你又在大汶口繳獲了一個專列，不把這些繳獲的炮彈，還給日軍，老子不甘心！”

  周小山笑的很燦爛。

  說自己背上了炮團的包袱，他不是一樣，背上了炮彈的包袱。

  決戰就決戰，馮天魁是看上了滕縣這一年的戰爭準備了，沒有其他地方比滕縣更合適給鬼子挖掘墳墓了。

  老子再啃掉鬼子兩個師團，搞不好鬼子內閣都要下台。

  明天就讓川軍把鬼子專列那個航彈領去，埋在滕縣以南的鐵軌，橋梁下，既然決定堅守滕縣，就謀劃好好打這一仗。

  實在頂不住，大不了退到沂蒙山打遊擊。

  既然想好了破釜沉舟，徐州領回來的六百萬發子彈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周小山盤算著怎麽去威脅李宗仁要回安徽，再去五戰區要一點補給，再存儲一些糧食彈藥。

  臨沂的川軍應該撤回來了，至少應該把炮團和機炮部隊撤回來。

  滕縣的川軍66師，168師，144師，127師，128師，加上滕縣的保安團一共七萬多人。

  可以向正南和西南方向構築陣地了。

  隨時準備三麵迎敵。

  “對了，軍座，幫我勸一勸大帥，讓他南下吧，他安全在安徽，我們打起來也可以放開手腳。”

  “小山，當了他兩年副官，你還是不了解劉湘，能成為四川王，豈能沒有主見？他外柔內剛，意誌非常堅定。當初你勸他不要出川，包括王纘緒，鄧錫候，唐式遵，潘文華都在勸，誰能攔住他出川？他到滕縣，來督戰的，儲備的彈藥沒有打光，川軍沒打到必須要進行整補，他是不甘心離開滕縣的！”

  看著周小山目瞪口呆，馮天魁在繼續說。

  “是的，他也想把二十二集團軍帶到安徽，122，125兩個師乘坐火車南下，意思就到了，也就留下了二十二集團軍重建的種子。在他眼裏，滕縣的川軍，沒有後顧之憂了，在他眼裏，什麽事情，都沒有打鬼子重要。”

  周小山仰望屋外的雨幕，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打了一個半師團，還不能讓劉湘滿足，還要打。

  把指揮部署的事情丟給自己，你們沒有沒有像我的壓力有多大。

  鬼子這麽多師團，一個個都盯著川軍，至少三艘航空母艦停在黃海，幾百架飛機虎視眈眈，打不過啊。

  他真是後悔當初下令把北上的公路鐵路全部破壞。

  早知道劉湘跟馮天魁這麽想，他就把川軍拉到泰安，跟鬼子血拚一場，把兩個師團打殘，也把川軍打殘。

  至少自己可以控製戰役規模。

  也勝過現在這樣，主動權都在鬼子手上，川軍隻能耐心的等著鬼子出牌，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