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見到小乞丐自爆，陌離眼睛瞬間充血，絕望的嘶吼一聲。

  他沒有絲毫猶豫，選擇散盡一切功德修為，化作一道佛光衝向她。

  “轟！”

  陌離的身體爆炸開來，活生生隕落在千仞奚麵前。

  千仞奚愣在當場，望著毀滅的陌離，久久無法回神。

  她看著最後湧向小乞丐的佛光，那熟悉的氣息，還有那個熟悉的佛印，不正是她重生後一直護著她的神秘力量嗎？

  原來，這是屬於陌離的。

  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一滴一滴迅速沿著臉頰流下。

  千仞奚眼前變得模糊起來，心口痛得她呼吸都變得難過起來。

  她緩緩蹲下身，心口卻一直痛得厲害，幾乎要將她的身體撕裂開。

  大戰結束了，在付出了無數的生命代價之後，結束了。

  璿璣界受到重創，被打得分崩離析，再也沒了往日的輝煌。

  千仞奚望著眼前數不清的屍體，痛苦的閉了閉眼，一股無力與痛心淹沒了她。

  她一屁股坐在屍體堆裏，望著那一張兩張熟悉的麵孔，頭一回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中包含著她對璿璣界的熱愛，包含著她對這些人的惋惜，包含著她對陌離的不舍與虧欠。

  原來，她能夠重生，是陌離魂飛魄散換來的。

  千仞奚將頭埋在雙膝中，頭一回無助得像個孩子。

  前世的她，原來也曾那麽調皮，也曾那麽天真。

  原來她也曾經愛笑愛鬧，愛向親人撒嬌。

  原來，有人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保護她。

  原來……

  無數思緒淹沒了千仞奚，令她久久無法平靜。

  直到過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千仞奚依舊呆坐在屍體堆裏，通紅的眼眸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就在此時，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

  千仞奚抬頭望去，他突然來到了一座大殿裏。

  大殿之上，有兩位她極其熟悉的人。

  站著的那人，正是之前碰到過的那位菩提老祖。

  而跪在他麵前的人，正是陌離，亦或是藺知非。

  “你真的決定了？”

  菩提老祖一臉痛心的看著地上的愛徒，一雙手忍不住顫抖著。

  “弟子主意已決，還望師尊成全！”

  陌離深深的磕下頭去，心裏充滿了對菩提老祖無盡的愧疚。

  師尊對他的培養與照顧他都深深記在心裏，隻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報了。

  “可是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你的神位，你的未來……”

  菩提老祖還是無法理解，知非他隻要度過這最後一次輪回，就能重回神位，擁有無窮的壽命，與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是現在，他就為了一個小姑娘放棄了一切？

  “我知道。”

  陌離抬起頭，看向菩提老祖的雙眼，一字一句的道：

  “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他再也無回，再也回不了神界。

  可是為了那個總是一腔熱忱，讓他領悟了生命意義的姑娘。

  什麽都值得。

  “你……”

  菩提老祖向後退了幾步，沒料到弟子的態度竟如此堅定。

  “師尊，弟子還有一個請求，還望師尊能夠成全。”

  陌離再次低下頭去，聲音變得縹緲起來。

  “你說。”

  菩提老祖閉了閉眼，心裏是無限的惆悵與難過。

  他就這一個弟子，又怎麽忍心讓他魂飛魄散？

  “希望師尊能在我離去後，抹去她的記憶，並讓她做一個夢。”

  “夢裏她將曆經一切苦難，遇上各種世間險惡，變成一個冷漠無情之人。”

  陌離清冷的聲音響起，重重的擊中了千仞奚的心髒。

  她難以置信的望過去，原來，她所謂的前世，竟隻是南柯一夢？

  “為什麽？”

  菩提老祖不明白他的用意，出聲問道。

  “因為，我希望她能自私一點，隻要自私一點，她或許就能在大戰中活下去。”

  慈悲為懷的佛修，也生出了私心。

  他寧願千仞奚忘了他，寧願千仞奚變得冷漠無情，也想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他隻是想讓她活下去。

  一滴淚從陌離眼角滑落，“啪嗒”一聲滴落在地板上，也落在了千仞奚的心上。

  她緊緊咬著唇，眼前再次變得模糊一片，卻一直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死死的瞪大眼睛，隻是想要多看陌離幾眼而已。

  陌離的良苦用心讓菩提老祖久久無言。

  再無情的人，在陷入了情愛之後，也會有了軟肋。

  誰都逃不出去。

  他繃著臉，不讓陌離看出他的難過，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

  “不！”

  千仞奚發出怒吼聲，她不同意，陌離不可以死！

  她哭著上前，跪坐在陌離麵前，一邊哭著，一邊想要用手抬起他的頭。

  “不，你不要死，我不要重生了！該死的是我！是我！”

  她不想讓陌離犧牲自己來保全他，什麽重生，什麽成仙，她通通都不要了。

  隻要他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可是，她並沒有辦法阻止眼前的一切。

  陌離在她麵前消散了，恍惚間，陌離似乎衝她笑了。

  “不！”

  千仞奚拚命搖頭，趴在地上哭得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原來，她也是個沒用的人，她什麽都做不了！

  “丫頭。”

  身後傳來菩提老祖的聲音，令千仞奚愣了愣神。

  她擦幹眼淚回過頭去，就見菩提老祖竟是看到了她。

  “你們都是好孩子。”

  菩提老祖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隻是那雙慈愛的眼睛裏，此刻也隱有水光閃爍。

  他伸手扶起千仞奚，拍了拍她的手：“若是知非看到你哭成這樣，又該心疼了。”

  到這個時候，他也算明白了弟子的堅持。

  兩個人，都希望對方活著。

  “前輩……”

  千仞奚心裏非常難過，她有好多話要問，此刻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不急，你想知道的，我都會慢慢告訴你。”

  菩提老祖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將她帶到了一個冷冰冰的院子裏。

  這個院子裏沒有山水，沒有花草樹木，隻有幾塊大石頭，以及一間普普通通的房子。

  “這裏，是知非住的地方，你還沒有來過。”

  菩提老祖帶著千仞奚逛了逛院子，一點一點的介紹著藺知非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