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見死不救，任他遭受折磨。”

  陌離看向遠方，聲音裏充滿了虛無縹緲。

  雖然後來因此枉死了很多人，他也沒有後悔救下封胥。

  隻是當初，他不應該就那麽任由封胥離開，說不定還能改變這個結局。

  人生總是充滿遺憾，不可能盡善盡美。

  “嗯。”

  千仞奚在一旁點了點頭，明白陌離的想法。

  陌離是佛修，積德行善是他從小就被灌輸的觀念，也是他的修行方式。

  這也是她與陌離最大的區別。

  “遭此不幸，沒有人能夠輕描淡寫的選擇遺忘。”

  千仞奚歪頭看向陌離，嚴肅認真的繼續道。

  “可是，這都不是他可以行惡的理由。”

  “被你們救下的那麽多人，都在努力忘記過去繼續生活，隻有他做出了這等事情。”

  “所以，他做出什麽事情，都是自己的選擇，與其他任何人都無關。”

  “即便你沒救下他，誰能確保他不被其他人救下？或是自己逃脫？”

  千仞奚眼裏閃過一道暗光，對人性的複雜又多了一些認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的人生路，沒有人可以替之做出選擇。

  那個人做了邪修，就是該死。

  陌離聽著耳邊傳來的堅定聲音，在看著千仞奚認真的眼神，突然笑了。

  這一笑，仿佛百花盛開，世間萬物為之失色。

  這世間，總有人能懂他，不是麽？

  這就夠了。

  ……

  一個月後，千仞奚帶著藏幽與紅花離開了半月穀。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陌離已經徹底克服心魔，恢複如初，甚至修為還有了精進。

  兩人在半月穀過了一段平淡卻溫馨的日子，陌離也在製符方麵教了千仞奚許多。

  隻是以千仞奚的性格，注定不會呆上太久。

  陌離站在穀口，目送千仞奚離開，臉上掛著笑容。

  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才轉身回了半月穀，為即將到來的進階做準備。

  “主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離開家園，紅花有些提不起精神，化成人形坐在千仞奚肩上，捧著小臉無精打采的問道。

  “雪落城。”

  千仞奚翻看著地圖，打算去東域的雪落城瞧瞧。

  之前在冷家她就有得到消息，雪落城的“特產”雪芫花將會於最近成熟。

  若是運氣好，還有機會能夠遇上萬年雪芫花，那可是真正的好東西。

  雪芫花主要生長於雪山之巔，懸崖峭壁處，其外表如冰晶般晶瑩剔透，是養魂丹的主要成分。

  千仞奚看中的不是雪芫花，而是雪芫花附近可能生長的東西。

  “哎喲喂，這位小姑娘，你也是一個人呀？”

  一位婦人打扮的女人突然從旁邊的茶棚裏冒了出來，驚了紅花一跳，險些從肩頭處栽了下去。

  千仞奚眸光一凝，打量了她幾眼，發現是一位築基後期的女修。

  此時她正一臉熱切的望著千仞奚，似乎發現了什麽大寶貝。

  “小姑娘，你這是要往哪裏去？不如我們一起？”

  她湊到千仞奚身邊，一點也不見外，態度十分的熟絡。

  千仞奚不喜的退開幾步，並不想要和她說話，徑直向前方走去。

  “噯，小姑娘，你別急啊！”

  婦人連忙快步跟了上去，一點也沒察覺到她的不耐煩。

  “這是你家胖小子？長得真是乖巧！”

  婦人沒話找話，便從肩頭上的紅花入手了。

  說著話，她還順手拍了一下紅花肉乎乎的小屁股。

  紅花一愣，隨即連忙抱緊了千仞奚，像防賊一般防備著她。

  “這兒子養得好，壯實，小姑娘你真厲害！”

  她想拍千仞奚馬屁，卻偏偏拍到了馬蹄上。

  隻見千仞奚臉色一黑，忍無可忍的捏緊了拳頭，加快了速度。

  若不是沒察覺到這人身上有惡意，她早就出手了。

  不過這人說話完全不像修真人士，倒像是凡俗中人。

  “咳，小姑娘……”

  婦人見狀不死心的又跟了上去，跟在身後嘮叨起來。

  千仞奚靜默片刻，直接抽出藏幽抵在了婦人的喉間，頓時煩人的聲音就消失了。

  “咕咚！”

  婦人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整個人都不聽使喚的抖動起來。

  “姑……姑娘，我不是壞人……你……你把劍收起來吧！”

  她的雙腿抖得越來越厲害，都快站立不住了。

  “你想做什麽？”

  千仞奚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猜測著眼前人的用意。

  “我……我就是想跟著你過前麵的那個望龍坡……聽說那裏住著一個妖怪，我……我害怕……”

  婦人沒有隱瞞，神色驚恐的說道。

  千仞奚聽到她的描述，頓時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不是修真界的人。”

  她的語氣帶著肯定，已經判斷出婦人的來處。

  “我……我不是。”

  婦人連連搖頭，確定了千仞奚的說法。

  “我本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

  “可是前不久，我外出勞作時竟然撿到了一位神仙，臨終前她說我有什麽靈根，教了我仙術。”

  “後來，這件事在我們村子裏傳開了，村民們都把我當神仙供著。”

  婦人說到這裏紅了眼眶，明顯想到了傷心事。

  “我的家人對我也不似從前，生怕說句話惹惱了我，慢慢的我就成了一個外人。”

  “最後，我決定幹脆成為一位真正的仙人，便一個人到處問路，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

  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法衣，還是沒能太適應身份的轉變。

  從凡俗走到現在，其中的危險與苦難隻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她想翻過望龍坡，拜入那邊的一個修仙門派之下。

  千仞奚聽完婦人的敘述，眉頭漸漸舒展開，收回了抵在她喉間的靈劍。

  不過她也沒隨意輕信此人的話，轉過身繼續往前走，隻是沒有再排斥婦人跟在身後。

  “小姑娘，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婦人見她態度鬆動，連忙笑著跟了上去，就和村子裏熱情的大嫂沒甚區別。

  “對了小姑娘，我叫雲想容，你可以叫我雲姐，我會做飯會洗衣，你有什麽需要盡管提，我都可以做！”