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識這個詞，實在是微妙。

  不過程昱向來對這些不敏感，自然也就沒聽出來，隻擰著眉點了點頭。

  “是啊，誰能想到……難怪她膽子這麽大，敢情是早就知道一切都有帝尊兜著！”

  他臉上劃過一抹輕鄙，卻沒瞧見程靈素在聽他說完這句話後，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不過這也隻是一瞬的事情，程靈素的神色很會恢複如常，唇瓣微微抿起。

  “……是啊，這誰能預料到……”

  帝尊年少上位，踩著無盡屍骨與血水，才一步步登上了那個位置，真真正正殺伐果決，冷心絕情。

  程靈素本以為他永遠都是那個模樣，這樣的男人，本就應該是站在最巔峰，接受萬人敬仰的不可觸及的存在。

  她雖偶爾也心有奢望，期盼他的目光能多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但其實她自己也清楚，這不過是她的妄想。

  所以她將自己的心思埋下，隻盼著能靠近他一點，再近一點，就可以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男人，居然也會主動靠近一個女子，為她擦去臉上髒汙的血跡，堅定地握住她的手。

  當著……全天下人的麵！

  原來他不是沒有溫柔，不是不懂憐惜，隻是那個人，不是她。

  這種男人一旦動了情，眼中心裏便隻有那一個人。

  現在她終於明白，夜曦玥，就是那個人。

  ……

  拿下了第一，混天神石也已經收入囊中，此番雖然有些波折，但終歸結局還算圓滿。

  夜曦玥懸著的心放下，這才來得及注意其他。

  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她仍然能感受到周圍看過來的無數目光。

  震驚、好奇、探究……

  那分明比看到她進入牽星樓奪得第一反應更大。

  她輕咳一聲，偏頭問道：

  “咳，帝尊，你這樣……會不會太張揚了？”

  她現在簡直覺得如芒在背，那些人的眼神，好似恨不得立刻衝過來押著她問個一清二楚一般。

  帝釋天劍眉微挑。

  “都到這個時候了，難道曦兒還不肯給我一個名分？”

  夜曦玥：“……”

  怎麽好端端的，就給她扣了這麽一頂帽子？

  她張了張嘴剛想反駁，迎上男人望過來的目光，又莫名生出幾分心虛來。

  咳，仔細說起來，好像確實一直都是他在遷就她，才拖到今天的……

  她手指輕輕在他掌心撓了下，低聲：

  “我這不也是為了你麽……”

  星曜帝尊，站在最頂端的存在，何其尊貴。

  她想要站在他身邊，卻絕不是以依附的姿態。

  她深知兩人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所以才格外堅持。

  她會成為他的驕傲，而非軟肋。

  恰如此刻，縱然滿身狼藉，她卻依然可以緊握他的手，向所有人宣告他們是彼此的唯一。

  這句話總算哄得這男人高興了。

  他抬起另一隻手，袖袍揮動，狩獵場的結界便迅速修補，恢複如初。

  一切波瀾，也終於在此刻停歇、平靜。

  他道：“下去看看？”

  夜曦玥頷首。

  緊接著，一股柔和強大的力量將她包裹，帝釋天長臂一攬，環抱住她纖細的腰身，身形一動，便出了結界，來到眾人眼前。

  站定之後，夜曦玥鬆了口氣。

  然後，她發現——

  身邊的男人依舊沒有半點要鬆開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