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顏眼眶通紅，心裏明白了什麽，卻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他不明白，爹娘之間到底有何深仇大恨，要鬧到這般程度。

  他隻知道，他不想娘死！

  “娘，你不要死好不好？你還沒看到我飛升成仙，還沒看到我娶妻生子呢！”

  陌顏緊緊抱著林綰，此刻的他就像一個孤獨無助的孩子，眼裏滿是慌張。

  林綰卻是盯著他笑，笑得眉眼彎彎，笑得眼角流下了眼淚。

  “娘對不起……你……和離兒……”

  她看向虛空，瞳孔終究慢慢擴散。

  仿佛間，她看到了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日子。

  “娘！”

  陌顏察覺到懷裏的人生機斷絕，呆愣愣的坐在了地上。

  陌森見林綰徹底死去，心口還是不可抑製的痛了一下。

  隻是與此同時，他心裏更多的也是解脫。

  這種壓抑折磨人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顏兒……”

  他看著呆愣愣的陌顏，緊緊皺起了眉頭，伸手上前去扶他，卻被陌顏一把打開。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陌顏抬起頭，茫然的看著陌森，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陌森聞言默了默，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算將真相告訴陌顏。

  畢竟陌顏對陌家來說非常重要，他不能讓陌顏離了心。

  “你娘親背叛了我，與別的男人生下了陌離那個小雜種！”

  這話說出來，他隻覺得臉皮火辣辣的，像是被扒下了身上的衣服一般難堪，尤其是還在自己兒子麵前。這種恥辱感更甚。

  “什麽？”

  陌顏聞言先是一愣，轉眼間卻想起了小時候偶然一次的偷聽，爹娘之間的爭吵。

  那個時候，娘親口口聲聲指責著爹，說他使用卑劣的手段讓她懷上了孩子，並以家族相逼，讓娘親嫁給了他。

  所以，一直以來，陌顏都知道，娘親那般對他的原因。

  也是因此，他從沒有怪過林綰，反而深深地愛著她。

  隻是他沒想到，陌離竟然是娘和別的男人的孩子。

  這般看來，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顏兒，你娘背叛了我，我已經容忍了太久了。”

  陌森並不知道陌顏已經了解了真相，還試圖將緣由都往林綰身上推。

  反正死人也不會說話，隻能任由他潑髒水。

  聽聞陌森這番話，不知為何，陌顏心裏驀地升起一陣怒氣。

  他攥緊拳頭，想起這些年來，娘親孤獨絕望的模樣。

  低下頭，娘親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

  可是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解脫笑意。

  陌顏心裏百般思緒混雜，讓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所以，當初，是你強行侮辱了我娘嗎？”

  他問出了一直深埋心底不敢麵對的問題，如果這是真的，那他根本就不應該來到這世上。

  “誰跟你胡說了什麽？”

  陌森心裏一驚，臉色有一瞬間的變化，立馬又變成了無辜的模樣。

  “你怎麽會信這種話？你娘當初可是心甘情願嫁與我為妻，並為我生下了你。”

  他怎麽會承認？

  這是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自己這般優秀，又那麽愛林綰，兩人結合隻是遲早的事情。

  到現在，他也不明白林綰為何反應那麽大，那樣痛恨他。

  到底，他哪裏比不上那個野男人？

  陌顏仔仔細細的看著陌森，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間的慌張。

  他握緊了拳頭，陷入了深深地痛恨與掙紮之中。

  “顏兒，這件事情結束了，過些日子我再去將那個野種解決掉！”

  陌森絲毫沒有察覺到陌顏的變化，還在訴說著自己的打算。

  “明天我們就將向冷家動手，到時候，整個東域都是我們陌家的！”

  “爹不會讓你走爹的老路，一定給你找一門好親事！”

  “我們陌家的未來都壓在你身上，你可千萬別讓爹失望知道嗎？”

  陌森想到這美好的未來，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陌顏抬起頭，麵無表情的看向陌森，看到他臉上的笑容隻覺得刺眼。

  從小到大，陌森從來沒有給過他絲毫的愛，隻有無止境的控製與利用。

  他們之間，從來也沒有過父子之情。

  如今，就連娘親都死了，他留在陌家還有什麽意義？

  再想到陌森要殺害那個單純無辜的弟弟，陌顏心裏終於生出了反心。

  他要逃離這種掌控，他要逃離這種生活！

  “顏兒，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進攻冷家！”

  陌森上前一步，伸手向陌顏懷裏的林綰抓去，想把她的屍體處理掉。

  陌顏卻是突然一把將屍體抓住，隨即眼神驀地變得銳利起來。

  陌森抬頭向陌顏望去，一道奇怪的白光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猛的一下紮入他的識海，竟是刺進了他的元嬰之中。

  那白光中蘊含著恐怖的毀滅之力，仿佛一張白虎的嘴，一口就將元嬰由內向外吞噬。

  陌顏出手的速度太快，陌森也從未想過一直都格外聽話的兒子會對他下手，竟是真的就這麽被陌顏得手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眼裏滿是難以置信，就那麽倒了下去。

  陌顏也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夠成功，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親手弑父，天理難容，可他卻還是這般做了。

  即便是天道降罰，他也無怨無悔。

  娘親、他和陌離，他們的悲慘人生，全是由陌森一手造成。

  他該死！

  陌顏眼裏沒有絲毫感情波瀾，一臉麻木的站起了身，懷裏還抱著林綰的屍體。

  他低頭看向靜靜“睡去”的林綰，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娘，我帶你走，永遠離開陌家。”

  他抱著林綰，緩緩消失在夜色中。

  ……

  第二日，陌家弟子已經集結，卻遲遲不見家主的身影。

  一行人四處尋找，終於找到了陌森早已僵硬的屍體。

  “不好了，家主死了！”

  頓時，這消息傳遍了陌家，讓眾人驚惶起來。

  “怎麽會？”

  陌家老祖被請了出來，用秘法探查之後白了臉色。

  “老祖，是誰殺了家主？我們一定要為他報仇！”

  “對，為家主報仇！”

  “為家主報仇！”

  弟子們群情激奮，家主竟然死亡，這是對他們整個陌家的挑釁！

  陌家老祖神色難辨，望著天空歎了一口氣道。

  “陌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