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上接待電報的周小山，一點不意外。

  滕縣就滕縣，一個熟悉的地方，總比不熟的地方好得多。

  山東百姓的性格，比山西更熱情。

  韓複榘手下的兵，雖說打鬼子也不含糊，軍紀真的很差。

  收編了一些土匪，劫掠百姓是常事。

  突然開來秋毫無犯的川軍。

  跋涉千裏，為山東軍民血戰，熱情的山東人款待川軍，一股濃濃的魚水情就湧現出來。

  再說，焦守誌完成了協助部隊的運輸任務，把一千多山東子弟交給了馮天魁就從廣德回去，他的保安團現在都超過四千人，再加上日照的保安團，現在守著一個秘密倉庫，也發展到了好幾千人。

  川軍憑空多了一萬的兵。

  有百姓支持，熟悉地形，鬼子敢來，滕縣就是他們的墳墓，怕個屁！

  “周副官，你消息靈通，聽說五戰區，給我們調撥了二十二集團軍，調撥了五百萬發子彈？這是真的嗎？”

  孫震係的將領，跟周小山不熟悉，不等於鄧錫候的將領跟周小山不熟悉。

  兩輛專列一前一後順著淮海鐵路向東。

  45軍代軍長陳鼎勳，127師師長陳離，在川康整軍以訓練效果為標準以後，都是永州的常客。

  跟周小山熟悉的很。

  “真的，其中二百萬發是給你們的，我們兩個師有三百萬發，這還是答應我們的第一批彈藥！”

  “太好了，出川帶了那麽多子彈，太原保衛戰全打光了，閻老西不給我們補給，搶了他的軍火庫，盡是一些破爛，子彈居然是大部分是晉造湯姆森的，口徑不一樣根本不能用，就算是有一部分7.9的，還是鉛鋅彈，川造步槍槍管怎麽扛得住。”

  “還有，四川生產這麽多黃色炸藥，他閻老西也不知道買點，搶了他的那個軍械庫，別說炸藥，手榴彈都少的可憐，我們也想狠狠的炸鬼子，鄧司令長官發了幾十封電報，就是沒從四川搞到炸藥！”

  這時候的軍隊就是那樣，每吃的，沒打的，隻能去搶。

  管他友軍還是敵軍。

  搶完了還嫌棄人家。

  “弟兄們軍裝都破了，能不能給五戰區說說，給我們搞點軍裝。不會像山西一樣，連吃飯都沒人管我們！”

  周小山不可能直接告訴他們，自己在滕縣屯了糧食，彈藥。

  “放心，大帥親自到了五戰區，弟兄們不至於連口吃的也沒有，軍裝的事情有點麻煩，後方在征兵，軍裝消耗量很大，在潼關，我不是給你們一批日軍被子嗎？”

  鐵路運輸瞞不過國府，周小山在石家莊搶了鬼子幾個車皮的被服，上海也搶了一部分從連雲港運到潼關，川軍都不夠用，不能全部給十八集團軍。

  新兵用的都是日軍的被子，連二十二集團軍，也給了兩個人一條。

  數量不多，隻能將就用。

  至於軍裝，都運到後方改樣式和染色去了，前線也沒有。

  “這批被子，解決大問題了，在山西，我們七八個人擠在一個被窩，現在終於可以兩個人擠一個了！”

  周小山搖了搖頭，他已經盡力了，要知道，在曆史上，二十二集團軍，可是穿著短褲上戰場的。

  綁腿順著短褲角裹在下麵，不管遠近，看上去，還以為穿的長褲。

  要是下個命令，把手榴彈捆在幫腿上，增加投擲距離，或者綁石頭增加爆破威力。

  他們就得穿著短褲打仗。

  這是二月天，一個倒春寒下來，還不冷的瑟瑟發抖。

  “周副官，聽說七站區在太湖，滅了好幾萬鬼子，怎麽打的，太神了，給我們說說唄？”

  老杜起初覺得自己討好周小山，還有幾分丟份，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讓秦國梁去找這小子。

  看著二十二集團軍這麽多軍師級將領，都把周小山圍著。

  恍然發現，這小子不完全是仗著劉湘狐假虎威。

  太湖之戰，他是深度參與了的。

  表麵上是在擺龍門陣，實際上，從作戰思路開始講。

  這小子這次結合太湖戰場的打法，作戰方式，說的一些個揚長避短，主動進攻的幹貨，聽得一群高級將領津津有味。

  快樂的日子，重視短暫的。

  聽到連聲交好的幾個師長都接到命令。

  讓他們把部隊交給參謀長或者副職，前麵車站下車，等著一起前往洛陽開會。

  周小山露出燦爛的笑容，跟他們揮手作別，他要去滕縣，協助周同和焦守誌，安置二十二集團軍。

  給66軍和50軍北上部隊打前站。

  劉湘要帶著幾個軍長到洛陽開會。

  李宗仁也要去。

  誰知道他們在火車站，還碰見了一起開會的韓複榘。

  韓複榘專門跟鐵路運輸局要了一趟軟臥車。

  他是五戰區副司令長官，邀請李宗仁一起上車，李宗仁指了指鐵路軍給自己派來的列車，沒有上去。

  韓複榘知道自己跟李宗仁沒那個交情。

  不由分說的，就把劉湘等一群川軍將領，請到了自己車的軟臥裏。

  潘文華，馮天魁都知道了劉湘的態度。

  既來之，則安之，他們倒是想看看，韓複榘見到自家大帥，有什麽好說的。

  臉皮真厚，四川給他提醒這麽多次，山東抗戰還出現這樣的局麵。

  還好意思過來找人。

  “甫公，想當年你我一見如故，你我都看彼此順眼，這個不容易，這叫緣分深重，你我二人，相互熟悉，山東有張宗昌，韓複榘的詩，四川有馮天魁，範紹增的曲，這也是一種緣分啊。”

  馮天魁臉皮厚，沉得住氣，在四川的時候，他已經習慣背鍋了。

  範紹增一臉懵逼，人家是張宗昌的詩，馮天魁的曲，你把我扯上，有意思嗎？

  傅常，唐式遵，潘文華，郭勳祺，劉湘幾個人笑的前俯後仰。

  真不容易，韓複榘這混蛋為了套近乎，什麽話都說到出口，臉皮跟馮天魁有一拚。

  “不說這個，現在山東是個什麽情況，你手下還有多少兵？”

  韓複榘答非所謂，憋了好多天了，總算是找到人發泄心中想法了。

  機關槍一樣把抱怨噴出來。

  “都說我韓複榘不抗日，喪土失地，他中央軍不一樣喪土失地，你七站區打的好又怎麽樣，人家不承認，現在武漢還有報紙說，你劉湘沽名釣譽，謊報戰果，吹噓擊殺了多少日軍，最後到頭來，連廣德，蕪湖也守不住！”

  這消息，劉湘第一次聽見的時候，確實有點生悶氣。

  至於現在，他無所謂了。

  自己做抗日的事，讓別人去說。

  人家就靠著噴人吃飯，靠著噴人體現自己的睿智，等著領賞錢。

  有那個必要跟他計較嗎？

  倒是韓複榘，一直眼巴巴等著劉湘北上，好不容易等著劉湘到了徐州，帶著花錢租界鐵路軍的專列，馬不停蹄的就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