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鼓聲。

  猶如雨點，密密麻麻響起。

  “收兵？”

  戰場上，張寶愣了愣。

  雖然對麵的皇甫嵩有點猛，他落入下風。

  但是這收兵，是不是太出人意料了？

  “竟然收兵麽……”

  在他對麵，老而彌堅的皇甫嵩，眼眸之中微微流露出讓人難以察覺的失望神色。

  但旋即又冷著臉，看向張寶。

  “逆賊，你可要撤退了？”

  “哼。”

  “皇甫嵩，下次在接著打。”

  黃色軍魂一拳轟出，逼退白色軍魂。

  張寶一腳跺在地麵，頓時塵土飛揚。

  他身形爆退，化為一道流星，快速離開。

  無論為什麽會傳來收兵的命令，張寶都不會去違背。

  這是基本。

  更何況張寶堅信張角也不會亂來，既然說收兵，就有收兵的原因。

  沒了對手的皇甫嵩沒有追擊。

  張寶不弱，一流初期的境界，放眼天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更何況黃巾軍並沒有戰敗崩潰，先要在這種情況下斬殺對方。

  基本不可能。

  也就沒有了追擊的必要。

  他站在原地，隻是殺氣騰騰：“下次定要斬你。”

  ……

  黃巾軍，猶如潮水般退去。

  漢軍這邊，也響起了收兵的號角。

  在張角宣布撤退之後，漢軍出乎意料的沒有選擇追擊。

  兩者各自散開，留下滿地斷肢殘臂，

  “你們下去吧。”

  張角掙脫攙扶著他的黃巾軍，擺擺手。

  “喏。”

  幾人退了下去。

  僅僅隻剩下張角與呂哲兩人，站在山坡上。

  張角看著遠處戰場，看著黃巾軍撤退，看著廝殺過後的畫麵。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轉過身，看向呂哲。

  “隨雲。”

  “天公將軍。”

  呂哲低頭應道。

  態度很恭敬，沒有因為知道張角會死而有什麽其他異樣。

  開玩笑，以為自己是穿越者就能對張角不恭敬？

  那是找死。

  在這個時間點，張角就是無敵的。

  董卓厲害吧？

  就在幾年後，就能頂替大將軍何進，成為天下最有權勢的人。

  可現在，因為麵對張角沒什麽建樹而被朝廷換了下去。

  曹操、劉備、孫堅夠厲害吧。

  前者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梟雄，魏國的開創者，魏王，中間的是中山靖王之後，蜀國開創者，後者江東猛虎，是天下頂級武將。

  然而這三人，現在還在打打小黃巾，連麵對張角的資格，都沒有。

  就呂哲的記憶而言。

  能擁有張角這個實力的，除了童淵、王越，或許就隻有顛峰時期的呂布和黃忠才行了。

  其他人。

  就連關羽張飛典韋馬超這些人，都不行。

  因此呂哲沒什麽值得高傲的，他現在實力也不弱，一流中期。

  在這個時間點，天下後世那些英豪中，估計也就隻有呂布黃忠能壓他一頭，江東猛虎孫堅和他應該是五五之間。

  但麵對張角……對不起，和螻蟻沒什麽區別。

  行走在人世間的神靈，並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你可知曉，老夫為什麽讓你留下來？”

  張角頭都不回，隻是聲音隨著清風傳來。

  “這末將就不知道了。”

  “因為你是唯一一個，覺得我黃巾軍，不一定會獲勝的黃巾軍。”

  張角豁然轉身。

  他目光有些駭然，死死盯著呂哲。

  整個人身上，隱隱約約的，有強大的氣勢，緩緩彌漫出來。

  以他為中心，方圓數十米，空氣都似乎為之凝固。

  好強。

  呂哲沒有抬頭，依舊低著。

  隻是臉色已經凝重了幾分。

  不是因為害怕張角，隻是單純的因為張角展現出來的實力而驚歎。

  “所有黃巾軍，都認為我黃巾軍天下無敵。”

  張角邁開步子，朝著呂哲走來。

  走得很慢。

  一邊走，還一邊緩緩說著話。

  “彭脫波才戰敗前，他們這麽認為，戰敗後，依舊這麽認為。”

  “張曼成戰敗錢，他們這麽認為，戰敗後，還是這麽認為。”

  “就連老夫戰敗前戰敗後，他們依舊如此，卻完全沒有考慮過，我黃巾現在到了何等地步。”

  “隨雲，你告訴老夫，我黃巾軍，現在是什麽處境？”

  張角話音落地。

  也正巧站在了呂哲麵前。

  他挺直了身子，道袍輕揚，銀發舞動。

  整個人，充斥著強大氣勢。

  他的每一個字，都伴隨著鼓聲，敲打在呂哲心海之中。

  讓呂哲的臉色，越發凝重。

  張角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他思緒在飛快轉動。

  現在的情況是，張角無敵，而他就站在這個無敵的人麵前。

  雖然張角並沒有露出殺氣，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萬一隨口回答，張角不滿動手了怎麽辦？

  這個境界的強者，想要殺人，或許連殺氣都不會表露出來。

  因此，呂哲在想，張角是想要聽到怎樣的回答。

  恭維黃巾的？

  當然不可能！

  因為他都已經說了，其他人都是在說恭維的話，而他讓呂哲也說，肯定不可能是想聽同樣的回答。

  再加上呂哲留下來之前，才說了趙弘必敗。

  隻要有點腦子，就能想到在張角心中……恐怕也同樣不看好黃巾了。

  更何況能夠成為絕世巔峰的強者，還掌控當今時代第一神器《太平要術》的人，會看不清楚現在黃巾麵臨的局麵？

  不可能的。

  所以，張角想要聽的話，隻有一種可能。

  “天公將軍，末將以為，我黃巾……情況並不好。”

  “僅僅隻是這樣麽？”

  張角的聲音響起。

  呂哲頓了頓，咬牙道：“末將以為，我黃巾，必敗無疑。”

  這話。

  已經算是誅心了。

  身為黃巾軍，竟然會覺得黃巾必敗無疑。

  那麽，是作為天公將軍的張角不夠強。

  還是太平道的教意不正確？

  哪怕是張角，也在聽到這句話後，身上氣勢暴動起來。

  下一秒。

  氣息狂躁。

  澎湃猶如洪水一般，朝著呂哲傾瀉而來。

  直接壓向呂哲。

  呂哲身體晃了晃。

  隻是氣勢，他就已經有些承受不住。

  難道……自己猜錯了？

  張角並不是想聽他說這個？

  呂哲的麵色難看無比。

  這才穿越呢，他還不想死！

  但張角的氣勢，來得快，消失得也快。

  兩個呼吸不到的時間，他身上氣勢消散。

  張角轉身走到之前的地方，眺望遠方。

  若是呂哲抬頭，就能看到他的神色，現在異常落寞！

  但隻是片刻。

  很快張角就恢複過來。

  麵色平靜。

  他，依舊是那個讓整個大漢皇朝都為之頭疼的，絕世巔峰強者！

  “說說吧，隨雲。”

  “為何我黃巾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